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之后,苏墨便朝着市区开去,我们两个人好像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车子开了一段路程之后,我突然看到了旁边有家面馆,就招呼着苏墨停了下来。

他一边停车,一边有些狐疑地看着我,“饿了?晚上没有吃饭吗?我那会儿明明看见了你办公室里的便当盒!”

苏墨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那会儿凌炜浩还在我办公室,他倒是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连我的便当盒都注意到了,观察倒是还挺细致的。我从车子走下来之后,裹了裹自己的大衣,便回应道,“吃过了,但是,感觉到有点冷,就想再喝点热的。”

苏墨正一边走路,一边套大衣,其中有只袖子扭起来了,他有点不好弄。我就很自然地走过来,帮他翻了一下,还不忘打趣道,“怎么有种大清早伺候儿子起床穿衣的感觉?”

苏墨瞪了我一眼,理了理大衣领子,就抬脚朝着店里走去,也不说牵着我的手的事情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来。等我进去的时候,苏墨已经自作主张的给我两一人点了一碗面,都是清汤寡水的!

苏墨给我倒了杯白开水,便开口问道,“怎么老是看你在吃面?喜欢?”

我一手托着腮,一手无聊地用筷子敲打着桌面,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也不是多爱吃,就是记得我十周岁生日那天,林增年和罗女士貌似都忙忘记了,连林薇也忘了。我一开始都以为他们是装忘记的,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了,生日都快过期的时候,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想起来,我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是真的忙忘记了。”

“那时候,觉得自己也挺蠢萌的,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好久,没事还在心里许许愿,能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结果,生日当天什么都没有收到,一个憋在自己的房间里,越憋就越觉得委屈。()后来,就索性在**嚎啕大哭起来

。结果,大半夜的,硬生生把我妈给哭起来了。一问原因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妈披着衣服,就下楼给我在厨房里下了一碗长寿面。并且,在我的记忆里难得温柔地跟我讲了长寿面的典故,还看着我吃完了!”

“在那之后,我的生日他们倒是一次都没有忘记过了,而且越办越隆重。但是,年龄大了,好像也越来越矫情了,每次生日宴会结束之后,我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时不时地总会想起我妈那时候为我煮的那碗长寿面。不过,在那之后,她却一次也没有煮过了。所以,每当觉得心里不好受的时候,就想来碗面,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记忆中的味道’?”

我话音刚落,就见服务员端着两碗清汤寡水的面上来了,上面飘着几根菜叶子。我瞪了苏墨一眼以表示我的不满,我又不是老黄牛,干嘛老是给人吃草?苏墨倒是对于我的鄙视保持着一贯的熟视无睹的态度,但是,他刚接过来碗,就开始挑里面的葱花。

我拿着筷子的动作就那么僵在那里了,脑海中浮现出那次在西餐厅,苏墨把切好了的牛排跟我换了换的事情,我有些自作多情地在想:难不成他这葱花也是为我挑的?那么,问题来了,苏墨是怎么知道我爱吃香菜却不爱吃葱花的呢?

我一直盯着苏墨看,他倒是耐性十足,挑的是不厌其烦的。但是,我却看的失去了耐性了,用自己的筷子敲打了一下苏墨的碗边,“喂,苏总监,你以为你在淘金呢?那么聚精会神的!”

苏墨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他的动作,我却放下了筷子,整个人朝着身后的椅背靠过去,双手抱胸,直截了当地问道,“苏墨,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活习惯的?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跟我一样,爱吃香菜不爱吃葱,我两又不是心有灵犀的龙凤胎,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苏墨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坚持挑完了最后一个,我在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强迫癌晚期患者,鉴定完毕!

苏墨一边慢吞吞地吃着面条,一边冲着我淡淡地说了句,“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习惯要跟我一样呢?”

我被苏墨这句话一下子就给噎住了,有些气不过地直接把我的面跟他的对换了一下。反正他向来吃东西就都是做做样子而已,他倒是没有恼,依旧坚持挑完了我那碗面里面的葱花。

我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看着苏墨吃。却在他刚要往嘴里送一口面条的时候,突然说了句,“苏墨,我感觉我就像是吃了屎一样

!”

