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开車带我离开的路上,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因为有些想不通苏锦余跟我提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交易。苏墨转过头看了我几次。倒是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出了医院没多久的时候,问我要去哪里。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是要回家,等到了小区門口的时候,苏墨便停下车,“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不送你进去了!”

我“哦”了一声,就从车上下来了,跟蘇墨告了别。便往小区里面走去。转过头看苏墨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停留在原地目送我一会儿,而是立刻调转车头离开了,像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似的!

回去之後,赶紧定了到兴昭市的两张机票。第二天早上一早,我就开车去了郑霖家,到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跟郑爸爸和郑妈妈打了招呼之后,我便熟門熟路地直接闯进了郑霖的闺房。用脚踢了踢那个抱著枕头睡的昏天黑地的家伙,“喂。郑sir,该起床了,我们郊游的时间到了!”

郑霖呵斥了一声,“郑太太。你再让我睡会儿!”

就继续翻身睡下了,我环视了一圈想要找点能够把郑霖给熏起来的东西。不过。还没有等我找到,郑妈妈就跟着上来了,很有经验地把郑霖给叫了起来。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晕晕乎乎地问道,“咦,林依依,你大清早怎么来了?给我拜年啊?”

我那句“拜你妹”都快要说到嘴边了。因为接触到郑妈妈那温柔的眼神,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三两下把郑霖的衣服都往他怀里塞,催促道,“快点,飞机快要晚点了!”

郑妈妈颇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我和郑霖,委婉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就……你和郑霖两个吗?那个小凌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郑霖就一边套牛仔裤,一边理所当然地回应道,“都要离了,还小什么凌啊?”

郑霖刚说完,郑妈妈就“啊”了一声,那担忧的表情就更甚了

。我意会出来她这是当母亲的不愿意儿子找个二婚的节奏,赶紧补充道,“那个……您别担心,离了也跟郑霖也没多大关系,我两就是纯精神上的旅游!”

我说完,郑霖已经穿戴的差不多了,跟着附和道,“是啊,这不下家已经找好了,才敢离的!”

听到这话,郑妈妈的表情就更为复杂了,像是觉得以前好好一女孩子,怎么现在私生活变的如此凌乱了呢。我努力对着郑妈妈温婉地笑着,同时又默默地走到郑霖的身后,伸出手逮着他腰上的一块肉就狠狠地掐了下去。并且,用眼神警告他你要是敢在你妈面前叫叫看,到时候脱离了你母上大人的羽翼,看我不整死你?

郑霖只好咬着嘴唇对我频频点头,我拖着他出门的时候,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郑爸爸和郑妈妈一路把我们送到小区门口,郑爸爸只是嘱咐我以后没事常来玩,倒是郑妈妈一脸“羊入虎口”的感觉,好像她那宝贝儿子跟我这么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刚绑好安全带,我就把手中的警官证交到郑霖的手上,“拿好了,估计一会儿还得用的着!”

郑霖来回看了看自己的证件,惊讶地问道,“林依依,你这半年长的本事可真不是一星半点的,苏墨连这个技能也教啊?你什么时候偷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我白了郑霖一眼,便直接发动车子朝着机场开去了。因为时间有点赶,我们到那里没等多久就上飞机了。等坐定之后,空姐问我们需要什么,我头也没抬地指了指身旁的郑霖,“麻烦你带他去刷个牙洗个脸呗,智障,谅解一下!”

空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郑霖跟着她一起走的时候,还狠狠地踩了我一脚。一路上,郑霖还在睡,就跟丫不倒翁似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来回晃悠着,看着我直想笑。到了兴昭市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了,我直接拦了一辆车子去了上次安怡然父亲的医院。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他早就被转院了,我想安怡然大概是怕我再过来找她父亲的麻烦吧!

郑霖双手插在裤兜里,耷拉个脑袋跟着我在医院里晃悠,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脚步,匆匆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戴斌,“戴总吗?新年好啊,我是林依依

!”

话音刚落,还没有开口问正事呢,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狮子吼,“你又是哪只狐狸精?我告诉你,戴斌死了,你赶紧重新找个金主去吧,滚!”

对方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震的我耳膜疼,郑霖靠在一旁的大柱子上也听到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我说道,“林依依,原来我以为你只是在安城名声臭,没想到,你都臭到这兴昭市来了。行了,狐狸精,甭管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反正我人也被你给绑着来了,肯定是奉陪到底。但是,你能不能在让我这头驴子拉磨之前,先上几捆稻草让我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郑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两从早上到现在一点儿还都没有吃呢。虽说都不是那种胃口挑剔的人,但是,飞机上的早餐还是难以下咽。于是,我和郑霖便先找了个吃饭的地方,我因为心里有事,也没什么胃口。郑霖大概是真的饿坏了,三两下便扒了一碗饭下肚子了。他嘴还没有来得及擦,我就拉着他朝着兴昭市公安局去了。

一路上我叮嘱郑霖到那之后亮出工作证,就说是因为相关案件需要调阅一些前些年的失踪人口档案登记表。郑霖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我,我来不及跟他解释什么,就把手中的那张黑白小照片拿了出来。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因为我无法提供准确的年限,所以,也不好查阅。

我有些颓败地在公安局门口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郑霖见我这样,便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很认真地问道,“林依依,这照片上的人三个人是谁,你到底又在找谁?”

