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翔又对方子奕苦涩地笑了笑,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水柔既然是有太阳印的女子,孤独的命运也早就注定了。她从一生下来开始,就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肯正眼看她一下,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在那个男人死后,姒家坳热闹了一段时间,人们总是喜欢聚在一起谈论那个古老的传说。我很慌张,因为我早发现自己很在意水柔的一举一动。

“我在短短的几天时间中,结束了我天真无忧的童年生活,也结束了我憧憬未来的少年生活。那时我很害怕,更是一眼也不敢看水柔,我怕到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我既恐惧自己是一个妖邪,也恐惧自己未来的命运。

“通叔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也很害怕,就送我去镇子上读书,好尽量少我和水柔接触。不瞒方先生,我读书一直很刻苦,不是因为我觉得学习重要,而是不敢让脑袋空闲下来想起水柔。可是每年的寒假和暑假我还是必须回姒家坳的,水柔的样子在我心中越来越清晰。我害怕极了,在高中毕业以后,尽管成绩优秀,通叔也愿意供我读大学,我却不敢继续念书,就怕念书有寒假和暑假,必须回来面对水柔。我选择了外出打工。

“在我离开姒家坳外出打工的第二天,水柔就去了禹庙中。我这一出去,整整有五年没有回过姒家坳,也没有和姒家坳通任何消息。我要把姒家坳在我的生命中永远根除掉,要让古老的传说自己溶解掉。

“五年中我拼命工作,一有空闲就拼命读书,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空闲。可惜我还是无法忘记水柔,于是我向自己的感情妥协了,屈服了,投降了,我又回到了姒家坳。这时我在外面也见了不少的‘世面’,原来的观念也开始发生一些变化。我对自己说,瞽丛的传说是很无稽的,我要证明传说是假的!

“我知道我要和水柔结合在姒家坳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我开始精心布置,先在姒家坳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又用尽一切手段和宣传办法证明传说的无稽。这时的人们也不像从前了,广播电视以及课本书籍都在帮我的忙,所以我没用多大的功夫就说服了姒家坳的年轻人,也让很多的老年人转化的观念。

“可事先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最大的阻力会来自水柔,她深信这个久远古老的传说,幸好她也不忍心挖出我的眼睛来。我费了五年的时间才说服她。这期间水溟师太发现了我和水柔的关系,她可能是想到了那个为她上吊的男人,没有揭发我这个眼魔化身的身份,却开始游说水柔落发。水柔就是不答应落发,可她被水溟师太逼地很紧,就催促我赶快实施我的计划。

“我计划了无数次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我要拿走禹神像,并把它当着众人的面砸烂!以证明传说根本就是无稽的!在传说中,禹神像也是具有魔力的,是普通人没办法毁灭的。据说那个神像也的确很坚固,在文革的时候,破除四旧的红卫兵用尽办法也没有砸碎神像。而且那些亵渎神像的人还会狂舞而亡,所以禹神像得以保存至今。村子里的姒兴武的父亲就是因为想砸烂禹神像,亵渎了神灵,在跳了一天一夜的舞蹈,力竭而亡的。可是我是魔眼化身,具有魔力,所以尽管亵渎了神像,也没有跳舞。

“传说只有眼魔传人可以毁灭禹神像。办法也非常简单,只需要把我的鲜血涂在神像右手抓着的瞽丛身上就可以了,据说这样可以唤醒瞽丛的魔力,瞽丛自然会毁坏大禹的神像。刚才水溟师太一直追问我,就是在问我有没有把鲜血涂在瞽丛的身上。

“我选择了元宵节来实施我的计划。姒家坳还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传统,在元宵节的时候,大家会聚在一起猜灯谜。我要在元宵节当着全村人的面,证明传说的无稽。我和水柔早计划好了,水柔负责引开水溟师太,她缠着水溟师太一起到村子中去猜谜去了,而我负责去拿禹神像。

“禹神像一直放在禹庙中供大家膜拜,我有水柔给我的禹庙大门钥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拿到了手里。这时我本来应该把它拿到村子中去,当着大家的面砸碎它。说出来方先生一定不能相信,我在拿着禹神像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想见任何人,只想把自己的鲜血涂在大禹右手抓着的瞽丛身上去。可我不能那样做,真要那样做的话,就证明传说是真的了。

