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心忧张婕妤的病情,并没有耽误时间,一行人向东内的凝碧阁走去。

这凝碧搁建造的极为奢侈华丽,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令人目不暇接。

不过,随行的诸人都是各怀心思,只有冒牌神医的秦一好似别有兴致,欣赏着沿途的景致。

穿廊过户,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李元吉连同一众外臣因为身份关系都留在了大堂,只有李渊和秦一在中年太监的引领下向张婕妤的香闺走去。

因为有李渊陪同,自然免去了一些俗礼,转入内堂,一个垂颜娇软的美人软软的躺在卧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美眸无光,像是一株即将凋谢的花朵,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怜惜。

看到李渊进来,这个命遭不测的美人凤眸华采一闪,挣扎着想要从**起身,哑声说道:“圣上……”

李渊赶忙上前两步,柔声说道:“爱妃有恙在身,不需多礼,你且躺好,朕已经给你找来个神医,让他给你看看,定能治好你这怪疾。”

张婕妤并不是个有野心的女子,性子也比较单纯,能够得到皇上的爱宠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闻言芳心大是感动,珠泪一闪哽咽道:“圣上不用再骗奴家了,就连关中的韦神医都无法治好奴家的病了。

奴家已经想开了,只要能够再多看圣上一眼,奴家就是死也值了。”

“嘿嘿,陛下与娘娘暂时就不要在我这外人面前儿女情长了,只要治好了娘娘的病,相会的时间还多着呢!”

一旁随侍的郑公公闻言吓得差点撇尿,这家伙是谁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当面调笑大唐皇帝和他的爱妃。

赶忙夹紧了双腿:不该听的,不听,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身为一代帝王李渊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正要发怒却因为秦一最后一句话而忍了下去,急切地问道:“依你的意思……真的可以治好婕妤的怪疾?”

秦一故意摆出一派高深莫测的姿态,老神在在的说道:“看病治疾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观娘娘的神态以及先前齐王殿下描述的发病征召,在下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李渊立时大喜,抓住秦一地肩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在骗朕吧?”

秦一双肩一滑,不着痕迹的震开李渊的咸湿手,撇着嘴说道:“瞒骗皇上对我有好处吗?”

李渊搓着手满脸兴奋的说道:“是朕太焦急了,那些庸医的言论朕早都听腻了,今天请先生过来,果真没错!”

张婕妤本来对秦一的身份还有些好奇,此时闻言亦是难忍心中惊喜,但终究记得女子的矜持,美眸中满是渴望地对秦一说道:“若是先生能够治好哀家的病。哀家真的感激不尽。”

张婕妤总算还有些眼力神,能够在皇上面前如此狂放的人可不是一句重重有赏可以轻易打发的,索性临口换词儿。

虽然早就知道这张婕妤是中了杨虚彦那贼小子的暗算,不过,这个秦一怎都要在李渊面前装模作样一番。

在张婕妤的首肯下,准备为她把脉。

听脉乃是中国古代中医惯用的手段,技艺高明的三指微触就能清楚辨出患者究竟身体哪个零件出了问题。

甚至有传言有上古神医只要拿眼一瞄就能感知一切,更是神乎其神。

但总的来说这就是中医看病一个殊为重要地环节。

虽然秦一这蒙古大夫最擅长的乃是杀人而非救人,但装神弄鬼骗人的把戏可是行家里手。

如今是明目张胆的在堂堂大唐皇帝面前拿起张婕妤的芊芊素手,趁机大吃豆腐。

“嗯。不错,绝对没错!”

秦一双目微闭,搭在张婕妤玉腕上的手指不断上下弹动,一边轻轻点头,一边低语道。

典型一神棍地模样,但的屋中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随着秦一的脸色越发凝重而逐渐酝酿成型。

殊不住此时秦一心中的猥琐指数早就超过了警戒线,暗自感叹道:“不错,肌肤温滑雪腻,吹弹得破。

李渊这老色鬼真他娘的走了狗屎运了,这样极品的女人都能找到,难怪自古以来这么多人都梦想着当皇帝,随时享受天下间最好的女人,实在是让人羡慕呀!”

若是李渊知道秦一此刻心中的想法,定会毫不犹豫的派遣十万大军追杀他。

这小子……太无耻了!

当然,就算偷香也不能太明显了。感觉到周围注视他地视线似乎有些灼热,秦一不慌不忙的收回了手指,在李渊猜疑的眼神下,缓缓说道:“皇上是否曾经多次把真气送入娘娘体内呢?”

李渊说道:“没错,莫非……有何不妥?”

秦一故作遗憾的说道:“非是不妥,而是大大的不妥,陛下这样实是害了娘娘呀!”

李渊面色一变,焦声说道:“此话怎讲,娘娘究竟生了什么病?”

秦一此时的表情很装B。但偏偏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这个超前的词汇,所以被他轻易的就给糊弄住了。

“坦白说吧。娘娘目前没有生任何病。”

李渊有些愤怒,他觉得秦一是在耍他,面色一冷,说道:“秦一你莫非是在戏弄朕,若没有病婕妤能成这样吗?”

秦一满脸无辜地摊开双手,道:“难道陛下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我说娘娘没病确是没错,可我并没有说她没有中毒吧!

生病和中毒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众人闻言皆是身体一震,李渊眼中更是射出不可致信地光芒,双目紧盯着秦一说道:“中毒?你的意思是说婕妤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了?”