我话音刚落,最先瞪视我的不是坐在我对面的苏墨,而是跟我背对着背的一位女士。她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默默地受住了。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墨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把自己面前的碗往旁边推了推,很无聊地拿起旁边的醋壶,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苏墨的碗里倒着,“真的,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就算了,知道了之后,却什么都不能说,就跟吃了那什么一样,恶心死我了!”

苏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我不停往他碗里倒着的醋壶看,沉着声音说了句,“林依依,我不爱吃醋!”

苏墨这话一说完,我就会心地笑了,心想你不爱吃醋,你大白天的把我摁在后车座上啃呢?你不爱吃醋,你啃的还是凌炜浩啃过的位置呢?看手里的那醋壶被我倒了一大半了,我就慢慢地收回手,帮苏墨拌了拌,“你尝尝,其实,醋也挺好吃的!”

苏墨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便拉过我那碗面条继续吃。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像是真的饿了,否则以他那种口味清淡食欲又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对着一碗十几块钱的面,吃了这么长时间?

“你……不会是晚上还没有吃饭吧?”

苏墨“嗯”了一声,就没再吭声了,我为自己刚才的恶作剧感到有些羞愧。毕竟苏墨折腾了一个晚上,也都是为了我的事情。随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他吃完。

等苏墨快结束的时候,我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安怡然和苏锦余的这些事情统统告诉凌炜浩的话,我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死法?”

苏墨一边慢吞吞地擦拭着嘴角,一边瞟了我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扯上了他刚才在医院跟我说的那起车祸。

“那起车祸很明显是人为的,苏锦余恢复过来之后,在警察着手调查的同时,他自己也开始寻找线索。结果就是,在警察实行抓捕车祸凶手的前一晚,那两个人在酒吧里醉酒,跟人打群架,混乱之中,硬生生地被玻璃瓶给刺死了,直插颈部大动脉!”苏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不由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我的脖子,我也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假装咳嗽了几声!

我很识相地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看到苏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便跟随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上车之后,我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苏锦余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孩子呢?为什么还非得声称这孩子是他跟苏太太的?难不成他真是个痴情种子?”

苏墨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烦我这么多问题,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回了我一句,“这跟苏锦余对他妻子的爱有关,也跟苏太太娘家的背景有关。其它的你就不要再好奇了,秘密知道的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苏墨说着话,就摆出了一副教训人的口吻,我朝他撇了撇嘴,就没有再吭声了。靠在车座上不知不觉地竟然睡着了,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人在给我盖被子。再次被吵醒,还是因为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是凌炜浩打来的。

顿时,头脑也跟着清醒了起来,知道我这位亲爱的丈夫这会儿打来,不会为别的事情,我便直接把手机的电板给扣了下来,重新塞到口袋里,继续抱着苏墨的大衣睡。

可是,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闭上,苏墨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那尾号分明就是凌炜浩的。本来想直接再把电池给扣掉的,后来想起来这毕竟不是我的手机,苏墨说不定还有什么生意上的业务往来也不一定,便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凌炜浩,你真是够执着的!”岛私估划。

凌炜浩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适应苏墨的手机是被我直接给接听起来的。随后,他便质问道,“林依依,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叫人绑了怡然的?你想对她做什么?”

凌炜浩在那头一连串问了好多个问题,我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才回应道,“我还坦白从宽呢,凌炜浩,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就是一笑话,你知不知道……”

我刚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某人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硬生生地让我把话给憋回去了。掐了电话之后,便直接抠出电池,把散了架的手机重新塞到苏墨的大衣口袋里。重重地朝着身后靠过去,叹了口气道,“苏墨,你知道安怡然会把这个罪名安插到我的身上吧?然后,我明明都知道,还得乖乖闭嘴,是不是?你真够残忍的,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现在是真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吐不出的感觉了!”

苏墨看了我一眼,只回了一句,“我说过,我会帮你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