“我突然间像是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又害怕又惶恐。我不敢面对此事,更不敢按照计划把它拿到村子中去,我害怕我像当年的红卫兵一样,没办法砸碎神像。于是我带着神像逃走了,逃进了深山中。我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刚才我对水溟师太说我是生病了,其实我并不能肯定,我究竟是生病了还是中邪了。”

他们终于回到通叔的家中,严翔也讲完自己的故事。方子奕尽管是半信半疑,还是听得胆战心惊。

方子奕知道自己肯定是无法平静的了,于是找出镇静剂,给严翔和自己一人两片,然后什么也不想地和严翔挤在一张**,倒头大睡。

方子奕一觉醒来,早到了深夜时分,探手一摸,严翔不在**,不禁一惊,掉头一看,却发现严翔不过是在坐在书桌前上网,松了一口气。

严翔回头笑了笑:“方先生,你醒了?菊婶和通叔都睡了,他们给我们留了饭,在饭厅的桌子上。”

方子奕发现睡了一觉后严翔的精神好多了,大眼睛中的血丝也没有了,看来炯炯有神,边穿衣服边笑着说:“我正觉得饿了呢。你吃过没有?”

严翔又埋头到电脑上,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我知道你很快也要醒了,想等你一起吃。”

方子奕洗漱完毕后,来到严翔的身后,发现严翔竟然是在制作网页,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严翔落寞地笑了笑,说:“我想把瞽丛的传说发到网上去。你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要做完了。”方子奕的心中又是一阵颤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出来。

吃过饭,方子奕对严翔说:“反正没有事情,刚刚睡醒又睡不着,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外面的天很黑,方子奕打开手电筒,带头朝山上的禹庙走去,严翔却拉着方子奕说:“方先生,你已经知道了那个传说,就该明白我真的不适合再去见水柔。”

方子奕笑了笑,拉着严翔朝前走去,说:“我没打算让你去见水柔,而是想和你一起去镇魔池中看看。”

严翔吃惊地说:“到那里面去看什么?”

方子奕淡然一笑,说:“我想去把瞽丛的魔眼从镇魔池中捞出来,肯定是考古学上的重大发现。我也很害怕,但有你这个魔眼化身陪着,应该是没危险的。”

严翔的大眼睛立刻失去了神采,停下脚步黯然说:“方先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当你是好朋友,才什么都对你说了。”

方子奕也停了下来,正色说:“我不是在开玩笑!严翔,你真的相信那样一个无稽的传说吗?”

严翔迟疑说:“事实就摆在眼前,能不相信吗?”

方子奕坚定地说:“那我们就更要找出镇魔池中的魔眼来。严翔,你还想你和水柔的故事在姒家坳一代一代的接着演下去吗?”

严翔震动了一下,抬头看着方子奕,吞吞吐吐地说:“方先生,你不怕我是妖邪,在镇魔池里魔性大发,把你给害了?”

方子奕失笑,拉着严翔朝山上走去,说:“严翔,你觉得自己是妖邪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任何妖邪的特征。不要想那么多,先到镇魔池中看看再说。水柔一个女孩子都敢下去,难道我们两个男子汉还不如她?”

严翔苦笑说:“水柔下去也闯祸了,她手上的太阳印已经没了。”

方子奕说:“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我只在水柔的左手上看见一个黑斑,没有你说的红色胎记,这意味着什么?”

严翔叹息说:“在传说中,如果传人不能抵挡魔眼的魔力,那么传人左手的太阳印就会消失,而魔眼就会依附在传人的左手掌心中,凝聚魔力,同时等待机会和化身重逢,最后会回到化身的身上,重新变成瞽丛。”

方子奕松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了,原来传说毕竟是只是传说,是当不得真的。”

严翔愕然瞪大了眼睛,说:“所有的事情都和传说中一模一样,传说是越来越真了!你怎么还说当不得真呢?方先生你真的不害怕?”

