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陡然冒出一股寒气,李渊冷冷的望了李世民一眼,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因为秀宁的事情,他才冒充杨虚彦对驸马展开报复吗?”

李世民仍然紧皱着眉头,摇头说道:“事实上这仅是孩儿的猜测,因为没有人能够知晓秦一此人心中真实的想法。

不过,孩儿总觉得若此事真是他做的,定然不会只是因为拒婚这个单调的理由,他的心思太深不可测了。”

怒哼一声,李渊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是不是他,总之这事他的嫌疑最大,不惜一切代价朕也要把这恶贼抓住。”

仓促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间响起,众人面色倏变,李建成与李世民诡异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发现了异样。

一丝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报,大事不好,突厥使节下塌的外宾馆突然着火了!”

“啪”

一声脆响,惊怒之下李渊竟然踩碎了脚下大殿中坚硬如铁的地板。

身上皇袍无风自动,厉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圣上,是有人故意向使节馆纵火,且……”

李渊眼眉跳动,已经耐心丧尽,冷哼道:“还发生了什么事,再敢犹豫朕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斩了。”

那人吓得变色惨白,竹筒倒豆子往外疾吐道:“不但有人刻意纵火,且把突厥使节团的瓦莱王子绑走。

其国师已经怒不可赦,威胁说……威胁说这本是圣上的地盘竟然让歹人横行,若圣上不能把人救出来,就出兵攻打我大唐。”

李渊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瓦莱又是什么人。朕为什么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据突厥国师说瓦莱王子是他们大汗利的幼子,这次本是来中原游玩的,故躲在使节团中一直没有声张,却不料发生了这等事情。”

李建成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父皇,人是在我们的地盘被掳走地,若我们不能把那王子救出来,恐怕真的要有兵灾之祸。”

好好的新年庆典还没有开始就发生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都是在这该死的秦一到来后才出现的。这混蛋果然是个灾星。

若是秦一现在真出现在李渊面前,估计定要被气疯了的大唐皇帝扒皮抽筋点天灯了。

李渊没好气的说道:“他的王子怎么不自己看好,人丢了倒来找我们了,你告诉他朕是堂堂大唐皇帝,不是奶妈,爱谁是谁。

朕自己地驸马死了还没有找到凶手呢,想来威胁朕,哼,做梦!”

大汗!

众人都知道这是李渊怒急之下说的气话。

合着谁遇到这一连串的麻烦也都要头疼上半天。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呀!

这九五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李世民仔细斟琢着自己话中的句子,劝谏道:“父皇,此次虽是突厥人隐瞒在先,但事情毕竟是在我们地盘上发生的,若说束手不管传出去定然不美,而且此事颇为蹊跷,说不得内中另有隐情。

突厥人对我中原的野心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世民另有所指的话语终于引起李渊的警惕,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疑惑道:“世民的意思是说……他们想借机生事?”

李世民低头说道:“情报不足,儿臣暂时也无法判断。只是感觉最近长安似乎并不平静,还是小心为妙。”

李渊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指着报信的人问道:“你给朕把详细的情况一点不漏的都说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

秦一如幽灵般钻入一间了寂静的房舍,摘下头上蒙面的黑巾,露出庐山真面目。

房中早就坐着一人。望着秦一洒然笑道:“秦兄这个主意端的歹毒,不管是否被人认出,这杨虚彦都脱不了干系。

李渊心中都会对他生出猜忌,看来若论阴险天下无人能与秦兄相比肩呀!”

秦一不爽的瞪了侯希白一眼,说道:“你是这赞我,还是骂我,老子为了帮你整治杨虚彦那小贼不辞劳苦,你却优哉游哉地躲在这‘多情窝’中喝酒绘画,好不逍遥快活!”

侯希白闻言摊开双手,投降道:“就知道秦兄不会放过小弟。既然已经卷进你的阴谋中,需要小弟干什么,尽管说罢。”

秦一嘿然笑道:“果然对我胃口,一句话,杀人放火去不去!”

侯希白听的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说这也太直接了吧,难道去上林苑寻幽探秘这等美事就你大哥一人先去,换到小弟就只能杀人放火,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秦一不屑冷笑道:“你小子这辈子还缺女人吗?”

侯希白笑嘻嘻的说道:“女人倒不缺。却从来没有过极品女子钟意过小弟,就没有你大哥有福气了。”

秦一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小子修习的功法只能看不能吃。怨得着谁来,少说废话,到底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这么好玩地事情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只是这次的目标又是谁呢,最好再杀上李建成手下的人,我早看梅洵那家伙不爽,就他好了!”

侯希白虽然平日都是一派花花公子形象,但从魔门出来就绝对没有心慈手软的,只要对自己有利,就算杀个与己无关之人也没所谓。

原著上他就数次想要猎取徐子陵的性命,由此可见侯希白虽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但骨子里却绝对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男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又跟秦一这样无法无天的异端处在一起,更是引发出体内乖辟张狂、不尊礼法的浪荡性格。

秦一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过犹不及,事情做的太明显就没有意思了,虽然我也恨不得现在就拧下那颗讨厌地脑袋。但暂时就先放过那个杂碎吧。

今晚我们地目标换个更有意思的,绝对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猎物。”

看的秦一脸上又露出那抹熟悉的阴笑,侯希白突然感到浑身有些发冷,追问道:“究竟是谁?”

“突厥国师赵德言!”

