宝贤的“新居所”实际上一点都不“新”,这处素雅清幽的院落是父亲当年归国后在他家坍塌的原址上重建起来的。(book./)可能是多年游历海外的原因,建筑总体上是传统的中式庭院,细腻温婉之中稍稍带着些南洋风格。

说起来,父母此生算是被他所累。他是夜叉夺胎,命太硬,落地不久在外经商的父亲就失去了下落。八岁的时候母亲得了绝症,临终之前把他送进了地藏庙里。

老禅师貌似会相面,硬说他尘缘未了没有落发修行的机缘。他虔心皈依,求法精进,终于在十六岁的时候看穿常常出现在寺庙附近的虎头白犬是神兽谛听的化身。《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在谛听的循循诱导下,他终于拨开障目浮云窥见“真我”,明晰三界如梦,本尊归位,重登毗沙门。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我不度苍生,谁度苍生?投生五浊恶世,饱尝人生八苦,只为广植善根,广结善缘,救度无数身处婆娑的灵魂。。。。。。

几年之后,父亲终于荣归故里,而当时也已经身患重病。按国人的传统观念,他命里天煞孤星,没有父母缘,没有夫妻缘,没有儿女缘,数世修行“化缘”的时候,把红尘情缘都缓解掉了。如果麝芷不是借尸的“活鬼”,他还真不敢接近她,否则过不了多久,一定也被他克死了。

该死!随便回忆起平生沉浮,眼前又浮现出她娇俏的影子。小心摸索着,一路磕磕绊绊躺在自玄武巷搬回来的大**。

对于自己出离的选择有些灰心。心里尽红尘,何来佛清净?周遭的新环境还需要长时间的适应,这处宅院里有太多实在的东西牵绊着他,他要慢慢学着避让。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了然感悟,尘在心里。。。。。。

眼前终究一片黑暗,耳边是相思鸟悠然的鸣叫声,脉脉依依,相傍不离,不由羡慕起鸟儿双宿双飞的情谊。

麝芷去了庙里,虽然有点顽皮,却听得出是在向他示好。可他心里还在跟她堵气。之前听她母亲拿他跟她家的“准女婿”比,看样子她很快就会冠上夫姓,披上嫁衣。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明知对方不属于他,却依旧不能容忍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论是罗烈,还是黎峻。。。。。。

若要共享,他宁可不要!索性搬回郊区的老宅躲几天清净。等她嫁了人,他也许就死心了,到那个时候只当是个老朋友。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吗?与有情人谈情,之后擦干眼泪嫁给有钱人。

钱,他也有,可那不是用来挥霍的。跟他在一起,永远不要奢望洋房豪车,那是他释宝贤无法给予的。一直以来,他只想做个普通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可老天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瞎了!

非要在理想和现实中做出取舍吗?

他想做个清高的人,可清高就注定要孤独一生。现实之中,一个普通人很难把握梦想的幸福,而对于一个瞎子,一个穷瞎子来说,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先生,有位李二狗先生应邀来家里见您。”讲话的福伯一直留守在这处宅院里,而在他搬回来住之前,这里只住着老人家一个。说起来这个地方仿佛更适合清修,而他要超度那些屈死的亡魂就必须住在闹市里。小巷里的风言风语最多,更容易知道哪里有人死于非命。

“快请他进来,扶我去客厅。”他打心里害怕在这个新地方走动,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人命。

坐在客厅里,很快就听到了李二狗懒散的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扬起“鬼见愁”的笑脸热情地询问:“二狗来了,随便坐。福伯,替我招呼一下。”坐下身接着说到,“喝什么茶?”

“不用招呼!我只喝酒,不喝茶,要是可能早把水也忌了。”对方大大咧咧地靠在圈椅上。

“少喝点嘛!”明知对方是个酒鬼,还是苦口婆心地劝戒到,“二狗,我找你有点正事。哎,你妈是在白虎巷给姓罗的打杂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对方摸着下巴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是听隔壁大嫂说的。”宝贤接着解释,“那间别墅的女主人是我的朋友,前些日子居然失踪了。我想托你跟你妈打问打问她失踪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呵呵,这个好说,等周末休息了我亲自去一趟。说起来我也有一年多没见着我妈了,最近做梦时常梦着。你小子可隐藏得忒深了。咱们街坊这么多年,谁也没发现你是个有钱人!我说怎么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