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吉娜双手托腮,眼也不眨地看着陶野。

“没了。”陶野轻描淡写讲完了自己在‘黑油行动’中两次至关重要的绝杀。

“爬上树,射击,跳下树,从烟雾里跑出来,下蹲,射击,撤退,回身射击,撤到安全地带,太简单了,这就是你想说的?”没有参加直接战斗的吉娜不依不饶,老兵们嘴里演绎出至少三个不同版本的中国硬汉传奇,到了陶野嘴里一句话搞定。

顶级佣兵通常也无法免俗,像大众那样只关心结果,从来没人问起这生死十几秒后面饱含了多少掉皮掉肉的锤炼,陶野更不会吐露老虎团的训练方案。

“那就再说一遍。”吉娜拉住陶野,让他坐下,老兵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声起哄“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按照法国外籍军团司令部的命令,‘黑油行动’结束后,黑桃小组成员集结在里昂附近的一个村庄,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这也是威廉的意思,吸取上次的经验,经历了激烈的实战对抗,必须把组员们集中到相对安静的地方,消磨他们的‘屠夫心理’和良心的谴责。

“最少要在这儿待一个月,这些家伙眼睛现在还冒火星子呢。”威廉喜欢交通闭塞的小村庄,村庄的四周有无数绿油油山坡和蓝眼睛般的海子。

平时与常人无异,一旦拿起枪就是最精锐的顶级佣兵,威廉对黑桃小组寄予厚望。

黑桃小组抵达小村庄后威廉没有像以往训话,总结任务行动成败,他把组员们丢进放映室。先是给老兵们看了两天的战争喜剧片,接着连放了48小时的《憨豆先生》,组员们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堆堆的爆米花和啤酒,威廉和吉娜轮流巡视,谁打哈欠就用食指弹谁的眼珠子。

看完电影大睡三天,再看爬起来的组员目光温和了许多,身上的杀气也褪掉了一半。

菲尔德和德林散步回来,德林盘腿坐在地上,啪啪啪一拍巴掌,老兵们都围了上去,德林牛哄哄的把烟叼在嘴上,马上有老兵给点着了“讲讲,倔驴不肯说,我们都没看清。”

“我看清了啊!”德林眼睛一瞪,新版中国硬汉传奇诞生了“第一次绝杀,倔驴离黑水佣兵不到30米,七八把M4,倔驴站在树上一枪干掉直升机,跳下树,眨眼就消失了!现在说起来容易,你们想想,布莱克是谁?全球五十位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的护卫黑水佣兵都是什么人?个个海豹突击队,绿色贝雷帽出身,百分百的神枪手,说打蚊子左翅膀,绝对不会伤到右翅膀!倔驴牛不牛?再说第二次…”

德林口水横飞,老兵们听得津津有味,解脱的陶野一脸苦笑,德林这嘴皮子到中国相声界绝对混个超级大腕。

“德林,倔驴打直升机的时候你好像还在钟楼啊?”菲尔德一脸坏笑走过去,拆德林的台,他刚和威廉散步回来。

“扯淡,那阵我都挂彩了!”德林面红耳赤,指着身上的两块瘀伤狡辩,谁都看得出那是摔的。

“兄弟们!”威廉拉起陶野,招呼老兵们“倔驴这次可是露了两小手,中国功夫牛逼不牛逼!”

“牛逼!”老兵们喊声比训练时的口号还齐。

“倔驴这小子藏私啊,咱们得叫他教咱们几招,好不好!‘

“好!好!好!”老兵们沸腾了,如果说李小龙让世界人民知道了中国功夫,陶野可以说在国际佣兵界再次发扬了中国功夫的神奇。

“没什么好教的,真的。”陶野快让这些家伙逼疯了,真想藏到海子里猫几天。

“还装!”威廉大手一挥“拿下!”

老兵们蜂拥而上,撂倒陶野,几十双手集中火力进攻腋窝,陶野快笑岔气了。

说起来国内特种兵都有些功夫底子,特种部队的一招毙敌就是战场经验和功夫的混合物,特种兵通常是从野战部队,侦察连层层选拔上去,哪个连队每天不打几套军拳,那也是中国功夫的精髓。即便这样,也不能说特种兵都是功夫高手,人家玩的是要命的手段,陶野和他们不一样,他从小跟着少林俗家弟子出身的爷爷苦练,到部队是尖子骨干,每次对抗演习都少不了他。

少林功夫底子,野战部队,伞兵部队,老虎团三级磨练,实战磨练,打起仗来陶野想慢都慢不下来。

逼得没招了,陶野必须说两句。

“我爷爷是少林俗家弟子,五岁开始,每天早上天蒙蒙明,我们祖孙就开练,少林寺,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

“说起来,我这点功夫比我爷爷年轻时差了一大截,别的不说,咱没那么多时间,我爷爷练功那会才叫苦呢,想听吗?”

“快说,快说。”

“马步知道吧,我爷爷年轻那会光扎马步就练了三年,脚下快又稳,汽车都撞不倒,平常人的鞋磨后跟,我爷爷穿鞋,后跟没坏,鞋内侧先磨坏了,为什么?扎马步后遗症,正宗的扎马步脚要内扣。”

“三年?”老兵们傻眼了,如果单纯练蹲马步他们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是水,要挤!”陶野说完掉头就跑,生怕再遭抓痒酷刑。

吉娜走到威廉身边,悄声说:“我看你的训练计划得改改。”

“怎么改?”威廉一头雾水。

吉娜看看德林,指着逃跑的陶野说:“看看,都是人才,搞个国际演讲大赛吧。”

陶野半真半假的话起到的效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第二天老兵们就练开了,吃饭蹲马步,看电影蹲马步,还有一次陶野走进卫生间吓了一跳,五名老兵扎着马步蹲在小便器前正比赛呢,脸憋得铁青还直嚷嚷“愿赌服输啊,谁先坚持不住一天不许撒尿。”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布莱克被刺杀的消息并没有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巴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7天后,库尼带着三名受了轻伤的老兵抵达小村庄。

由于驻扎在小村庄的黑桃小组成员严禁和外界联系,库尼安顿好伤员后先到法国外籍军团驻凡尔赛市办事处和军团司令部取得联系,最后才来到了小村庄。

库尼和三名伤兵的出现给小村庄增加了一份忧郁,惨烈的战斗呼啸的枪声又一次在老兵们的记忆中上演,不过看到九死一生的兄弟还活着,老兵们心里更多的是高兴,都忙着给三名伤兵洗尘。

库尼一反平日嘻嘻哈哈,抵达村庄总是虎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如同一块铁板。

各小组组长到齐,威廉招呼几个人召开了‘黑油行动’后第一次碰头会。

“色棍,说说巴黎的情况。”威廉关上门,吉娜,陶野,菲尔德,库尼随意找了椅子坐下。

“三死5伤。”库尼从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句,看到陶野坐在自己身边,话也没说,挪挪屁股坐到德林身边。

“色棍,对我有意见?”陶野开了句玩笑,库尼回来后一句话没跟他说。

库尼避开陶野的目光,没说话,众人面面相觑,隐约觉察到了不妙。

“有什么意外情况?”威廉问库尼。

“我运送伤员会奥力莫区遇到了伏击,有个兄弟被狙击手打死了。”库尼痛苦地抱着脑袋,当时的情景再次浮现,他离开库尼只有几米,忽然间像是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黑水公司了,他们差点就摸到咱们老窝。”威廉凝神沉思,回忆行动时出了什么纰漏。

“还有。”库尼抬头怒视着陶野“那一枪眉心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