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子,脱离了梁山之后,焕发出令人吃惊的光彩。

如果说之前金莲认识的三娘是个温顺贤淑的女人,通身上下散发着被男人认可的顺从的表情。被梁山杀了夫家、娘家,还被迫嫁给色鬼王英,几乎磨灭了她身上所有灵气。而如今,离开了梁山,成为潘昭仪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与保护人,扈三娘才有了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她对金莲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大概因为金莲也是那种外表柔弱的女人。梁山上仅有的三名女性,顾大嫂不用说,是相当粗壮的女人,而且是颇为凶悍而自觉的女土匪,三娘自问跟她绝不是同类,于是娇柔美丽的金莲出现之后,三娘认为这个小娘子跟自己才是一国的——区别在于,金莲对武松是真的有感情的。

成为琅璇宫实际上的总管,释放了她精明强干的一面,这才是她,一个武艺高强能屈能伸有头脑的三娘。

潘昭仪是一个给人奇异感觉的女人,她几乎不会处理所有细节问题,这显示出,她很有可能生长在富贵人家,良好的出身造成了她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的态度。然而她对待下人的姿态,又不太像是一个出身富贵之家的大小姐。武松隐约提过,潘玉儿曾经做过侍女,扈三娘认为家道败落沦为侍女有可能,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掩饰原本的教养。

这大概也就是潘昭仪身上令人费解之处的由来吧。

年近四十的官家很喜欢潘昭仪,不,确切的说,他喜欢任何一具年轻妩媚地**。今日如果不是潘玉儿,那么有可能是周玉儿、江玉儿,然而早年曾经得到他欢心的妃子们。也念念不忘。

真是博爱的君主啊。

金莲却道:“做皇帝地能够拥有天下所有女人,自然就跟忠贞二字无缘了。”

“……如果不是皇帝。一定一刀切了他!”三娘咬牙。…三妻四妾的男人多呢,哪里切地过来?”金莲摇头:“再说了,宫里不需要那么多太监。”

三娘噗哧一下笑了:“娘娘真是风趣。”

“这是苦中作乐啊。”

“苦什么呢?你现在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潘昭仪呢。”

“官家不过是贪新鲜罢了。”金莲撇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下半身动物。”

“下半身?”三娘很快反应过来,“嗯嗯,是这样。”

“三娘。王英是不是死了?”金莲突然问。

三娘一怔,然后沉吟半响,方道:“是的。”

金莲摇摇头:“这家伙……一定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嗯……不会是你杀了他吧?”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三娘轻叹:“王英跟我一起往东京来,半路遇见大官人派来接我的人。然后……”嘴角浮现一个冷笑:“当夜客栈遇贼,王英为了保护我,就送了性命。”

金莲心里一寒:这小娘子太心狠了一点。

“你觉得我对自己丈夫太心狠了是不是?”

“嗯……有点,怎么说,也算是你地丈夫啊。”金莲叹气。“哼。娘娘你是不知道,宋江杀了我娘家父伯兄弟,又杀了我夫家全家。王英手上沾着我父兄丈夫的血,这血海深仇我怎么会忘记?”

“这段我倒不知道。”金莲拼命回想。

“不知道不打紧。我告诉你。你可不就知道了?虽说跟那倭瓜有了夫妻之实,心里百般不愿意。只是存了日后能够报仇的心愿,忍辱偷生。”三娘心中恨意炽盛。

金莲拍桌:“应该如此!”又道:“王英不过是听命与人的废物,主要还是宋江吴用他们心狠手辣。”

“但凡手上沾了我父兄鲜血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金莲暗自庆幸攻打祝家庄的时候,武松刚好在东京。

“我也讨厌宋江。”“娘娘怎么也会讨厌他?”

“此人性无能,三十岁了还未曾娶妻,弄个外室又不能维持良好关系,这人肯定有严重的生理问题!”

三娘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说法?”

“这说明宋江此人做人太失败了,他能成为梁山的大头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连一个女人都不能摆平,怎么能团结那么多草莽土匪?”金莲疑惑:“难道……”

“难道什么?”

金莲严肃地说:“也许因为梁山英雄们都有断袖倾向。”

三娘愣了愣,然后大笑。

这天,禁军拳术教头武松有一位意外的访客:孟州小管营施恩。

武松很是意外,“兄长怎么不先派人送信来,也好让弟弟有所准备。”

施恩面色苍白,“二郎,多日不见,你可好?”

“弟弟很好,兄长最近可好?”

施恩苦笑:“不好,很不好。家父一个月前去世了。”

武松素然:“兄长节哀顺变!怎么不快马通知兄弟?弟弟也好为义父尽点孝道。”

施恩泪水淋漓:“二郎……”

“兄长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自从二郎走后,快活林又来了一个泼皮,逢店就进,打得店家不敢开门做生意;我去拿他,却被他跑了,径直寻到家中,打死了老父亲!可怜爹爹一生操劳,没享几天清福却丝带歹人手上。”

武松大怒:“这厮太狠毒了!”

“为兄不是那人对手,反被打伤,被迫离开孟州。听闻二郎兄弟在东京做了都头,便来与兄弟商讨个主意。”

武松想也不想:“自然是要打回去的,谁抢了你地东西,便要再抢回来,杀害义父的贼人,定要他人头来偿!”

“二郎兄弟果然仗义!”

“兄长这是说哪里话来?武松定当为义父、兄长报仇。”

安排施恩住下之后,武松去找柴进,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柴进却道:“且慢!听你说法,施恩在孟州快活林一带也经营了许多年,怎地三番两次只凭单人之勇就打地他全无还手之力?也太蹊跷了点。”

“施恩不会骗我。”

“……我相信你对施恩地信任,但是你要想到,你一个人过去,也不见得就能解决问题啊——况且你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武松这才觉得犯愁:“这点倒是……难办地很。我不能再出现在孟州境内。”

柴进点头:“正是这个道理。这样吧,你不用去孟州了,我派几个人跟施恩一起去,这你总放心了吧?”

武松道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