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苏墨這意思,好像是他不打算陪着我一起去见他那个怪异的叔叔,而是让我一个人只身赴约似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锦余的侧脸和他盖在腿上的毯子突然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两个空荡荡的裤腿的场景,不由地觉得后背一陣阵的冷汗!

苏墨没有听到我的回应,便问了句,“林依依?”

“嗯,我在听,知道了,你……明天下午是有事要忙吗?”本来都准備直接挂断电话了,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问完,我有些后悔地想要咬自己的舌头。

果然。就听到苏墨在电话那头輕笑了一声,“你是在害怕吗?我以为除了我的人鱼线以外,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你林依依胆怯的事情了呢!”

听到苏墨对自己的身材自信到颇有些自负的话,我便不免地朝着手机那段的他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看不到,但他像是能掐会算地感受到了似的,来了句,“林依依,你别瞪!”

我本来想想自己一个人去见苏锦余這件事情,还真是有些擔心的。不过,被苏墨这么一拨弄。心情也就平复了一些,想想看应该也没什么事情,我最近也没有得罪到那个姓苏的。而且,这次要见苏锦余,还是让苏墨从中牵的线,我想虽然上次听苏锦余提到苏墨的口气,两人的关系不见得多么友好,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句话应该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我冲着苏墨说了最后一句话,就直接挂断电话了。主要也是担心我在外面说的时间长了,回病房之后,我妈又该有事没事地念叨着了。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再转身回去的时候,林薇对着我比划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已经躺下去的人影。我走近看了看,冲着林薇小声地说道,“老太太这是能吃能睡的节奏啊,什么时候过的这么没心没肺了啊!”

我话音刚落,一个枕头就利落地朝着我的头脑壳砸了过来,伴随着的是我妈冷冷的说话声,“出去!”

林薇捡起地下的枕头,放到我妈身边,便提领着我走出了病房。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妈,估计猜到刚才那电话是苏墨打来的。心里正生着闷气呢。

“行了,别看了。再看老太太该跳起来,拿被子砸你了。刚才示意你不要吭声了,你自己非要没事往城墙上撞,真是拦都拦不住!林依依,有时候,我真的挺搞不清楚你和老太太之间相处的节奏感的。刚觉得两人好点吧,一个转身的功夫,你两就开始掐起来了。掐着掐着吧,又突然互相关心起来了!”林薇一边往垃圾桶里面倒剩下的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过,细听下来,我和我妈之间的相处,倒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哎,这老太太古怪的很,谁知道她当初把我生下来,到底是怀揣着什么心思啊。现在估计林增年一让她看不顺眼了,她就要后悔一次当时把我生下来了,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带着这样的情绪,越看我就越不爽!”

我其实也就是随口乱扯,没想到林薇听着倒是还挺认真的。等我说完了,她还沉思了会儿,半响才冲着我点了点头,“别说,分析的还挺有道理的!”

林薇问我准备去哪儿,我看了我妈的病房一眼,本来真是打算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这里的

。但现在看她看我那不爽的架势,也就不用待在这里惹她老人家生气了,想了想,就准备买点东西去趟平姐家。

林薇向来对平姐就没有什么好感,我这么一说,就看见她眉头皱了皱,“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你提及这个人了,还以为你两玩崩了呢,还有联系呢?这话要是给妈听见,她又该数落了!”

“行了,你别说了,回头让老太太再听见了。其实,平姐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只是,一个人一个命,她身处在那个环境下,又有那么多人要养,只能那么过。后来,总算好点了吧,又摊上了杨云飞那么个丈夫。那么多年以来,过着的不过是表面风光的日子罢了。既然生活对她已经那么苛刻了,又凭什么要求她对别人好呢?”

本来只是说着平姐的,没来由地我又想到了安怡然。不得不说,其实她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的,但唯一不同的是,平姐从来不会主动去伤害人,她只是在自己受到伤害和需要自我保护的时候,才会给予对方反击罢了。()而反观安怡然,她就像是患有了那种“被迫害妄想症”的病人似的,总是先下手为强,谁知别人其实根本还打算对她怎么样呢!

林薇看了我一眼,真搞不清楚是夸赞还是讽刺地说了句,“林依依,看不出来,这一个年过的,你这一岁老的倒是还挺值的啊!”

林薇不提还好,一提到年龄,心里还真是忍不住感伤了一下。以前还没有过三十的时候,老是嘲笑林薇我们两个其实是两个年龄阶段的人,我奔三,她奔四。现在这爆竹一放,呵呵,虽然只有一岁之差,我眼看着也是奔四的人了。

和我姐感慨了一会儿,本来还想去我妈的主治医生那里问问关于她一直服用抗抑郁药物的事情的。但是,被告知医生还没有上班,就只好作罢了,主要是因为看我妈那精神状态还行。人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当你以为没有勇气去面对的时候,真正站在它面前了,也不过如此!

