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午的休息时间,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庄,楚商人扶着潘金莲刚坐下,武松一行人便大大咧咧的也迈进门来。

金莲一见是武松,头就开始疼:啊,果然先走是错的……

楚商人不知原委,高高兴兴的道:“原来是打虎英雄武都头,失敬失敬。”

武松一拱手:“侥幸侥幸。不知阁下是?”

“在下就是那日你在景阳冈上打虎时路遇的,我们当时一行人正在冈上,武都头不记得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当时你躲得可远了,就好像我身后就跟了一条大虫似的。”武松恍然道。

几名家丁都笑起来,有人注意到这名中年商人身边的锦衣美少女,对同伴挤眉弄眼的。

“武都头大智大勇,我等小民自然是远远不及的。”这等马屁是要拍一拍的。

武松心里自然也是很爽的,没有人不喜欢赞美的话,只是做人要低调,也就哈哈一笑而过了。

店伙计过来,殷勤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楚某人转头问金莲:“想吃什么,尽管要。”

潘金莲皱眉:此时她只盼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白灼鲤鱼,清蒸蛏子,紫菜鸡蛋汤。”

店伙计十分犯愁:“不好意思啊客官,小店今日可巧,一条鲤鱼也没有了。”

金莲稀奇的道:“山东连鲤鱼也没有了吗?”

“倒不是,只是今早送菜的一条活鱼也没能送来,说是给前面庄子上的大户办喜事全订了。”

“罢了,切两斤牛肉来吧,要卤的烂烂的那种。”金莲对饮食就马马虎虎不挑剔了。

武松也看了这美少女好几眼。当日景阳冈上那个粗布麻花辫的少女他几乎没有印象,所以金莲如今完全改头换面,他只觉得“这大叔带着那么好看的小娘子,也太不般配了”。

知县家丁已经从“瞟两眼”上升到“互相讨论小娘子的容貌身材”的程度,窃窃私语到金莲都能听见。楚商人身边没有伙计壮声势,只能对此充耳不闻。

“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

“还很香呢。”这是在说金莲身上撒的番邦花露水。

“你瞧他们是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亲戚了,啊哈哈哈……”

金莲倒也不慌不忙,全当听不见。饭菜一上来,就只管吃饭了。

这边武松他们的饭菜也上来了,武松照例要了酒,只是吃的不多,两碗酒喝完,就埋头吃饭。几名家丁也跟着喝了点酒,言语越发不堪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响。

武松皱皱眉,不好多管,好在他们也只是言语上轻薄,还没有胆量上去动手。

不一会儿,金莲吃完,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道:“我吃完了,大哥你慢慢吃,我先回车上。”既不能表现的很想赶紧离开,又不能对武松表现出有什么过度的关注,只能努力扮演一个小家碧玉了。

马车上是很无聊的,金莲头一次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买了太多东西——显然不是自己付钱的。购物成狂乃是女人的天生本事,真是至理名言,不分时空。

但是很快这种无聊状态就不再有了:一名知县家丁匆匆吃完了,借口喂马出来,却不去马槽,先绕到马车前面。

“这位小娘子,独自在马车里面坐着好生无聊,不如我们来说会话吧。”一边跃上马车车辕,掀起帘子钻进马车。

然后这家伙突然话音一顿,脸朝天的被踢了下去。

被踢下去的某家丁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娘子压根就不打算给他照面的机会,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本来在马车上就重心比较不稳,所以不需要多大力气,潘金莲就把某人踹了出去。

这边一连串的“哎呦”喊了出来,那边几名同伴也都很快跳了出来。楚某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出去瞧。

几人围着马车道:“看不出来,小娘子脾气挺大,腿也挺有力气,能让我们哥几个亲手摸摸,就是给你再多踢几下,也不打紧的。”

金莲不说话,楚商人可着急了,“哎呀哎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一人斜睨着中年商人:“你家这个小娘子踢了我兄弟,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想摸摸那条腿而已,怎么样?”