方子奕笑着说:“我本来还真有点害怕的,可听你这样一说就放心了。昨天你已经出现在水柔的面前,可是她左手的所谓魔眼并没有回到你的身上,你也没有变成瞽丛,可见传说是假的。”

严翔苦笑摇头说:“方先生,你又弄错了。在传说中,魔眼依附在传人左手上,为了消灭太阳印,耗费了自己所有的魔力,依附在传人的左手后,必须要一些时间来再次凝聚魔力,没那么快就能和化身重逢。水柔左手的黑斑会一直变化,等黑斑变成一只眼睛的形状时,魔眼就可以回到我的身上了。所以水溟师太虽然不忍心消灭我,但一定要把我赶出禹庙中。”

方子奕又听得心中发毛,勉强笑着说:“那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了,在水柔掌心的黑斑变成眼睛之前,把镇魔池中的魔眼找出来。严翔,你真的愿意今后一辈子都不能再看水柔一眼吗?”

禹庙很快出现在方子奕和严翔的面前。让他们吃惊的是,禹庙的大门竟然没有关,是虚掩着的。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笃笃笃”地木鱼敲击声也清晰可闻,依稀还有水溟师太喃喃的念经声。

严翔又停了下来,说:“这一定是水溟师太。她早就在防备我了。我们回去吧!”

方子奕看了看时间,此刻正是半夜两点过一点,水溟师太不睡觉却在念经,可能真的是在防备严翔,可他却不甘心就那么回去,拉住严翔,轻轻地在虚掩着的大门上敲了几下,试探着说:“水溟师太,我是方子奕,我想和严翔一起进去看看镇魔池,可以吗?”

大殿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水溟师太说:“门没有关,你们进来吧。”

严翔又是一阵迟疑,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的。方子奕却硬拉着他推开了门。

大殿中的景象还是和以前一样,神龛中的大禹还是那样微风凛凛的样子,供桌上的香炉中也还是插着三炷散发着袅袅的香气的香,可方子奕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水溟师太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神色平静的一手敲击木鱼,一手拿着一串黑红色的念珠在数。她察觉到方子奕和严翔进殿了,却没有起身,只是低声说:“水柔还在西边的禅房中,你们看镇魔池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来惊扰了她。”

方子奕忍不住说:“师太,我可以去看看水柔吗?”

水溟师太抬眼看了看方子奕和脸色惨白的严翔,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淡然说:“方先生要看当然没问题。”

严翔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转身似乎想离开。方子奕连忙一把拉住他,说:“那就多谢师太了。”硬把严翔拉进了后面的天井中。

水柔的房间门也是虚掩着的,严翔停在房间的门口,面向震魔池,低头看着池水说:“你先进去看看水柔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镇魔池水连一丝涟漪也没有,绿莹莹地不知道有多深,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把旁边黄桷树和严翔的影子清晰的倒映出来,在星光的映衬下冒着深深浅浅的寒光。

这次方子奕没有勇气要硬拉上严翔了,点了点头,放开严翔,来到水柔的房间中。

水柔趴在**,被子拱得高高的。方子奕知道,她一定还是用那种古怪的Ω形跪趴在**的。

方子奕心中又是一阵发毛,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定了定神,又给自己打了打气,他才走到水柔的床前,掀开被子,试着帮水柔换了一个平躺的姿势。还好,水柔虽然没有醒,可身体相当柔软,对他也不抗拒,神色也很平静,他很顺利地就帮水柔从跪趴姿势换成了平躺的姿势。

方子奕的胆气顿时大了很多,拉上被子重新帮水柔盖好。几乎是出于医生的习惯,他摸了摸水柔的额头,水柔的体温很正常;又观察了一下水柔的呼吸,她的呼吸也很正常;然后方子奕又摸着水柔的脉搏计算了一下水柔的心跳,她的心跳也很正常。

这时方子奕又紧张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水柔的左手,定睛一看,立刻打了一个寒战,莫非传说是真的?镇魔池中真有一个有魔力的魔眼?水柔掌心的黑斑大了很多,有眼睛那么大了,又变成了椭圆形。方子奕记得很清楚,在水柔退烧的时候,这个黑斑还是圆形的,只有指甲盖的大小。

方子奕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的触摸了一下那个黑斑。还好,那里虽然有点粗糙,但还是皮肤上的一个普通的黑斑而已,不是什么魔眼。方子奕呼出一口长气,多少要镇静一些了,轻轻把水柔的手放进被子中,转身朝外走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的水柔,骇然发现水柔缓慢地翻过身躯,屁股使劲地耸动,时间不长她停止了耸动,平静了下来,可她的姿势又换成了那种古怪的Ω形。

