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姓秦的已经攻入南康郡,这不可能,那从大军莫非都是纸糊的?”

林士宏怒急攻心,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方桌。

张俞阴沉着脸,冷声道:“我们所有人都被他耍了,此事都怪属下谋算不周,怎都没想到这秦一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突袭我南康郡,却是以彻底舍弃巴陵乃至九江为代价,这个诱饵让人事前根本无法生出半点怀疑。

确是好大的手笔,而且,避开圣上与朱粲的主力部队,真是好算计呀,若臣下猜得没错,那边从丹阳出发的应该就是杜伏威的江淮军了。”

林士宏倒吸一口凉气,满眼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说姓秦的竟然胆敢彻底放弃这么大的地盘,难道他就不怕本皇真的打下巴陵,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莫非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们的布置?”

张俞苦笑道:“现在已经不是做出各种猜测的时候了,即便我们一举攻破巴陵,夺下这南方重镇,却也彻底失了先机。

南康乃是陛下的真正根基所在,从消息可知,秦贼端的狠辣歹毒,竟然使出绝户计,这是要断了数十万治下百姓的活路呀。

而陛下手下的士兵也大都属于这些少数民族,若是陛下继续坚持攻城,一旦消息泄露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林士宏冷声道:“难道你要让朕虎头蛇尾,放下到口的肥肉,立刻撤兵回击秦贼,朕实在不甘心呀!”

“属下也不甘心,但这却是无奈之举,秦一这一把是攥住了我们的咽喉呀。若是陛下坚持己见,恐怕等待我们的将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南康郡了。”

林士宏雄躯抖震,张俞说的确实没错,事有轻重缓急。

秦一这疯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地盘上烧杀抢掠,但自己却没有这么多的本钱陪他玩下去。

放弃一个眼看到手的巴陵固然可惜,但若放任自己的根基遭劫,先不说旁的,自己手下士兵就要率先哗变了。

“这个该死的恶贼,朕必杀之。”

林士宏咬牙切齿的说道。事前所有的计划却只因为他一人而全盘否定,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

“那……那几方面似乎不好交代呀!”

大难临头各自飞,自己老窝都被人端了,哪还有心情管别人地死活呀。

张俞眼神一转,断然说道:“陛下可以休书一封,向几人大人阐明我们现在的处境,既然身为盟友,他们定会谅解。

而且,陛下此次离去却也不是临阵逃脱。而是战略性反攻,若能把恶首秦一掐死在南康,想来他们也无话可说吧!”

坏鬼书生果然是能说会道,把个撤兵说得如此堂而皇之,也算一种境界了。

林士宏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闻言断然说道:“好,就按照军师说得办,我们今晚就秘密撤兵。

待朕先去修书一封,告知各方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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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夷人果真如传言那般彪悍,反抗越来越激烈。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的兵器装备太差,以及根本就不懂基本的战阵兵法。

只是一味蛮干,对我方士兵们来说反而成了演练阵型的最佳时机。”

或许是民族本能的天性,夷人不善守城。

所以,即便是知道秦一率众来攻。他们通常也都是聚拢年轻男子,在开阔地与秦军决战。

两相比较,胜负之差可想而知。

“他们先前不过都是普通的百姓,既然已经不是你的士兵对手,没有必要斩尽杀绝吧,这不是战争,分明就是单方面地杀戮。”

被强迫来到战场观战的师妃暄终于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看着一个个年轻的面孔死在自己面前。

她终于忍不住想要试图说些什么。

秦一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首先应该恭喜妃暄,你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本质就是杀戮,不要去计较善恶。

只要你踏上战场。手中拿起武器,那么你就要为自己的理念乃至生命而战斗,迸发出所有的潜力,不然死的就是你!

这些夷人先前或许是平民百姓,但这难道就可以成为我不杀他们的理由,你不觉得这十分可笑吗?

草原地突厥人马下是善良的牧民,到了马上就是掠我汉土、杀我百姓的可怕的敌人,你说他们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事情的正义与邪恶不是靠一张嘴说出来的。”

没有人不怕死,所谓地勇武也有个底限。在这种毫无胜算的战斗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丢弃手中武器,跪地投降。

连锁反应下,剩余的夷人早已是身神俱惧,再也无心应战。

“我秦一不是嗜杀如命的魔头,这些降俘收缴兵器,赶出南康郡。”

师妃暄说道:“你这样与杀他们何异,被赶出故土,这些人根本就无法活命。”

秦一说道:“这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早知如此为何还要跟我作对,而且没有杀他们已经是恩赐了。

总好过现在就没命吧,从这里到巴陵并不算太远,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林士宏的军队,到时候不就有东西吃了。”

分明就是借刀杀人。

这些降卒人人带伤,若是再饿上几天,纵是能够幸运的撑到楚军回援,恐怕最终的结果也是难逃一死。

想来仓促回兵的最大麻烦就是林士宏手中地粮草也是捉襟见肘,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会做出何等反应都是秦一乐意看到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秦一狠辣绝情的一刀切断了前方楚军的粮草

