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特约岛遭到袭击几小时后,法国外籍军团司令部立即召开了高级军官会议,九个兵团的最高指挥官和参谋长全部出席会议。

“这么说,你们坚持解散黑桃小组。”鬓角花白的司令官坐在会议桌的中央,怒视着两侧的将军们,他的手里掐着一截雪茄,蓝色的烟雾愤怒地撞击着天花板。

“司令官阁下。”第三步兵团参谋长和他的老搭档,第三步兵团指挥官交换着眼神说:“我们得到可靠情报,梅特约岛遭到偷袭前十六个小时,美国的大军火商乔治从他的地下军火库调走了四架崭新的卡50武装直升机,它们停在了黑水公司在印度洋群岛上的基地。梅特约岛被偷袭后四架卡50也神秘失踪了。即便情报部门没有提供准确的情报,我们也能分析出是谁胆敢轰炸我们的训练基地,公然挑衅军团?美国佬,只有他们,牙呲必报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也许组建黑桃小组本来就是个错误,或者说是个冷笑话,军团是法国政府承认的正规军,黑水公司和美国政府之间的勾当人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我们不应该因军团的利益给两国政府造成任何不必要的矛盾,总统先生会非常生气。”

司令官大口抽着雪茄,似乎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怒火:“首先我要提醒诸位将军,你们是军团的将军,虽然法国政府在法律上承认军团是它的正规军编制,但是军团每名士兵的佣金,补给,弹葯来源统统来自军团本身。进入兵团的第一天我们就宣誓效忠于军团,而不是法国政府。还有,我并不是在维护军团的利益,是荣誉,我再重复一遍,我维护的是军团的荣誉!军人的荣誉!”

第一工兵团的指挥官是个年仅四十二岁的年轻人,说他年轻人,因为在座的高级军官里他的年轻最小。他轻咳了一声说:“司令官阁下,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想冒犯您,您是军团的铁脊梁,是军团不倒的战旗,请相信我们,我们和您一样珍惜军团的荣誉,就像珍惜生命。首发因为这点,上次的会议我们让步了,按照您的意思,保留黑桃小组的编制,让它继续自己的使命。现在,我们应该明白,偷袭梅特约岛事件说明黑水公司已经发现了黑桃小组的存在,黑桃小组惹怒了它,它在疯狂报复,正如参谋长先生所说,黑水公司的后台是美国政府,我想当今世界上没有谁愿意招惹美国政府。”

司令官大声冷笑着,用力把雪茄碾灭在烟灰缸里“我偏偏就是那不怕死的人!”

第三步兵团的指挥官靠在椅背上“司令官阁下,我们宁愿相信这是一句戏言,您在我们心目中一直是谨慎,睿智的长官。”

司令官正要开口,第一工兵团的指挥官笑着说:“其实我们可以这样想,黑桃小组两次让黑水公司蒙羞,黑水公司挖过我们的人,炸了我们的训练基地,也是两次,现在扯平了,该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司令官沉默了一会,手指急促地敲打着桌面“军团需要民主,我们举手表决,同意解散黑桃小组的人请举手。”

一支又一支手臂高高举起,司令官放眼望去了,除了两名忠于自己的老部下没有举手,其他人都同意解散黑桃小组,他无力地挥手示意众人放下手臂,他失望地看着会议桌,只有他的面前摆着烟灰缸。

“贾莫还没到吗?”司令官看着会议桌旁唯一空缺的椅子,忽然想了什么。

贾莫是第二兵团的指挥官,他指挥着法国外籍军团中战斗力最为出色的伞兵兵团,同时也是司令官多年的至交好友。

想起贾莫,司令官感到了一阵头疼,他即将接任司令官职位,正是因为他极力要求解散黑桃小组,其他指挥官才敢公然和自己做对。

“马上就到了。”有人望向窗外,体型健壮,身穿中将军服的贾莫正从远处急匆匆地赶来。

众人的目光投向窗外,贾莫在十字路口的花坛前停下脚步,穿着碎花短裙的小女孩欢呼着向他跑去,她的手里高举印着快递公司邮签的礼品盒,一名警卫紧跟在小女孩,她从他的手里接过礼品盒。