方子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底寒气直冒,在水柔平静下来以后,又来到床边,帮水柔换成了平躺的姿势。然后他就在床边看着水柔。还好,方子奕等了很长时间,水柔也没有再次耸动屁股,一直很平静。

方子奕又镇静了不少,想到严翔还在外面等待,他再次离开了水柔的床边。他的眼睛不敢离开水柔,一直倒退着朝外走去,到了门口方子奕终于放心了,水柔依然是很平静的躺着。

方子奕这回真的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迈出房门,却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脚下一个趔趄,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来,忍不住埋怨说:“严翔,你不是说在外面等我吗?怎么进来了?”

一只干枯的手扶住了方子奕。方子奕低头一看,这根本就不像是一只人类的手,干枯得像一只鸟类的爪子,也没有毛孔,整个皮肤布满诡异的纹路。方子奕胆战心惊,毛骨俱悚,又发出一声惊叫来。却听水溟师太平静地说:“方先生小心一些。严翔已经离开了。”

方子奕回头一看,这才知道手的主人竟然是水溟师太,手上的纹路也不过是一些年代久远的丑陋疤痕而已,尴尬地说:“那我也先走了,过一会儿再来看水柔。”

严翔果然已经不在天井里了。方子奕有点狼狈地逃离了禹庙,一看,严翔正站在外面的山头等他,忍不住埋怨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进镇魔池中看看的吗?你怎么一个人跑了?”

严翔十分苦涩的指着地面说:“方先生,你看!”

方子奕顺着严翔的手指看去,赫然发现一条黑黄相间的毛虫僵死在地上,身体的中间部分高高地耸立着,呈现出古怪诡异的Ω形,他刚刚平静的呼吸立刻又开始急促起来。

严翔表面看来很镇静,缓缓地说:“我不知道这种毛虫的学名是什么,在姒家坳,我们把它叫舞蹈虫。舞蹈虫很漂亮,颜色鲜艳,可是有剧毒,只要被它的毛沾上一点在皮肤上,就会身不由己地抖动手臂和双腿,像患了鸡爪疯一般。舞蹈虫很罕见,根据传说是大禹女儿当年舞蹈时脚上流出的鲜血所变,血里面含有瞽丛的魔力,所以人们沾上了它的毛,会抖动四肢,那是魔眼的魔力在让人们跳舞。”

方子奕听得头皮发麻,有气无力地说:“可能这种舞蹈虫的毛中含有使人兴奋的毒素。这也没什么,大多数颜色鲜艳的毛毛虫都是有毒的。严翔,趁着时间还早,我们还是去镇魔池中看看吧。”

严翔缓缓地接着说:“根据传说,舞蹈虫最不能抗拒的就是魔眼的魔力。每当魔眼魔力大盛的时候,它们就会身不由己地朝着出现魔力的地方爬去,舞蹈而亡。就像我那天在林场小屋外看见的那样。刚才我站在镇魔池边等你时,忽然便看见天井中出现了一条跳舞的舞蹈虫。我不敢再留在天井中,就来到这里等你,谁知道这里也有舞蹈虫。舞蹈虫是很罕见的虫子,平时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一条。方先生,你还要和我一起去镇魔池吗?”

方子奕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禹庙在漆黑的夜色中看来非常狰狞。方子奕此刻至少有八分相信瞽丛的传说,勇气早跑光了,尴尬地说:“我听人说,潜水游泳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在白天做的。我们先回去吧,等天亮了再来。”

严翔僵硬地笑了笑,带头朝山下走去。

方子奕也尽量自然的笑了笑,机械地跟在严翔的身边朝山下走去。他打了一个喷嚏,觉得夜晚的山风吹在身上冰凉透骨,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路上方子奕和严翔谁也没有再说话。回到通叔家的时候,他们意外地发现客厅中亮着灯光。进门一看,原来是通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严翔一愣说:“通叔,你怎么没睡觉?”

通叔看了看严翔和方子奕,皱眉说:“天还没亮,你们去什么地方了?”