我刚想要指着照片中间的人给郑霖介绍的时候,张兰英那张脸突然闪现在我的面前。我看了郑霖一眼,赶紧拿出手机给夏言明打了电话,让他调出张兰英在兴昭市的住址给我。然后,拉着郑霖就往出租车里面钻,他一边走着,一边念叨道,“林依依,你在行动之前,能不能大概地给我说明一下案件详情,我好跟着你一起开动一下脑经。”

“郑霖,你别说话,我现在脑子也乱的很。再等一会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能够给我们答案。”说完,我就两个手掌用力地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试图保持点清醒的状态。

张兰英老家在农村,从兴昭市区开过去竟然开了足足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个路很是颠簸,不经意地,我就被颠睡着了,一觉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因为做了一个噩梦

。郑霖拉着我下了车,皱着眉头问道,“刚才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又反问道,“我是不是说什么梦话了?”

郑霖一脸凝重的神色朝着我点了点头,但是,又不开口说我到底说了什么。我赶紧追问了一句,他便叹了口气说道,“你说:郑霖,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郑霖说着话的时候,还用那种痛苦外加哀伤的调调,我踹了他一脚,吼了句,“爱你妹!”

他一边笑着,一边躲避着,“我没妹,林依依,其实,你刚才叫安怡然来着,叫了好几声!”

郑霖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无笑意了,满满的都是担忧。我深吸了一口气,反过来宽慰道,“快了,郑霖,也许……我很快就可以把这个人踢出我的世界之外了。”

我和郑霖连找带问的才最终找到张兰英的家,往院子里走的时候,正听到里面有争吵声。远远地,就看到张兰英指着一个孕妇骂,我猜测那个大概是她说过的怀了孕的儿媳妇。我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张兰英才转过身来,看到我的时候,嘴长的都能塞个馒头进去了。

我和郑霖一同朝着院子里走去,张兰英示意其他人都进屋,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说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林总吗?这大过年的,你突然出现在我们这小地方,可真是能把死人都吓活过来了!”

听到这话,郑霖眉头皱了皱,我倒是不恼,环顾了一下院子里到处堆放的杂物和农作物,便对着张兰英说道,“安怡然那天去依尘的时候,说是要把你接回去安享晚年的。不过,现在看来,你这晚年享的似乎不是很安稳啊!”呆刚尽扛。

张兰英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林总,你这大老远地跑到我家里来,不会就是看我晚年是怎么过的吧?”

我直了直身体,看着张兰英的眼睛问道,“安怡然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我刚问完,就看到张兰英的黑眼球都要睁的掉下来了,突然,就用力地把我和郑霖往门外推,“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我没有想到张兰英反应这么大,要不是郑霖在身后扶着我,我差点被她给推倒了

。郑霖一路拉着我往门外走,眼见着张兰英就要关上院子的大门了,我用手拦了下来,“张兰英,我说的没错吧?她的丢失是不是你的责任?你能感觉到安怡然对你的恨意吧?其实,不仅仅因为那年你想让她嫁给一个老光蛋,还因为这件事情。你以为她当时小,所以不知情,实际上她却什么都知道!”

张兰英有些颓然地松了手,看了我一眼之后,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有什么办法?她自己跑丢的,这能怪我吗?我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一个人就两双眼睛,哪里能看的过来啊?她怪我,怪我有用吗?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供着她的话,她能有今天吗?”

张兰英这泼妇样子,我也算是见识了几次了,等她哭够了,我才蹲下身来,拿出平姐之前给我的那张黑白照片,问道,“这是不是安怡然姐弟三人的合影?”

见到这张照片之后,张兰英的嚎啕声嘎然而止,捧着那张照片哆哆嗦嗦地看了好久,才追问道,“是……没错,没错,你是怎么找到的?你知道怡灵在哪里?”

我没有把那张照片给张兰英,重新站了起来,反问道,“她原名叫安怡灵?丢的时候,大概几岁了,那时候安怡然大概几岁?”

我的问题像是把张兰英带入了回忆中,她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叨叨地算着。半响,才回应道,“那年,怡灵好像是五岁,怡然的话四岁。”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张兰英在身后叫了我一声,“林总,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怡灵在哪里?”

“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以后亲自问安怡然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抬脚离开了,走了没几步远,我就喊了声,“郑霖,快扶我一下,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的。”

郑霖凝眉看着我,试探性地问道,“林依依,你是在怀疑苏黎市那个命案的死者是……”

郑霖后面的话没有再问出来,似是也不太敢相信。我无奈地笑了笑,“是的,所以,帮我查查那个死者的身份吧!”

郑霖冲着我点了点头,我有些跳戏地问道,“我怎么觉得后背直钻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