林薇送我到电梯那里之后,说她今天也没什么事情,正好也带着些需要处理的资料,就准备在医院待到我妈嫌她烦,赶她走的时候。我拍了拍我姐的肩膀,祝她好运,受不了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顶着锅盖过来的!

林薇没有搭理我,转身就离开了。我去商场买了点东西就朝着平姐家去了。到了之后,才知道她过年把老家的父母都接了过来,一大家子的人好热闹

。她妈拽着我的手腕一直说听平姐经常听到我,感谢我对她的照顾。这感谢我受的心虚,我哪里照顾过平姐啊?

后来,平姐领着我去楼上的时候,我看到她妈对那个小三的孩子还挺疼的,就觉得有些疑惑。平姐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他们不知情,只说是我领养回来的孩子。”

我点了点头,便跟着平姐上了楼,她的腿现在走路还是不方便,要借助于拐杖。我扶着平姐坐到沙发上之后,便衷心地说道,“平姐,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从小就特羡慕你们这一大家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年的画面。所以,我今年就多事地撺掇我爸和我妈,加上我姐一起过年了,没想到……”

后面的话我没再说了,平姐看了我一眼,一边给我泡茶,一边回应道,“嗯,你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众说纷纭的都有,你也别太在意了,自己做到对老人无愧就行了!”呆叨杂号。

那天听林增年说起这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夸张了呢,倒是没想到连平姐都知道了。我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又跟着说道,“平姐,上次在医院见过你之后,我也想开了。年前已经让律师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准备跟凌炜浩离了。就是现在我两倒是反过来了,以前是我硬拖着不肯离,现在演变成凌炜浩用同样的办法来困住我了,真够作孽的!”

平姐也冲着我笑了笑,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结局的样子,“慢慢来吧,不要把你想要离婚的意愿表现的过于迫切了,男人就是这样,他不要你是一回事儿。但是,有一天,突然反过来了,你不要他了,他还有些接受不了了。再者,外面也都在传你父亲对凌炜浩的苛刻,说是过河拆桥,估计多少也有些影响。”

其实,这话我也听人说过,总觉得像是凌炜浩自己在制造舆论似的。我又问了问平姐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那些人的近况,那会儿局都是平姐组的,我也是跟着她后面混。她现在冷不丁地做起了良家妇女了,我跟那些人也就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互相应付着的酒肉朋友罢了!

不过,我刚问起这个,平姐却激动地“呀”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赶紧放下茶杯问道,“对了,依依,你还记得那两个叫小文和雷子的吗?”

平姐要不提这两人的话,我还真是忘了,也是因为这两个人的事情,我和她才开始闹了些矛盾的。后来,她让我不要再动这两个人的心思,我也就渐渐地忘了

。现在乍一提及,我也挺意外的,“嗯,还记得,怎么了?你当时不是……”

平姐的脸色也一闪而过难堪,“是,我当时让你不要再管这两个人的事情,本来想再找点事情让他们两在里面蹲个几年的。但是,后来两个人托了人来说情,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时候啊,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而且,我也得给对方的面子,他们又答应把没有挥霍掉的钱都还回来。所以,两人就是被拘留了十几天之后,便被送去强制戒毒了。”

“年前的时候,刚刚被放出来,然后,那个叫雷子的不是跟安怡然是老乡吗?他们以前也在同一家酒吧公事过,他大概是有些记恨上一次安怡然连他们也一起给坑了,就给了我一张照片。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照片有没有用,放他身上都忘了,只是说当时安怡然丢了的时候,找的还挺着急的。雷子和小文这些人啊,估计是怕出来之后,我回头再给他设什么坎,不管有用没用,总要表达一下诚意的嘛!”

平姐说着话,就把那张皱皱巴巴的很小的黑白照片给了我。我接过来的时候,莫名地就想到上次从安怡然手中接过来我妈的那张照片的情形。拿在手里看了看,依稀能够看到三个身影,但不是很清晰。我又走到阳台上看了看,辨识度也不是很高,就先装了起来,跟平姐又聊了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平姐的妈妈热情地要留我吃饭,我执意要走,平姐就让她妈松了手。开车从她家离开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想那张照片的事情,想的有些出神,差点闯了好几个红灯。后来,就在一个坡度下来的时候,我突然脑洞大开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就猛地刹车,停在了路边。

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感觉跳动地非常快,我先是把电话打给了苏墨,问他跟苏锦余约见的时间可不可以改一下。苏墨告诉我不行,苏锦余很忙,问我出了什么事情。我想了想就说没事,就直接挂了电话,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盖,我知道自己是在紧张,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郑霖,“后天早上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我请你出去郊游吧,算是还你上次把我卖到瑞士的机票钱!”

郑霖大概是还在死睡,哼哼唧唧地说了声,“什么叫我卖的你啊?明明是你连哭带求饶地,叫着郑霖欧巴,我才好心地把你送过去的,好不好?不过,你刚才说要请我郊游是不是?好啊,有免费的三陪,我当然乐意了,去哪儿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应道,“兴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