方子奕瞄了严翔一眼,说:“我们白天睡多了,睡不着,就拉着严翔带我出去看看姒家坳的夜景。”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不愿意提到禹庙中发生的事情,就对通叔撒了个小谎。

通叔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回答严翔的问题:“也不知道你菊婶今天晚上是怎么了,睡觉一点也不老实,总是拱来拱去的。我被她弄得很心烦,睡不着,就出来看一会儿电视。”

严翔又愣了一下,才低着头说:“通叔,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时间,你还是进去睡一会儿吧。我和方先生也要再睡一会儿。”

方子奕忙说:“就是,我们也要睡一会儿,不然明天的精神又不好了。”和严翔一起回到了房间中。

回到房间中,严翔又去书桌前坐了下来,正要打开电脑,方子奕说:“严翔,你是想得太多了,我看你还是真正的再睡一会儿,让头脑休息一下好一些。”

严翔摇头,苦涩地说:“我睡不着!菊婶一定也睡不着,才拱来拱去的。通叔也睡不着,所以才觉得菊婶烦,要爬起来看电视。”边说边打开电脑。

方子奕知道严翔说的是事实,但还是说:“我知道你睡不着,但你就是躺着养养神也好。”

严翔还是摇头,方子奕还要再劝,忽然听见通叔发出一声恐怖地惨叫声。

方子奕和严翔立刻冲出房间,看见通叔正从自己的房间中退出来,手指着房间中直哆嗦。严翔一个箭步迈上前去,在房间的门口伸手扶住通叔,焦急地问:“怎么了?通叔?”

谁知道通叔又尖叫了一声,像触电一样弹离了严翔的手,一把抓住刚刚过来的方子奕,一脸惊恐之色,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严翔。

严翔疑惑地朝房间中看去,立刻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上,垂着头失声抽咽起来。

莫名其妙的方子奕疑惑地也探头朝房间中看了一眼,同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房间中的菊婶跪趴在**,姿势和禅房中的水柔一模一样,头和腿挨着床,臀部却翘得高高的,像希腊字母Ω。

通叔指着房间中的菊婶颤声说:“刚才她的屁股一耸一耸的,我还以为她是心烦睡不着,就自己出来看电视,谁知道再进房,她就成了这个样子。”

方子奕也是头皮发麻,但此刻屋子里只有他还算正常,而且他知道菊婶的样子虽然古怪,但并不具备攻击力,勉强镇静下来,打起精神来先把通叔扶到沙发上去坐下,说:“通叔,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进去看看菊婶的情况。”通叔点了点头。

方子奕始终不相信严翔是什么眼魔的化身,在进屋的时候拉了严翔一把。严翔使劲摇头,不肯起来。方子奕只好自己进了房间。

房间中除了菊婶的姿势有点怪异外,看不出其它任何的异常来。方子奕来到床边,先帮助菊婶换了一个平躺的姿势,然后他下意识的抓住菊婶的左手一看,菊婶的左手并没有黑斑,不觉松了一口气。

方子奕刚把菊婶的手放下,菊婶就醒了,睁眼看见方子奕,菊婶一愣说:“方先生,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方子奕笑了笑说:“通叔说你有点不舒服,让我过来看看。”

菊婶又是一愣,坐起来说:“我好好的,没有不舒服啊!这个老头子,搞什么鬼?”

方子奕见菊婶的思维也很正常,又放心了一些,笑着说:“通叔是关心你嘛。”接着又提高声音喊道:“通叔,严翔,你们进来吧,菊婶没事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通叔也镇定多了,起身说:“严翔,你也别跪着了,一起进去看看吧。”

严翔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通叔,难以置信地说:“通叔,你还让我去看菊婶?”

通叔上前去拉起严翔,叹息说:“孩子,如果你真是魔眼传人,我就是不让你再去看菊婶,你菊婶也会一直狂舞的。我刚才只是一时脑筋没转弯,你别放在心上。”

严翔还要再说,方子奕陪着菊婶一起走了出来。菊婶一看严翔脸上的泪痕就呆了,然后板起了面孔,冲着通叔吼道:“你又说严翔了?我昨天和你说了多少次,传说的事情是当不得真的!你不是也答应了我不再提那个传说,可你怎么还要说严翔?”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严翔见菊婶看见他后并没有狂舞不休,多少也镇定了一些,连忙擦干眼泪说:“菊婶,不关通叔的事情,是我自己有些伤心。”伸了伸手,却没敢去扶菊婶。菊婶的泪水流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