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刚说完,苏墨就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信地反问了一句,“林依依,你刚才跟我说的是想要见苏锦余一面吗?”

虽然苏墨不在跟前,但我却还是从他这句话中,感受到他对我这个提议的抵触之情。也能从他几次跟我谈及苏锦余的语气中,感受到他虽身为苏家的养子,却始终不愿意过多掺和到这个家庭的尔虞我诈中。

按理说,苏墨35岁,并不能算是参透了人生所有真谛的年纪。但他却总是像一个看遍了人生的高低起伏,对于那些对男人来说一直都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金钱和权势看的很淡。我想要么就是他真的经历过太多,要么就是太过深藏不露,要么就是未老先衰了,三十几岁的年纪六十几岁的心境!

这么捉摸着的时候,倒是忘记回应苏墨的话了,就听到他又喊了一声,“林依依?”

“嗯,听到了,没错,我刚才就是想让你帮我牵线见一次苏锦余。虽然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和阵势还历历在目,但我确实需要见他一次!”

截止到现在,我总共见了苏锦余三次,除却第一次我是躲在垃圾桶后面偷窥的,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见面,他都给我留下了难以忘却的记忆。对于苏墨,我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过我对苏锦余的那种恐惧的心理。但貌似他对这个从辈分上来说应该被称之为“叔叔”的人,也不太感冒,甚至说,一直想保持在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内。

所以,其实我也不是太确信这个忙,苏墨到底会不会帮我。他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反问道,“还是因为安怡然的事情?她又招惹你了?”

听到苏墨后半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地暖了一下,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外面被人欺负,灰头土脸地回了家之后,父母便会一把拉过你小小的身躯,藏在身后,用一种护犊子的口气问道,“说,他又怎么欺负你了?”

当然了,我从小是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一来我要是真被人给欺负了,我也会想尽办法明里暗里地都给欺负回去的

。二来嘛,林增年没有那个时间,罗女士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管我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负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

我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反问苏墨,“怎么着,奸夫,听你这口气,你是打算帮我给反欺负回来吗?”

苏墨在那头轻咳了一声,“那得先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我感觉苏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像是在侧面打探消息似的。但是,我妈的事情我却并不想跟他说,便也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问苏墨现在在哪里。他也没有回应我的问题,转而问道,“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跟苏墨在一起的时候,除非是我自己先开的口,否则的话,他倒是很少问及我家里人。所以,乍一听到他刚才那句话,我还挺惊讶的,但也很快回了句,“能跟我吵架了,应该就没事了!”

我刚说完,苏墨就习惯性地应了声,“嗯!”

然后,就没声儿了,我都差点以为他挂了电话了。但是,依稀间却听到那头传来呼吸声,我便喊了一声,“苏墨,我现在请你吃饭吧,顺便感谢一下你这几天在异国他乡对我的照顾!”

我话音刚落,苏墨就很不给面子的回了句,“不吃,睡觉!”

说完,耳旁就跟着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我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手机。这是刚才还被我鉴定心态过于成熟的苏墨吗?怎么最后那四个字听起来那么地任性呢?

收了手机之后,我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开过去,把车停好,都快要迈入电梯了。想了想,还是一转身朝着苏墨家走去了,先是按了按门铃,发现没有人应声。便用他临走前丢给我的钥匙打开了门,找了一圈之后,发现他好像回来过,但是,人已经离开了

我只好又把门给带上了,可是,电梯刚到一楼,“叮咚”一声一打开,我惊讶地发现凌炜浩竟然就双手插兜地站在那里。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电梯门差点又要合上了,凌炜浩一抬脚给抵住了,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我,“林依依,看来我不在安城的这些日子,你似乎过的很是幸福啊!巴不得我一辈子都不回来吧?”

我看了凌炜浩一眼,从电梯旁挤了出来,迈着步子走了出去,丢给他一句,“你要是一辈子不回来,我找谁离婚去啊?”

