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的斥候小队长说,在河岸西侧的三个窄狭渡口的确有对方的重兵集结,他们也料定了我们必要从这三个渡口分渡。

但是,三个渡口上下相隔距离近四十里,其中,最左侧的渡口与居中渡口相距近二十五里,可见,敌人战线拖得很长,给我们集中全部力量进行突击的可趁之机。这是其一。

其二,除了居中渡口以外,其他两个渡口各色军旗相互混杂,并且营地驻扎也是大大小小不一而且距离很远,而不是驻在一个统一的大营之内。各个营地与相邻营地的士兵之间也很陌生,各不往来,甚至,偶而还能看到有士兵相互争吵谩骂,甚至有群殴现象发生。

虽然这不是判断敌军内部存在矛盾的主要标准,可这足见他们并不是隶属于同一个战斗单位,依此判断,他们在指挥系统上不能做到十足的连贯、统一、有效。如果不能令行禁止,军令畅无阻,并且自恃勇力、骄悍自大,那就会给我们从某处渡口突围创造极为有利的条件,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们暂时的混乱和组织通讯能力相对较差击溃他们。

其三,就是具体的战术问题。强攻、硬打、偷袭,都可行,但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我的建议是,扰袭,充分利用他们不敢擅自渡河主动出击的弱点,不分昼夜、不停地骚扰他们,不断地制造我们要渡河的假象,虚虚实实,使敌人精神高度紧张而后转为司空见惯,最后利用他们的麻痹大意心理,瞅准时机,果断出击,干净利落地将他们击溃。

我说完了,请大将军指正,请各位将领商议。”

亦星稳重从容同时又有理有据地将这一番话讲完,登时博得全场所有高层军官的喝采。

想来想去,人人都觉得这个战略实在太棒了,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这些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人家亦星是谁?那可是光明军的总参谋长,如果没有这样的智慧,能坐到这样的位置上?

雷克微笑着点头,赞许地看了亦星,这个年轻的智者说出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后者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笔直,军人的风采中透着股文臣的儒雅,这样的风标气度更令人折服。

“我同意亦星的看法,他和我想的完全一致。当然,这一切也是建立在大家讨论的基础之上。

好,就按计划行事。不过,我要补充的一点是——”

说到这里,雷克的脸色肃穆下来,带着一股冲天毅然决然之气。

“我们,不仅要突围出去,还要击退他们、击溃他们。因为,我们后方便是四十万子民,是必须用生命和鲜血捍卫的四十万子民,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更不能丢下对我们满腔希望的子民夺路而逃,那将是我光明军永生永世的耻辱!”

众人豁地站起,右拳击胸,“谨遵将谕!”共同做出了最庄严的保证。

第二光明帝国史书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荣河军机会议至此悄声结束。这也是光明军组建以来第一次大兵团做战告捷的一个经典战例,被载入了光明军校教科书广为流传——

其实,做为狮国的第二号人物,荣达根本没将这些卑微如泥土的贱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在野心的逼促下,他根本不可能亲自来淌这趟混水。

在他心底,这些贱民们只不过是一群待割的草芥,只要他的十几万大军一个冲错,便会灰飞烟灭。所以,骄傲自大之间,他甚至连个斥侯队都未派过岸去偷偷侦察一下敌情,对于敌人情况,他根本就不了解,或者说,干脆就是不想知道。

当然,雷克的可怕他是领略过的,对这个杀神他倒是颇为忌惮。为此,他干脆将自己的中军大帐远远地设在三个大营的最后方,并且出动无数精锐日夜巡逻,生怕雷克哪天趁他不注意偷偷潜杀进来要了他的老命。结果,这样一来,统帅部与前方指挥系统处于半脱离关系。

不能不说,这样的昏招给光明军即将到来的大捷提供了极为便利的条件。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通讯混乱,组织无序,注定荣达要以多败少的惨痛出局。

并且,由于他所带的兵是瓦格、沙律两个省份,相互间非但不熟悉,并且彼此间由于两军首脑之间曾经因为角斗士赌博输赢问题闹得不亦乐乎,甚至当众大打出手,积怨极重。两省的军队现在不仅心下不和,就连面子上都过不去。在各级军官的唆使下,两官的基层士兵时常相互谩骂群殴,弄得乱七八糟。部队间的相互协调统一程度可想而知,用一盘散沙来形容绝不为过。

这也是荣达始料未及的。狮皇塞伦之所以同意调拨两省军队给荣达所用,其用心也便昭然若揭了,这是深知根底的情况下给荣达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其老谋深算之处,倒是不像一个胆怯懦弱的老迈狮皇。

正是出于狮族的骄傲自大,荣达每天只知在帐中饮酒作乐,不问军事。再加上指挥系统的散漫及部队之间的不协调,这便让光明军有了可趁之机。

一切,都在雷克和亦星的预料之中。一方知己知彼,精心准备;可另一方却稀里糊涂,得过且过。这场仗还未开打,就已经提前宣告了最后的结局——

“嗵嗵嗵……”

河对面擂响无数大鼓,刹那间,杀声震天,从上游到下游,沿岸四十里,河面上全是满载着身着黑色军服的光明兵的大木排。只见一个个木排如同离弦之箭,溅起了漫天白浪,向着对岸杀来。

对岸正在那里抱着武器懒洋洋地巡逻的狮族士兵顿时大惊失色,飞一般地往回跑去禀报军情。

“报,报大元帅,半兽人匪兵杀过河来啦……”

一个作战参谋满头大汗地跑进荣达的大帐,向正在喝酒观舞的荣达报告道。

“妈的,这么快?赶紧通知各部队,做好作战准备,谁的防线出现漏洞,我砍他的脑袋。”

荣达赶紧套上了铠甲,翻身上了战马,带着足足近一个师的精锐从后方赶往前方——这当然是怕雷克的突然刺杀。他可不敢只带着几百个亲兵上战场观望,雷克那个万人敌的厉害他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他的中军大帐在后方五十里左右,等他带着上万精锐气喘嘘嘘地赶到时,光明军早已经撤退了,河面上连个鬼影都不见一个,不过,倒是飘浮着无数残破军服和散花的木排。

一根根原木在河水中上下飘浮着,仿佛是在对狮族军队进行着无声的嘲笑。

“怎么回事?不是说那批贱民杀过来了吗?怎么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荣达望着对岸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这,属下不知。只知前方的观察哨发现对岸贱民异动……”

最开始那个作战参谋汗如雨下,有些惶恐地说道。

“去,将沙律兵团长沙肯和瓦格军团长尤里斯给我叫来,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在搞什么飞机?”

一个贴身护卫应声下去。

不多时,两个军团长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