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2009年春节,第一次去丫头家。

心里忐忑啊,这闺女被我骗到手两三年了,女婿还不见面,平时吹得天花『乱』坠,要是见了面被pass掉咋办呢?

在见面之前,我的思想斗争那叫一个激烈。

激烈归激烈,事情还得准备不是,我这个人啊,一熬夜注定身形憔悴。所以,为了更好地在丈母娘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风华正茂,特意把去上海无锡的旅行定到年底了。要不是去见丈人丈母娘,我甚至会赖在上海不回来了。上海无锡的几个哥们朋友对我特别好,大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是赶着春节的点儿从无锡飞回深圳了。

那一次外出,整整一个月。

因为在外面的作息都比较不错,回到深圳后怎么看我怎么也是一有为青年的样子。说实在的,这次见面,我准备了好久,有哥们专门从南通那边给我准备的一箱腊肉,还有上海、绍兴的同学朋友送的若干小吃,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是一大箱子,很体面的那种。

下面,就记录一下我的梅县之行吧,记忆这东西就是老酒,得慢慢品,不能一下全写出来,不然准没味道。

到底谁说了算?

去年一本小说,到现在还没拿全稿费,还有一万左右的稿费欠着,破文化公司,破经济危机。

我就这样没心没肺地走着,有一天,会心血来『潮』,抱着丫头感谢上帝感谢菩萨感谢空中的过往神仙。我说,猪啊,你就是上帝给我的宝贝,我这一辈子,哦不,我这两年,就很幸福很幸福了。

弄得那厮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才将她放开。

男人啊,感谢可不是随便要表达的。

当然,我拿不到稿费,我赚不到大钱,这丝毫也不影响我在家里“掌柜的”的地位。

大凡有问题有争论,我总会问丫头一句:“到底谁说了算?”表情那叫一个严肃,那叫一个诚恳和不容置疑。

丫头赶紧回答:“你说了算,可是,可是这小事情,您老总不能事事都『操』心吧?”

我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

就这么点儿事情,春节的时候被岳父给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吧,挣钱没啥本事,可是花钱的事情就不用教了。

春节前为了体面地见岳父,把我的那个老古董手机扔了,花了两千多买了个新的,算是体面工程之一。另外,有好心的朋友知道我要去见岳父,事先给我准备了两件保罗,这是体面工程之二。据说那两件保罗加起来就超过两千了。工程之三,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好了,是朋友送给丫头的旗袍,她平时不穿,也没法穿,在春节的时候穿起来,不是吹的,那真叫一个光彩照人。

工程太多了,我想算也算不出来。

直到某一天,岳父悄悄问丫头:“你们这个春节,一来二去,肯定花了有一万吧,得省着点花啊!”

我私下给丫头说,我的个亲爹啊,您可不知道,这是我举家之力呀,您看那,这些礼物这些家当,可是朋友们给我豁了老命置办的,要是我自己,早就穷得卖裤子了。

丫头哼哼唧唧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她只负责转达我的孝心罢了。

当然,是我说了算,我怎么张罗是我的事情。毕竟,第一次去,咱不能太寒酸不是?

总之,这第一次是成功的,富有历史意义的。经过我的忽悠,岳父岳母自己都觉得十万块钱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你看看,我女婿一个春节就能花一万多。

可不是,俺俩坐飞机回趟青海起码也是一万啊。

岳父会变戏法?

我这个人有个臭『毛』病,吃饭的时候,为了捧场,总是能弄出很大的动静。

说白了就是农村那种臭『毛』病,大声地吃饭,大声地吧唧嘴,这一点让丈母娘十分开心。那小半月,咱娘变着法儿给咱做好吃的,光是母鸡,我就报销了好几只。鸭子啊鱼什么的加起来就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了吧。

有一次,我和大舅哥(其实比我弟弟都小一岁),但为了避嫌,我就直接叫大舅哥了,叫哥的话忒没面子啊。我和他去镇上,一路上我是千叮咛、万嘱咐啊,我说一定要整一箱可乐回去,不然这个春节很是索然无味。他半真半假地说,家里有。我说你要是骗我,回去我自己去村里的小卖部去买。