“怎么是他,你疯了吗?”

侯希白闻言怪叫道:“他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上次在晁府都险些无法离去,劝你最好还是挑个好果子吃,外宾馆的防卫可不是谁都能闯进去的。”

秦一满脸微笑道:“连你都想不到,其他人更不会想到。因为但以你我之力攻打使节团地外宾馆无异于送死。

不过,我有说要‘闯’进去吗?”

侯希白突然嗅到了浓厚地阴谋元素地味道,讶然说道:“莫非……你有什么妙招?”

“那里因为防卫森严我们固然不易进去,但却可以让猎物自动从铁笼子中乖乖的钻出来,嘿嘿,附耳过来,且听我道破天机!”

……

外宾馆是李阀为了招待各国使节所用,四周围自然满是巡逻保护的士卫。

不过,今晚的宁静注定要被喧嚣打破。

起初有人看到一道火光从外间现出。划出一道美丽诡异的弧线最后没头没脑的落入外宾馆内。

“啪嗒”一声。

似乎某种瓦罐炸裂的声响,然后声响处就燃起一团火焰。

因为相隔太远,这投掷而来的燃烧瓶并没有一个准确地方向。

所以,如果落到水池沙石上自然大幸,若是不小心砸到了房屋木板上或者草木花丛中的话。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这些装栽在酒壶中的火油制成的简陋燃烧瓶就成了杀人作恶、吞噬生命的帮凶。

幸运大多时候都不会伴随在那些没有丝毫准备的人身上,这些守卫在各处的突厥武士事前曾经做过各种布置,以应付任何可能闯入的不法份子。

但他们实在太过倒霉,今晚遇到的这个对手显然是个从不喜欢按照牌理出牌的可怕存在。

任谁都不曾想到只不过是平常酒宴上最普通地酒壶,这一刻却成了致命的凶器。这种巴掌大的酒壶中装满火油,然后瓶口被塞满破布,使用的时候再点燃,其产生的威胁简直让人恐惧。

只要功力深厚,这个不到两斤的小玩意就会发挥出比箭矢还要可怕百倍地破坏力,甚至把你睡梦中的你直接送入地狱。

因为轻便简单。便于携带,数十个燃烧瓶被人像投掷手雷般毫不客气的统统扔了进去,随即各处火光闪现。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一座宅邸的屋顶,不远处的对面正是火焰逐起,人生渐嚣的外宾馆。

望着对面越发热闹的景象,这人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从背后取出一张强弓,架上箭矢。

值得注意地是此枚弓箭的箭头上竟然缠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布。

答案随即揭晓,又从腰间掏出火折,凑到箭头上。

立时浸满了火油的棉布燃烧了起来。

瞄准远处宾馆内一间楼阁高耸的房梁。展开强弓,拉成满月!

“嗖”的一声,一道火线破开黑夜的阴影,眨眼不到已经牢牢的定在了木质的屋檐上。

如法炮制,又连发十几箭,分射向不同地方向。

此时所有守卫的突厥武士都扑向失火地地方,根本就没人发现他的动作,等到惊觉已经来不及了。

火势越加扩大。

“走水了,快来救火呀!”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厉吼。惊醒了周围的住户,纷纷从家中走了出来。一脸痴呆的望着那处燃火的地点。

几疑这是在做梦。

外宾馆中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本来正在睡觉的突厥使节团哪想到竟会祸从天降,顾不得穿衣慌乱的从各自的房间中跑了出来。

火焰中,人类的第一个本能反应往往就是逃离火场,离危险越远约好。

已经有人第一个从封闭的大门中窜了出来,还不忘用满眼惊悸的目光看着身后的越烧越旺的火势。

不过,他多数突厥武士仍旧有着严明的纪律,匆忙间找到器皿,从水池中舀出水来企图扑灭火灾,可惜因为慌乱时间又如此仓促,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效果不大。

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原本从外宾馆逃出的仆从居然又从一处小巷中钻出,反身重新进入了大门内。

这名行为古怪的仆人仍旧显得十分怪异,好似闷头苍蝇般在宾馆内随意的乱窜着。

大概因为随处燃起的火焰,竟然无人喝斥他的怪异举动,终于沿着回廊向内院中跑去。

高挺欣瘦的赵德言满面阴霾的望着眼前的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阁楼,阴声说道:“是谁干的?”

这绝对是太岁头上动土,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限,身周围阴风凛冽,似乎连燃烧的火焰都因为畏惧他身上的阴暗杀气,而显得有些迟滞不前。

衣衫不整的康鞘利可能刚从女人的肚皮上爬起来,脸上有些尴尬,一颗脑袋就快要扎进胸膛里。

他可不敢直面赵德言这魔帅的怒火,沉声说道:“据属下说,是有人在外间故意投掷易燃物品,才引发的这场火灾,属下已经派出人手去抓捕那贼人,一会儿定会有消息。”

赵德言冷哼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会有大麻烦,都叫你手下的人小心警惕,小心有人想要混水摸鱼。

王子殿下没事吧?”

康鞘利赶忙答道:“国师放心,殿下一切安好,属下已经派了高手来护卫殿下的安全,保证没有问题。”

赵德言摇头说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方才心头一直有种不好的感觉,你现在就带我去,我要亲自保护殿下安危。”

康鞘利闻言一愣,却不敢有半点迟疑,赶忙在前带路。

却不知,真正的危险此刻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