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六、子夜惊魂(二)

我握着血玉片盯着云娘的老脸,才发现那褶皱的脸皮似乎揪紧了一般,老眼混浊地盯着血玉片。

“云娘,您知道这血玉的来历?”我心下紧张地问道。

云娘缓缓地移开了视线,喉咙里面的“咕咕”的声音似乎低沉了许多,半晌,才发出一种苍老的叹息声:“妖伢子……这物件几十年前我见过!”

我的眼神一滞,云娘的话再清楚不过:她曾经看过这血玉片,或是她见过血玉阴阳镜!我呼吸急促起来,猛地将脖子上面挂的血玉佩摘了下来:“这东西您也见过?”

云娘的瘦弱的身体似乎一震,一双老眼看一下我手中的血玉佩,眼中淡然,古井无波的样子。

“你个妖伢子……把坟里面的东西都鼓捣出来了?”云娘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下一怔,老太太这话说得让我莫名其妙!难道这两件东西都是流人冢里面的?那血玉阴阳镜……也是古墓里面的东西?惠真和尚曾说过,血玉阴阳镜是阴阳道盟的圣物,难道我手里面的两个物件都来自于龙台山三清观?

也就是说,萧四探地下电厂绝非是和丁奇峰一比高下的,而是去探“两殿一宫”!血玉片是陈伦给我的,而血玉佩是萧四留下来的,他竟然找到了阴阳道盟的老巢?!

我讪笑了一下,小心地将血玉佩挂在胸前,收起血玉片,看着云娘:“您知道这血玉的秘密?”

云娘的脸色淡然,喉咙里面“咕咕”叫了一声:“妖伢子……血玉可不是随便带的!它能保佑你,也能招惹祸端。”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云娘,我只想知道……血玉阴阳镜是什么!”

锁魂堂的冷无邪追杀我,为的就是这个,不过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既然老太太见多识广,而且我也想以此揭开澜沧别墅火灾的蹊跷,所以才有此一问。

“呵呵!那玩意不过是老鬼的玩物罢了。”云娘半躺着身子叹了口气说道。

“老鬼……是谁?”

“都几十年了,我好像……忘了……”云娘疲惫地躺在**,闭着双眼说道。

云娘所说的“老鬼”定然是她比较亲近之人,我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极有可能是黄挺。但前次我在老太太面前提起黄挺的名字时候,老太太似乎很激动,这本身就让我感到疑惑不解。

“云娘,这事对我很重要……您……”我正说着,才发现老太太已经鼾声大作了。我颓然地盯着老太太,这里面的事情她一定知道,而且我现在发现,云娘不仅与澜沧别墅的火灾有关联,与阴阳道盟似乎有着某种渊源!

外人是不可能说出血玉佩和玉片是阴阳镜的物件的!我心下凛然地思索了一番,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老太太明显是装糊涂,不肯说出“老鬼”的身份来,看来我只能求助黄司令了。

我转身闭灯推门便进了走廊。走廊里面灯光昏暗,死寂沉沉。我裹紧了风衣向楼下走去,然而就在楼梯的拐角处,忽见电梯显示屏亮了起来,而且在四楼停下来。

电梯门悄悄地打开,我看见一只红色的身影在里面一闪,然后便不见了。我心下惊悚不已,这次我看得十分真切,绝对是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我心下紧张着走到电梯前面,盯着电梯显示屏,电梯停在了五楼。

我思忖了一下,便按住电梯按钮,然后等着电梯下来。良久,电梯只在五楼停留,未曾下来!我裹紧了风衣便转身奔向安全通道的楼梯。若是在往常,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理会的,但这里是三院,而我来此的目的还有寻找丁春燕!

那红色的身影有几分熟悉,但我不确定那就是春燕姐。我边向楼上跑边思忖着,想着方才电梯里面那红色的人影,心下却忧虑起来。春燕姐既然被陈伦送到这里,她的病情必然更深了一层,但不知道达到了什么程度。

想及此,我心下痛苦起来。自从前次在九蹬山鬼道上,春燕姐在我的眼皮底下失踪之后便没有了消息,尽管我想努力找到她然后帮助她,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这么长的时间我一件事情也没有办成,尤其是丁奇峰这件事。而现在春燕姐又来到了三院,这让姜八绺情何以堪?我没有脸向他交代!