小女呵贾莫唯一的女儿,七年前始终未婚的贾莫和一个来自阿拉伯半岛的女郎认识三天后闪婚结合。47岁的贾莫和仅有21岁的阿拉伯性感女郎的结合成为了军团指挥官们津津乐道的谈资,对新娘身份的各种猜测更是众多纷纭,有人说她是五星级饭店的应召女郎,有人说她是猎艳酒吧的钢管女郎,甚至还有人说她13岁开始专门为有恋童癖的人服务,总之两人的婚姻不被人看好,当时有一个中尉打赌他们最多三个月便会离婚,赌浊他半年的佣金。

事实让谣言不攻自破,七年来贾莫夫妇恩爱有加,阿拉伯女郎还为他生下了漂亮的女儿。老来得子的贾莫异常宠爱自己的独生女,小姑娘让他宠出了毛病,虽然已经七岁,但只要离开贾莫一刻钟她就会嚎啕大哭。贾莫是唯一可以带女儿参加高级军事会议的将军,各兵团的最高指挥官们经常开玩笑,说希望小姑娘不是某个大国派来的袖珍间谍。

笑容满面的贾莫想要抱起女儿,她却举着礼品盒来回扭动着身体,像是在撒娇,央求贾莫先打开礼品盒,贾莫朝会议厅方向看了看,无奈地笑着打开了礼品盒。

一层层包装被剥离,盒子打开的瞬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地面猛然拔起龙卷风似的气旋。沙粒,破碎的草皮漫天飞舞,贾莫和他的女儿淹没在滚滚的黑烟中。

军团指挥官们带着惊愕的表情霍然地站起身,爆炸就发生在他们眼前,瞬间夺走了自己的战友,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会议的主题上,似乎没有来得及悲伤,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贾莫将军在距离军团司令部大楼几百米外被炸死了。

剧烈的爆炸炸掉了多半个花坛,贾莫驻足的地方被炸出了四米见方的深坑,几米外的警卫也被炸得不见了踪影,气浪震得会议厅的玻璃窗哗哗做响,足足过了十几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哨兵才从四面大喊着奔向事发地点。

几名指挥官们怒气冲冲地叫嚷着通知警卫部门控制现场,通知情报部门彻查此事,更多的人拥在窗前,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看到的不过一场别出心裁的恶作剧。

谁是爆炸事件的主谋?没有人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黑桃小组两次羞辱黑水公司后基地在青天白日下遭到了轰炸,他们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爆炸就发生在眼皮底下,还有比这更霸道的示威吗?

能将炸弹送进警戒森严的军团总部,这绝不是那些身上绑着炸弹的黑寡妇,那些被军团屡次打击的恐怖主义分子所能做到的。

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是黑水公司的报复行动。

司令官站在窗前,一只手扶着窗框,支撑着随时都可能摔倒的身体,两行老泪缓缓流过快速吸张的鼻翼,他扭头看着还处于惊恐不安中的指挥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看到了吗?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妥协的后果!”

指挥官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头,他们的神态就像二战中向纳粹投降的法国将军。很多年以来,激进的法国青年军官一直把法国的投降当作奇耻大辱。法国是二战中唯一向纳粹投降的大国,历史上的法**人的荣誉已经遭受了玷污,他们不愿意再提及诸如妥协,投降这样的字眼。

司令官朝门口走去,身体一歪几乎摔倒,两名指挥官连忙上前搀扶,他用力甩开他们,冷冷地看着指挥官们,声音忽然变得飘渺,阴冷,像是在墓碑前晃动的冰冷的金属十字架“现在我想知道,还有人想解散黑桃小组吗?还有人在乎军团的荣誉吗?”

指挥官们低头不语,不敢直视他的烈焰般燃烧的目光,还有沉甸甸的老泪。

“很好,那么黑桃小组将继续他的使命,直到彻底击败黑水公司。”司令官厉声结束了早已中断的会议,他朝身边发呆的两名指挥官用力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扶我一把,我要去爆炸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