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一点光亮由远及近,渐渐将身前的空间照得明亮。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一处洞穴,如此狭小、阴暗,鼻子里突然嗅到一股泥土的味道,这么潮湿刺鼻。啊,我这是在哪里?

“你好!你终于醒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像是十分关切的神情,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

“哦——”缓缓转动脖颈,竟是十分的艰难,啊,好疼啊。“……呃,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还好,命保住了,你知道吗?我们失事了!”年轻女人静静地望着自己。

失事?自己失事了?啊,好像是在直升机上,身边还有七八个男男女女……自己套着耳机,里面好像在播放着一首十分流行的摇滚歌曲。一瞬间空间突然倾覆过来,强烈的风像刀锋一样猛然灌进自己的口中、眼中,身边白云急速掠过……好像还有几个人惊叫着从自己身边飞过去了……

树丛,啊,对,是树丛向箭一样从眼前掠过,枝条刮得自己生疼,身体剧烈震荡,脑中“嗡——”的一声,黑暗就吞噬了自己……

“哦,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一处山洞。”年轻女人张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你一定渴了,喝点水吧!”一只军用水壶递了过来。

“……谢谢!”一口水灌入口中,顿时一股清凉流遍全身。“……你是谁?”

“我?”年轻女人眼蕴着笑意,轻轻摇头,“真抱歉,忘了介绍了……我叫梅丽娜,你呢?”

“我,我叫陈凯量。”

“很高兴认识你!”一只柔弱纤细的手伸了过来。

……

“先生、先生!”餐厅侍者有些奇怪的望着眼前伏在桌上的这位青年男子,打从这位男子进入这家“阳光”餐厅时,侍者就觉得有些奇怪。很少有客人像他这样进餐厅来连外套都不脱的,而且还将头脸紧紧裹住。自从这位客人用过夜宵叫了买单之后,侍者走到总台取来帐单,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居然伏在桌上睡着了。

“先生……”侍者忍不住轻轻推了推青年男子。

“哦……”青年男子眼一翻,抬起头来,口中嘟囔了几句,摇摇晃晃踢开座椅,竟往店门外走去了。

“先生!”侍者急走几步,匆匆追了上去,叫道:“找您的钱!”

青年男子倏然止步,回头往侍者脸上一扫,眼中一道冰寒刺骨的光芒闪过,侍者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先……先生……”侍者嗫喏着说不出话来,青年男子冷哼一声,插在袋中的双手一紧,将自己紧紧裹在风衣里,大步出了玻璃门。

门里的侍者呆呆地看着青年男子渐渐远去,浑然忘了自己手中还紧紧捏着给这位客人找零的钱币。

此时天空里阴云密布,一阵狂风扫过,沙土弥漫中间,点点雨滴开始掉落下来。

几分钟后,从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急匆匆跑过来两个人,一闪身进入了“阳光”餐厅。两人轻轻抖落身上的水珠,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侍者送上两杯水和一张菜单,面目粗豪的中年男子草草在菜单上勾了几笔,侍者点头去了。

中年男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对面精瘦、干练的青年男子轻轻道:“黄SIR,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中年男子眼珠一瞪道,“有何不妥?”此二人正是西城区警署的黄岗和骆华。

骆华语声一顿,有些犹豫地道:“我们这样这样跟踪李若兰,万一被她发现了……”

黄岗哈哈一笑,随即压低声音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我小心一点,怎会让她发现……若兰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我们若不使点手段,怎能探得到她的底牌?”

骆华轻轻点头,盯着桌面沉思了一会,抬头道:“黄SIR,你说李若兰那里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这个嘛……”黄岗捏着水杯轻轻转动着,眉头微皱道:“若兰这丫头身份特殊,她到港城来当然是别有所图,绝不是为了帮我们破案这么简单……而且,以她的特别身份,应该不会是一个人……”

“你说,她到港城来到底为了什么?”骆华蹙着眉,感觉有些摸不着头绪。

黄岗一顿,迟疑道:“这个很难说清楚,不过应该是和陈凯量有关……目前我们的案件侦破陷于困境,但有不少迹象表明和姓陈的小子不无干系。我想陈凯量一定还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深刻背景,而若兰这丫头一定通过她的渠道事先获知了……只是,碍于她的特殊身份,恐怕不便表明给我们知道……”

“你是说……”骆华眼中一亮,急切地道:“李若兰有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不想告诉我们,而是不能告诉我们……”

“不错!”黄岗轻轻点头,悠然道:“若我们跟着她自己探到,就不算是她告诉我们的了……”

骆华脸上露出会心一笑,道:“头,真有你的!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黄岗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其他的各路突破点你可要给我盯紧点!”

骆华频频点头。

※ ※ ※ ※ ※ ※

“唉——”一声叹息从一位面容姣好、神情幽怨的少妇口中缓缓吁出。少妇纤细的手指从桌上的相框轻轻抚过,相框里嵌着一张男女二人的合影。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男子眼含笑意昂然直立,一手轻轻搂住轻偎在自己肩头的一名女子。女子白衣似雪,头顶婚纱侧目凝视着身旁的男子,一手抚在男子胸前,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少妇目不转瞬地盯着眼前的照片,泪水在眼眶中轻轻荡漾,不觉间已顺着脸颊缓缓滑下,一滴滴滴落到桌上。少妇心中柔肠百转,但觉哀婉痛楚难以遏制,眼前已是模糊一片,但犹自紧紧盯着手间的照片,不觉间已瞧得痴了。

凉风夹杂着雨珠从半开的窗户中扑了进来,少妇突觉脸上一凉,发丝被风轻轻吹起,不禁矍然一惊。用手一擦脸上的泪水,转头望向被风吹得“咣咣”作响的窗户,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此时,窗外的雨水“啪啪”打在玻璃上,迅速汇成一道道水线,沿着窗缝连绵向下滑落。少妇痴痴地盯着窗外久久凝立不动,恍惚之间,忽觉窗外人影一闪,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形已悄悄向着远处踯躅行去。

少妇心中巨震,口中惊呼一声:“……凯量!”转身发疯似地冲向大门,扭身步入雨中。只是门外树影婆娑,水雾朦朦,雨水顷刻将少妇全身淋得湿透,水珠顺着鼻尖、发际滚滚滑落,但觉凉意侵骨,却哪里有半条人影?

少妇一时间如利刃刺胸,但觉悲痛无可遏止,不由得失声痛哭,口中哽咽呼唤:“……凯量!”

夜雨茫茫,一名少妇哀哀伫立门边,彷徨无助,不胜凄凉。而十丈开外的树丛之间,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将全身裹在风衣中,目光呆呆地凝视了对面的少妇片刻,竟顶着风雨,扭身悄悄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