心下烦乱着便冲到了五楼。这是三院的顶楼,我小心地向着电梯望去,才发现电梯的两扇门之间夹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我心下顿时紧张起来,电梯之所以卡在五楼就是因为门关不上的原因。

我低头看那只皮鞋,小巧而精致,亮色十足。我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并未看到人影,我按了一下电梯“开”的按钮,心里面感觉怪怪的。

电梯门“唰”地打开了,我一抬头,猛然看见里面“吊”着个人!猩红色的旗袍,高挑的身材,蓬乱的长发,却看不清她的脸!

春燕姐!我提紧了心弯腰拾起那双鞋走进了电梯,此时电梯的门忽然唰地关严了,而且向下面运行下去。我疑惑地看着春燕姐古怪的动作,她似乎是吊在电梯上面的灯下的。但是随着电梯下移,我发现她的脑袋和顶棚有一段的距离。

我正紧张着,眼前的红衣人却忽然掉了下来,直接摔倒在电梯地上,仰面朝天,此刻电梯也停了下来。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瞬间便射了过来,我的心揪紧了一般,不过我看见那深邃的眼神里面似乎流转着一种温暖来。

我伏下身,将手中的高跟鞋给春燕姐穿上,然后伸手将春燕姐拉了起来,春燕姐的手冰凉。我的心一颤,所有的恐惧都忘到了脑后。

春燕姐呆呆地盯着我,消瘦的脸庞似乎抖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泪水从深邃的眼中悄然滑落。

没有了感觉,我的心无限地下沉,而且异常痛苦。她知道哭说明她对我有着某种记忆,但她却在电梯里面“玩”什么游戏,令我倍感沉重。春燕姐泪水滴落着,我握紧了她的手,尽量让她安静下来。我脱下风衣给春燕姐披上,然后便带着她走出电梯。

夜色深深,秋风清冷。我打了个哆嗦,看来陈伦并没有骗我,他果真是把春燕送到了这里。春燕姐脆弱的感情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微小的冲击了,她的神经似乎变得有点迟钝起来。我心下紧张地看着她,发现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泪水不断地流,预示着她的心情很悲伤。

“姐,我们……回家!”我的嗓子疼痛难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尽管我有充足的准备,但面对春燕姐这样的状况,我还是不能适应。

春燕姐顺从地跟着我。回家?我心下痛楚地想着,难道是回独身楼么?还是九蹬禅院?我不知道哪里是春燕姐的家!我拉着春燕姐的手走进了急诊室,联络了护士,才知道春燕姐是半夜溜出来的!

小护士很是愤怒地冲着春燕姐吼着:“呆一会便把你绑起来!”

春燕姐显然是惊骇不已,身子抖动着,脸色苍白,握紧了我的手,泪水横流,我心下不忍,看了小护士一眼:“要一个好一点的单间!”

小护士的脸拉得老长:“188元一天!”

我点了点头,拉着春燕跟着小护士向四楼走去。在金锁对面的屋子,小护士打开了门:“先交一个月的病床费!今天太晚了……明天再交吧!”

我道了一声谢谢,便扶着春燕走进屋子,关好门。春燕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看,却面无表情。

“姐,你……还认识我不?”我狐疑地问道。从在电梯里面遇到春燕到现在,她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笑声、哭声都没有,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良久,春燕姐仍然在盯着我。我叹息一声,看来我跟三院算是有了不解之缘!对面的金锁,三楼的云娘,现在的春燕姐,让我焦头烂额!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春燕姐似乎失语了一般。

我握着春燕姐的手,那手不再光滑柔软,而是变得粗糙而冰凉。我心下难受地琢磨着该怎么给春燕姐治疗这病。我对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春燕姐患的是间歇性神经分裂症,病因我是知道的,但不知道她在此间经历了何种事情,变得如此境况了。

“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姜叔和柳叔还来看你呢……”我心下苦涩地安慰着春燕。春燕姐的脸色明显好转了很多,而且点了点头,便脱了些和衣服,穿上了病服躺在**,眼睛却瞪着天花板。

她很安静,安静得让我无法接受。我宁可让春燕姐闹着我,那说明她还有感情,有感觉,而现在的状况让我无法应对。我呼出一口浊气来,躺在小**,裹紧了风衣,才感觉身体散了架一般,每寸骨头和肉都疼得要命。

春燕姐的状态似乎是不被自己控制一样的,她为什么半夜三更地跑出来?难道还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么?或者是她想起了该做什么?我猜不出缘由,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确安静了许多。

我回过头看了春燕姐一眼,才发现她的脸色红润起来,已经睡着了。不管怎样,终于又找到春燕姐了,尽管身体境况不佳,但也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