我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阵声响,转过头一看,凌炜浩一脚踹在电梯门上。我收回视线之后,他才慢慢地后面跟了上来,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把我喊住了,说是后备箱里有很多东西,让我搬上去。

凌炜浩说着就把后备箱给打开了,不管重的还是轻的都往我身上砸,就当我真是来给他驼东西的驴子一样。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由凌炜浩把我整个视线都给埋了起来,躲在那堆土特产的背后问道,“你是准备把这些东西都架在我的身上,你再把我连人带货的给抱上去吗?”

凌炜浩没有吭声,我就一下子就把那些东西都抖落到了地上,捡起我能拎的动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多远了,还听到凌炜浩在身后的训斥声。放下东西之后,我便赶紧把窗户打开通气,好几天都没有人在家里了。

凌炜浩大包小包地拎进来的时候,瞪了我一眼,“林依依,看来你这个年鬼混的连家都懒得回了!”

我本来真心不想搭理凌炜浩的,因为作为在“鬼混”方面的前辈,我不觉得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走到凌炜浩的跟前,看着他,突然直截了当地说道,“没错,这个年我是过的挺忙碌的,不过,不完全是你说的鬼混,而是跑去了苏黎市一趟。两年前的苏黎市,那家发生命案的宾馆,凌炜浩,你还记得吧?”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凌炜浩正在喝水的杯子落在地上了。他的后背先是一阵僵硬,等到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已然全是戒备和愠怒的神色。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起第二个疑问,咽喉就被人一把给掐住了。凌炜浩像是一只震怒的狮子一样,一边用力,一边吼道,“林依依,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想回复凌炜浩,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咽喉被锁住了,我只能像是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很努力地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息

。我指甲用力地扣着凌炜浩的手,明明一道道抓痕都出现了,他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地毫无知觉。我便用脚胡乱地踢着,只听到“哐当”一声,一旁的一个瓷器花瓶被我给踢倒了,摔地粉碎。

这时候,没有关严的大门上,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探头一看,是我家的邻居,他有些疑惑地指了指地上的碎瓷器,又指了指还忘我地掐着我的凌炜浩,尴尬地问道,“你们这是……这是……”

凌炜浩渐渐地松了手,一边平息着自己凌乱的气息,一边还故作镇定地转过头,对那我邻居笑着说道,“没什么,跟我老婆闹着玩儿呢!”

邻居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凌炜浩却快步地走了过去,猛地用力甩上了门。转过头来的时候,一边脱大衣,一边恶狠狠地质问道,“林依依,你在背后调查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看着凌炜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两年前的10月23日,跟你在一起的人其实不是安怡然,而是另有其人。哦,不,应该说是另有其鬼!凌炜浩,我现在是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在我带你去过念念的墓地之后,你就基本都在沙发上睡觉了。你是在害怕吧?害怕你一个不小心,做恶梦的时候,呓语出来,就让我知道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你曾经目睹、见证甚至有可能是促使了一个人的死亡!”

我刚说完,就发现凌炜浩的脸色渐渐地开始苍白了,可是,他还是努力定了定神,反问道,“是吗?既然你都知道了,林依依,那你也应该知道,那天晚上还有人也跟我有着同样的经历吧?”

我喝了口水之后,便冲着凌炜浩点了点头,“是,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把这些年你手上沾染的罪孽都转移到林增年的头上。没错,我承认,他是有罪的,可是,凌炜浩,如果你没有**,如果你不有所图的话,你又怎么会去做那些事情呢?所以,不要试图为你自己开脱,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选的!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报应吗?我信,也许,念念的离开就是老天对你报应的开始!”

“林依依,你他妈给我住嘴!!”凌炜浩睁着猩红的眼睛,冲着我警告道。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了最后一句话,“凌炜浩,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过错和罪孽付出代价,林增年是,罗欣是,你,还有安怡然,一个也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