秦一摇着脑袋,淡淡说道:“若我表达方式没错,而陛下理解也没有错误的话,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渊先是摇头表示不信。但旋即目中射出一道凶光,像是受伤的饿狼般狠狠的扫视着周围地太监宫女,厉声说道:“究竟是谁干的,朕要灭他九族

“皇上息怒!”

龙颜一怒,天下皆惊,众人无不感受到从李渊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意,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齐齐跪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浑身颤抖不以。

一时房间中除了卧床不起的张婕妤。只有两人站在那里。

一个是暴怒中的李渊,而另一个丝毫不受他气势压迫的只有‘甩包裹’的秦一了。

激荡而至的杀气还未靠近秦一身边就被他自身的气势冲散,只是一脸淡淡地含笑望着李渊。

“我想,现在不是追究是谁下毒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把娘娘体内的毒化解了,陛下以为如何?”

“那不知这是何种毒药?”

“世间有门毒药名曰‘焚经毒散’,其毒性与其它类型的毒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若是陛下中此毒,只凭自身内力就能轻易驱除。”

李渊神情一动。大喜道:“既然如此简单,那朕现在就再次为爱妃逼毒。”

秦一阻拦道:“皇上勿急,听我把话说完,‘焚经毒散’虽然并非剧毒,但却有一条极为特殊的功效。

那就是对不通武功体质虚弱之人有奇效,尤其是女子,这毒素一进入经脉,就会迅速化作脉气,侵蚀经脉。

若妄图用玄门正宗之气解救反而会雪上加霜,使其毒性加剧。一旦毒素蔓延到娘娘全身经脉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李渊闻之色变,怒声道:“左右都不行,难道非要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送命不成?”

“焚经毒散并不足以致命,它的最可怕之处乃是破坏人体地抵抗力,就像是战场上失去了铠甲保护的士兵,娘娘会因为自身抵抗力下降而身染各种疾病。”

“然则就是轻微的风寒也有可能夺去婕妤的性命。对吗?”

“没错,这正是下毒者最阴损的地方。”

秦一轻飘飘的说道,再次成功的转移了李渊仇视的目标。

张婕妤听说自己竟然中毒一时吓得目瞪口呆,她从来不跟任何人争风结怨,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暗算。

心中凄苦,眸中珠泪滚动,望着秦一说道:“敢问先生,妾身的病还有救吗?”

身为李渊最受宠的妃子,她自然不愿意就此沦为旁人牺牲地棋子,满脸希翼的问道。那眼神彷佛秦一已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秦一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道:“焚经毒散最阴损之处就在于药石之物虽能解毒却是治标不治本。

毒素已经深入经脉内,必须把它彻底驱除才能根治,不然若是任它潜伏下来,迟早有一日会再次毒发,到那时就彻底没救了。”

反正在场只有自己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回事,秦一索性往大了说,也好逐渐增加自己的筹码。

众人闻言果然面色大惊。李渊赶忙追问道:“你方才不是说不能用内家真气把经脉内的毒素迫出来吗,那现在又有何良方?”

“陛下修习地乃是玄门真气。但凡与佛道同源的真气对娘娘来说都是有害无益,在下修炼的功法另辟蹊径,乃是上古失传的法门,倒是可以一试。”

秦一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只要李渊点头同意,他就等若掌握了张婕妤的性命。

以他目前的功力以及天妖真气的特殊玄妙,若想要趁机在张婕妤体内作些手脚,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发现其中的诡秘。

而凭借这个法码李渊在考虑他先前提议的时候也不得不顾虑到这个因素,总之,秦一这招好处多多。

事实上秦一完全摸对了李渊地心思。

做为一个九五之尊,手掌千万百姓的皇帝李渊性格中的感性多过理性,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秦一的要求,并正式请他为自己的宠妃治病。

这亦代表着秦一手中终于拿到一张好牌,在没有李渊的正式命令下长安城中的任何势力想要对付他都要谨小慎微。

而这正是秦一事前期待的效果!

古代地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一刻钟都不到手下地太监已经按照秦一写下的方子取来了各种所需的解毒滋阴的药物。

张婕妤的内侍总管张公公忙的脚踢后脑勺,他(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改用哪个第三人称)现在成了秦一传声筒,指挥着手下的侍女太监不停的忙碌着,天色将晚的时辰终于煎好了这碗解毒汤药。

在众人紧张注目的期待下,李渊这皇帝亲自喂张婕妤喝了下去。

尽管这汤药真的很苦,但此时的张婕妤已经感动的稀里哗啦,就算面前真是一碗毒药也毫不犹豫的喝了。

姑且不问她混着眼泪的解毒汤滋味如何,没过多久,效果就出来了。

虽然整个身体仍旧较弱无力,但面色间那股灰白的色素此时终于消失无踪,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好转的迹象。

李渊满脸温柔的握着爱妃的玉手,对秦一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防备。

“秦先生果然是能人,朕能感觉到婕妤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不知这根源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根除?”

秦一笑道:“全赖圣上护佑,若是再晚上两天娘娘就真的危险了,不过,正因为娘娘已经卧病多日,体质已是十分虚弱。

故不能用猛药,暂且将养调理几日,我再慢慢为娘娘驱除经脉内的余毒。”

张婕妤虽然此时有些疲倦,但仍旧满脸感激的对秦一说道:“哀家谢过先生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先生,哀家以后再也不能伺候皇上了。”

秦一眸中一亮,有意思,经过这次事件,似乎这张婕妤的心思也不再单纯,她这番话明显在隐喻着什么。

果然,李渊闻言站起身来,双目中射出森寒的杀意,怒哼道:“在这皇宫中竟然有人胆敢暗算朕的爱妃。

朕还没死呢,此事绝不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