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洞,忽然比外面阴凉了很多,月奴兴冲冲的从里面迎了过来,她似乎有意躲避夜连赫,故意从老远的地方拐过来,拉着灵歌的手,才看到手上的夹板和银针,眼神心痛极了,却不便讲话。分享快乐生活。

“天色不早,带贵客们去休息”,安凌风吩咐道,又对夜连赫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自是去密室商量去了,也不知道夜连赫到底要做什么,原来他不是来帮丽妃请医的呀,灵歌心里忽然一阵轻松。

童子带她们来了间上房,倒也是干净整洁得很,真是明明是洞里,却十分的明亮。灵歌问童子,他自豪的开窗指了指外面,灵歌循着他指的方向,很多地方都竖立了高台,上面放着成堆的夜明珠,闪闪发出明亮的光芒,将洞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灵歌不由气结,这安凌风好大的本事,哪里来那么多钱,看来请他治病的人都非富则贵啊,寻常的黄金白银都未必入得了他的法眼,要他为灵歌治病,很难吧!

“月奴,安先生可愿意替我治病?”灵歌见月奴一直不提,估摸着不太乐观。

果然,月奴很为难的沉吟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不好说,他没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听完后,说要去见见你。”

月奴好奇的问道:“对了,他见着你了吧,都说了些什么?”

灵歌想起那时的情境又好气又好笑,安凌风当时是要考验灵歌值不值得救吗,那灵歌到底通过了没有呢?

算了不想了,灵歌便拉了月奴道:“带灵歌四处看看,灵歌没见过高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好奇的紧。”

“好,不过你要小心跟着我,这里有很多陷阱,而且大部分花草有奇毒。”

灵歌心道,早见识过了,我们一路上碰到的那绯色大花不是可以令人瞬间晕倒么。

出了门,有小童子自觉过来为我们做向导,洞里果然长满奇花异草,还有很多形状古怪的器皿,据说没种药材使用的器皿都不同。

就算是同一种药材,做不同用途是,时辰和器皿也不尽相同,听得灵歌连连称奇,没想到用药还有这么多讲究。

月奴果然是喜欢药草的,跟那小童子聊得不亦乐乎,灵歌的新鲜劲儿一过,就觉得有些无聊,今晚月色十分撩人,若是在宫里,灵歌一定会跟众人赏月谈笑,或者找个无人的地方,抚琴吹箫吧。

偏生现在对着一大堆的药草毒虫,真是煞风景。

灵歌看月奴似乎没有即刻就走的意思,便去那洞口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大石上看着明月发呆。人生的机遇真是奇特,往日在宫里时,灵歌离夜连赫与靖王那么近,也许好久都见不着一面,现在离了宫,本以为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了,却在这里碰上了,今日还一起过了甘苦,岂不是奇怪得很。

哎,灵歌叹了口气,他们比在宫里时候更不开心了,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故,火灾、丽妃中毒,真是祸不单行啊。

灵歌正在胡思乱想,见一个黑影慢慢踱出来,不由得屏住呼吸,悄悄将较小的身子隐匿于草丛中,深更半夜出门,非奸即盗。

等那黑影走了一阵,到了空旷地方,只见他黑色的长袍,腰系着金色镶边宽带,一头长发飘飞于腰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夜连赫,我们大虞的皇帝,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灵歌悄悄跟了过去,心里为自己做了一番辩解:“我可不是特别关心他,可是这里花草树木都有剧毒,灵歌怕他中毒晕倒了没人知道,总得有个通风报信的吧。

走了一路,来到悬崖边,那悬崖不再是光滑的峭壁,它旁边出现了一条阶梯,可以直达瀑布底端,灵歌就知道这里一定有机关,安凌风那老儿太奸诈了,设置了这许多劳什子来害人。

夜连赫不屑于走那梯子,又是纵身飞下去,黑色的袍袖翻飞,发出簌簌地声音,如果他是女子,真的像仙女下凡一般。

灵歌在岩石顶上欣赏着这动人一幕,看得有些呆了。

夜连赫落在潭边,仿佛刚才只是闲庭信步一般,面不红心不跳,赫然脱了外套跃入水中。

这一幕好熟悉啊,灵歌望着望着就有些紧张起来。

那夜的月色跟今晚一样的好,灵歌和他……

手无意间抚摸过滚烫的脸颊,那时的每一次蠢动,现在还记忆尤新。灵歌有些害怕和恐慌,灵歌看还是回去好了。

灵歌真的是打算转身走的,可是夜连赫在水里的身影有些怪异啊。

他总是沉下去许久才浮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沉下去。不像是戏水这么简单,灵歌的好奇心被彻底引发了,便顺着梯子悄悄爬了下去,真高,灵歌吐了吐舌头。