回去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冰箱。

以前不知道冰箱里有可乐,懒得去翻。

果然啊,1.25l的,5瓶,这5瓶,中午喝,下午喝,没到三天就喝完了。

正当我纠结于没可乐喝的时候,在一次吃饭时,岳父笑嘻嘻地拿一瓶600ml的可乐给我。低头一看,我的个乖乖,整整一箱……

我微微一笑,给岳父点了一支烟,我自己也点了一支。大有对酒当歌的意思,为了表达岳父的知遇之恩,我一仰脖子就喝了半瓶。

岳父很有成就感地微笑着。

我也是。

变戏法的事情还不少啊,某次去亲戚家吃饭,发现我猛吃一种猪皮做的叫“水晶肉”的菜,岳父多方打听后专门给我买了一堆回来,每次做饭,都有“水晶肉”,直到我吃得不再有任何**的时候,岳父才罢休。

半夜的泡饭

半夜。

我们几个在楼上客厅里聊天,岳母跑上来问我们,吃什么?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说,有泡饭就成啊。

丫头翻译一番后,终于解释清楚泡饭是什么。

十几分钟后,一大盆泡饭端上来了。

我又狼吞虎咽了一次。其实,在深圳也好,在青海也好,我吃饭总是最慢最慢的一个,但在梅县,我努力做出最快的一个。

但我那可恨的大舅哥,他在外面混过一段时间,吃饭速度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快的一个。几天后,我原形毕『露』,又能吃到最后去了……

交流

我不会说客家话。

每次跟岳父岳母交流,那叫一个难受,大多数时间里,丫头充当翻译,这跟她去我家时的情况差不多。我不懂客家话,她不懂青海话,扯平了吧。

那次岳父提回一箱可乐,在吃饭的时候,他很有成就感地向下指了一下,说了两字:“可乐!”

这两字我听得真切啊。

别的,我想听也听不懂。我们的交流,最多的是互相递烟,再就是微笑。

忽悠的代价

离开梅县的时候,心沉沉的。

总体来说,岳父对这个女婿各方面指数还算满意,他甚至有时候会刻意地想带我见见他的老朋友。岳父比较内向,我因为不会讲客家话,也表现得十分内向。

他们村子有个算命先生喜欢来他家串门,偶有一次,我跟算命的碰了个正着。

我不会算命,但我会忽悠。算命老头跟我说了几句话,我都能找出他说那几句的理论根据,然后轻描淡写地反馈过去。

这么一忽悠,老头不敢给我算命了。话题很快就转到关于我老家发展的方面去了。

我这样斡旋,岳父也比较开心,因为他能感觉到终于有个人能和我说话了,那可不容易,村子里上点岁数的人大多都不会讲普通话,这算命老头走南闯北几十载,倒是能说点普通话。

我的忽悠总算告了一个段落吧。

可是,后遗症也不少。

当我离开梅县,到现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岳母每次跟丫头打电话就要提买房的事情。她怕这个女婿把她家唯一的姑娘给骗了。

可是,春节时的昙花一现能说明啥呢?

买房得一百多个一万啊,我这才花了一个一万,那边虽然没看出破绽,但也算是尽了小力呀。

抓耳挠腮,想啊想,这个事情还得交给丫头周旋,反正我也不懂客家话,电话再打也打不到我这里来了。

沉重的行囊

岳父家住在离镇十公里的小山村里。

那里没有公交车,出行只能靠摩托车。

大舅哥有辆摩托车,岳父也有辆三轮摩托。

我们离开的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岳母就到厨房下面条张罗着让我们早点出发。

我懒的原因吧,一直没问岳母给我们准备了点什么,直到下了梅县到深圳的长途车,打车回家的时候,才感觉到沉重了。

一袋米,少说也有七八十斤,我在公路上拉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袋子,白花花的米啊,心疼。到家后,我们俩弄了老半天才把那些物件搬到楼上,顺便在这里盘点一下,可多了——一袋米,两桶花生油,这都是自家产的;各种补品中草『药』蜂蜜若干,这是岳父自己养蜜蜂做的;鸡蛋一百多个,不过我不爱吃鸡蛋,最后浪费了二三十个,坏掉了;剩下的七八十个全部变成丫头肚皮上一圈圈的肉了,那跟我无关;一只鸡一只鸭,人家回娘家时“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而我们俩回丈母娘家时居然也能这样着回来。其它家乡特产更是无数,比如炖汤用的草『药』等等吧。

可是,在这个半夜,我在想,我又能给他们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