这也是逼迫林士宏不得不撤兵的另一个重要理由。

淡淡的扫了师妃暄一眼,秦一突然轻笑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想必妃暄也得到消息了,这让我很不高兴。

想必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身边经常有事没事地冒出一柄暗剑或者射来一只箭矢。小爬虫虽然不足为惧,但多了总是让人不舒服。

你师尊和她的白道武林正式向本座宣战了,别说你看不出来这些蛮夷为何变得如此狂妄大胆,竟然屡次暴动。

夷人虽然好勇斗狠,但缺乏纪律,匮乏的脑容量绝对不是搞阴谋地材料,所以,这里边肯定有人在撺掇他们。

这两天有人告诉我,南康郡内的白道武林不平静呀。你说,对于这些惹人清净地小爬虫本座该怎么办呢!”

黑色的眸中隐隐透着一丝冰冷,师妃暄下意识的避开了秦一的视线,淡然说道:“秦兄是主帅,一向行事果断,如今竟来问我这个俘虏,似乎多有不妥。

对于南康白道武林地行动,妃暄暂时不做任何回应,但我想师尊定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秦一故作恍然的拍手笑道:“看来真是我误会梵斋主了。原来只是某些人看不过眼我把天下最美丽的仙子抢到了自己身边,才私下报复了?”

鬼才相信秦一的话,分明就是在对她冷嘲热讽,师妃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她现在功力已失,不但无法做出反击,反而一次次的被秦一勾起情绪的波动,导致道心失衡。

现在他又故意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番话,难道他的本意就是想让自己彻底‘堕落’?

不,以师妃暄对秦一的了解。这个男人心中的黑暗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双眸闭合,心中念起了经文,许是在为眼前战死地人们超度。

这算是沉默后的反击?

秦一冷然笑道:“侠以武犯禁,对于某些心怀叵测,意图颠覆我军的武林邪派,本座绝对不能姑息。

百姓无知。可以既往不咎,但对这些妖人,本座的原则就是连根拔起,想必尚明那小子此刻已经完成本大人安排的任务了。

杀人,一向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师妃暄再难保持沉默,惊然道:“血修罗?你竟然让他前去,莫非你真的想屠尽南方武林同道吗?

你这是在与天下武林为敌,还请秦兄再三斟琢。”

秦一闻言哈哈笑道:“既然秦某已经成为南康百姓眼中的恶魔,那索性身上再背个‘武林公敌’的称号又如何。

想要我秦一性命的多如过江之鲫,也不在乎这些了。白道武林,哼,对于那些伪君子本座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不怕被灭族地尽管来试试,是究竟是我秦一的脑袋牢靠,还是他们的手段狠辣,想要单凭拙劣的暗杀就妄取本座性命,是否太小看人了。”

秦一的话并非威胁,事实上南康郡的武林同道在几天之内遭遇了灭顶之灾。

一件血色地衣袍,一柄染血的长剑。一双被鲜血浸染的血眸,带给白道武林的只有无尽的血灾。

修罗想要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所谓的理由。不过是为了约束人们心中脆弱的道德底线的无聊借口。

降者,生!

抗者,死!

你只需要回答一个字就够了,这已经足以决定一个门派数百人乃至千人的生死。

这是道简单的选择题,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

但事实上世上许多人向来都喜欢先撞到南墙,头破血流再选择回头。

身为一派之主,被人找上门来如此嚣张地威胁,最后的答案自然可以想象。

而结果,自然更是喜欢嗜血的修罗期待的。

血剑出,鲜血激散,看着一个个脆弱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亡,他眼中的血光似乎越发闪亮。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简单的问话以及……更加简单的杀戮。

当修罗衣袍上地血迹越发鲜艳,身上的血腥气越发浓厚,剩余地人们终于惶然惊醒。

气节也要看情况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

抱着强者的粗大腿,永远都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弱小者必须掌握的技能。

不需要修罗再走上门,大派已经被屠杀殆尽,有野心的人自然主动贴上来,甘附翼尾!

旧有的传统势力被一一拔除,在秦一迅若雷霆的霹雳手段下,新的利益团体纠结在一起。

秦一懒散的说道:“做的很好,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对于不听我们话的人就是要彻底毁灭。

有了这些地头蛇,在应对林士宏的时候暂时就不用担心后方反扑。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不了解人性呀,因为彼此共同的利益而组成的团体才是最牢固的,因为我们那些家伙才取代原有的势力,成为新的主人。

当然,以后再去清剿敌人或者镇压夷人暴动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出手,这样一来两方的关系就彻底决裂,让他们不得不更多的依附于咱们。”

“事实上我们不需要地盘,林士宏不日就要回来了,本座已经派出斥候打探他们行踪,骑兵不需要龟缩在城墙后边。

那样只会阉割掉他们的骄傲,因为他们的归宿永远只有广袤的沙场上,传令下去,整备行装,随时准备出击!

决定南方最终归属的一战就要到来了,希望那几位不要让我失望,我还等着你们精彩的表演呢。不过,林士宏的小命还是归本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