夜连赫似乎在水里摸什么东西,真傻这么黑怎么摸得到呢。

灵歌看着在水中游曳穿梭的身影,心里一阵阵发紧,他现在这样子,让人看了真伤心。

一个时辰后,夜连赫才颓然的从水里出来,坐在潭边大口喘着粗气,他平常霸道惯了,看他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灵歌还真不是很适应。

灵歌慢慢的顺着岩石躲藏起来,呆呆地看着他,他坐了多久灵歌就发呆了多久。

然后,他又下去找了,又是一个时辰才起来,灵歌看到他激烈的喘着气,身上的水汽氤氲的冒着,水滴滴答答的从他健壮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上滑落下来,因为有力肌肉都一块块突了起来,看着真怕人,灵歌又往里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热度真叫人奇怪。

“谁?”夜连赫忽然吼了一声,糟糕,灵歌不过呼吸重了一点,就被他听到了。

夜连赫赤着上身朝灵歌藏身之处走了过来,沉重的脚步,雪亮的宝剑,灵歌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是你?”他黑夜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灵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我只是——出来散步。”灵歌无所谓的甩了甩手,“呵呵,看到你在忙,所以不好打扰。”

夜连赫突然将灵歌往地上一拽,灵歌吃惊的被他压在地上,他身上的水珠一点点打在灵歌的身上,将凉薄的衣物侵润的呈现半透明的魅惑。

灵歌有些慌乱的护住要害,夜连赫见灵歌的动作,眼底有奇异的神色,期盼、否定、痛苦、失望。

他颓然的放开灵歌,坐在地上,这次他更疲倦了,偶尔还剧烈的咳嗽,长久的待在水里,他的内脏该难以负荷了吧。

“黄——公子,你还好吧。”灵歌慢慢摸索着起来。

“滚,别让我看到你!”夜连赫语气不善,心情似乎也坏透了。

灵歌被他骂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道不是看你是皇上,我才不管你呢。

既然皇帝大人叫灵歌滚,灵歌是滚吧,让他淹死好了。灵歌撑起身来,手碰触到一个柔弱的物体,入手光滑带着凉意。

灵歌抓起来一看是个质地十分珍贵的宝蓝色香囊,用手轻揉,灵歌估摸了一下,里面是女子的头发。

“你在哪里找到的”,灵歌还没看清楚了,夜连赫一把抢过来,脸上那种狂喜灵歌一辈子都不会忘,这种表情也可以出现在这冰山皇帝脸上吗?那么朝气蓬勃的表情,带着迷人的颜色,那熠熠的光辉照亮了那一晚,迷醉了灵歌的眼睛。

灵歌惊慌的低下长睫的眼睛,心慌得不敢看他,那因为兴奋喜悦的明媚的眼睛。

“你不错,朕——我正要好好赏你呢,你想要什么?”夜连赫忽然心情大好,很宝贝的将香囊系回腰间,可是因为力乏,好几次脸握紧香囊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三次香囊脱手后,灵歌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地上的香囊,蹲在他身边,把香囊系上去,灵巧的打了个相思结。

夜连赫用奇怪的眼神看灵歌,他修长的手指倏地挑高灵歌的下巴,让灵歌无所遁形的曝露在月色下,他看得那么仔细,仿佛要数清灵歌眉毛的数目。

灵歌惊恐的对上他凌厉的眼眸,他到底要做什么呀!

许久,夜连赫放开灵歌,喃喃自语道:“你当然不是她,我是疯了,我是疯了。”

他弃下灵歌,独自走了,带着一身的落寞与孤寂,心忽然抽痛起来,眼泪簌簌而下,灵歌惊讶的拂过脸颊,一手的泥泞,奇怪,灵歌为何要哭?

月淡星稀,风沙沙的吹过树梢,灵歌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捶得灵歌的胸口疼痛难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素色罗裙,脑海里忽然浮出一句诗: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不记得谁曾经为灵歌而作,可是灵歌那么清晰的记得它,难道是在梦里?

第二日,安凌风的洞内

灵歌全无胃口的吃着早饭,却不见靖王和夜连赫的身影,安凌风见灵歌一个劲儿的拿眼偷瞟,笑道:“你要找你那两个心上人啊?早走了。”

“安先生,你简直是……”,灵歌欲骂他,又想到现在正有求于他,只好闭紧了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