楚某人全身发抖:老子我还没摸到呢!“你你你!”

只听武松道:“你们休要胡闹了。”

对楚商人抱拳笑道:“这些是随我出门办差的阳谷县知县的家丁,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楚商人苦着脸:“不妨不妨,内子生性脾气暴躁,我也没奈何。武都头可去看看有没有伤到小哥。”

内子?武松不由得怀疑了:那小娘子分明还是姑娘发型,怎么看也不像是结婚的女子。转念一想:也许是订婚下聘了呢?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的私事,不必想太多。

叫过几名家丁,“不要生事,毕竟我们是带着东西出来的,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差使是大,办砸了知县大人饶不了我,更饶不了你们。”

家丁心中一凛,只得放弃了摸小娘子大腿的打算。

楚商人极会做人,少顷封了一封6两银子过来,说是给被踢下去的那名家丁的治伤费;又给了其他三人一人2两。于是皆大欢喜,家丁们也承诺不再调戏小娘子。

武松微微一笑:“如此多谢楚先生大人大量。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先告辞了。”

跨马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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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呼了一口气:这阎王总算先走了。

楚商人却愁眉苦脸的:“这几个人也太过分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以为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武都头,就能够摆平任何事情,哼,井底之蛙罢了。”

“唉唉,我知道是他们不对,不能怪你。要说也是你生的太漂亮了,是个人都无法不注意呢。”楚某打定主意,如此美人一到东京就要藏起来,不能再被其他人看见。

“是吗?你没发现武松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金莲不是不生气的,这么一个香喷喷粉嫩嫩的小美人儿在他眼前,居然这憨人看都不看一眼!

楚某人巴不得武松对她视而不见,“是吗?我没注意到啊。”

潘金莲白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除了看我之外还会做什么。”

“那也是因为金莲你秀色可餐,我只看着你就足够了。”

金莲噗哧一下笑了:“秀色可餐吗?那晚饭你不用吃了,就看着我就够了。”

“……”

如愿以偿的落在武松后面,现阶段仍然不能放松警惕:距离还是太近了,既然都是同样的去东京,那么落后的不够远,还是很有可能再次遇上武二爷的。

当夜,在客栈投宿后,金莲对楚某道:“走慢些,你不是说前面有你的店铺吗?”

“是有一间,但是不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简直不知道楚某在说什么。

“那好,明早就先去平县。”楚某立即改口。

金莲微笑,然后催着楚某喝茶,送出门去。楚某虽说不大乐意,也没说什么就去了自己房间。

潘金莲偶尔会担心楚某突然兽性大发,推倒自己,但是瞧着楚某这份谨慎小心,想来是不太可能用强行手段的。而且身子都被他看了去,楚某人一定觉得金莲是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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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客栈里潜进了一个黑影,直接摸去了客房。目的很明确的,直接撬开了潘金莲的房门。

在当事人还来不及清醒的时候,已经发觉自己不再躺在**了。吃惊非小,却不大叫“救命”,乃是鼻端闻到了背着自己的人身上的浓浓酒味。

那人用布条将金莲的双手双足虚虚捆了,扛在肩上飞奔。还很是心细的连被子一起带上了。

“武二爷这是做什么呢?”眼看的离开客栈很远了,金莲慢慢的道——不慢不行,人体运输工具的减震性不够好。

武松停了下来,“你说呢?”

“我可不知道武二爷居然有半夜强掠民女的爱好。”

“你说错啦。”

“我说错了吗?那武二爷可否告诉民女,这是为了什么呢?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寸铁的,怎么就要落到这个下场?”

“那是因为,你是潘金莲,清河县的潘金莲。”

“什么时候起,武二爷对名叫潘金莲的女人感兴趣了呢?”

“从我知道张大户原本要聘给我兄长的填房名为潘金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