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烨停住脚步,身体前倾,凑近端详着有径仿若圆矗。才一卸分浸透出紫红色,纹饰着蚂龙流云图案的玉璧。

高启的神色立露紧张,原本松闲的身躯也紧绷起来,双目紧盯着玉璧。突然陈烨伸手要拿这块玉璧,高启实在受不了了。呻吟道:小友能否只看不碰?”

陈晔收手,扭头微笑道:“看着好像有些年头!”

。什么有些年头,这可是地道的无价之宝。它是周成王加冕告祭太庙时所用的礼器。”

“哦”陈烨望向那块玉璧小嘿嘿笑道:“不会是质品吧?”

高启立时脸红脖粗道:“质品?!不是老夫自吹,你可着京城打听,在鉴赏古玉方面老夫排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陈烨笑着点点头,又凑头过去端详着玉璧。高启神情紧张地瞧着陈烨,微喘了口粗气:“小子,你不会是在打我这块玉璧的主意吧?”

陈哗淡淡笑道:“我对这种华而不实,玩物丧志的物件历来兴趣缺缺,这东西还是留给你这个识家吧。”

“什么玩物丧志,华而不实。这是情趣!我现你小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高启松了口气,不满的嚷嚷道。

灵风、灵云走进阁室,看到高启一脸气急败坏的神情,先是一愣转而偷眼望向陈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依旧闪动着惊疑之色。

两个孩子怯忙地走到高启身边,高启慈爱的拉住他们的小手笑道:“来,我的两个宝贝乖孙子,快去见过陈爷爷!”灵风和灵云互相瞧了一眼,大眼睛内都透露出震惊。感情这个比爹爹年岁还小的人真是爷爷的师兄啊!灵风和灵云急忙翻身跪倒,恭敬地叩头道:“灵风灵云叩见陈爷爷。

陈炸木怔地看着两个孩子跪在面前行起了大礼,半晌,才醒过神来,忙将他们拉起来:“乖,好孩子们快起来

灵风和灵云借机认真端详起陈烨,灵云小脸全是全是敬慕:“天啊,您是我爷爷的师兄,年岁一定会比我爷爷老的,怎么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这么说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仙人喽?!”灵风也在旁边拼命地点头,同样一脸看到了活神仙的样子。

陈烨苦笑瞧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转而瞪向捂着肚子偷乐的高启。

高启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走到孩子身边,蹲身搂住他们,喘着气说道:“呵呵,我的两个傻孙子,这小子不是神仙,他就是我和你们父子提起过的在官洲鹿野镇杏林堂见到那个对老夫脾气的臭小子,我的乖孙。子都知道,能让爷爷看顺眼的这世上可没几个,既然看顺眼了,自然就是爷爷的兄弟喽,故而你们要尊称这小子一声爷爷了。”

转而望向陈烨,挤着眼得意地笑道,“这是老夫的两个小孙子,一个七岁。一个九岁,大的叫灵风小的叫灵云。别看他们可是老夫赚银子的好帮手呢!”两个孩子醒悟过来。小脸立时羞红,都拉住高启的衣袖,披娇地齐声道:“原来爷爷又唬人,该罚,罚爷爷买糖葫芦!”

高启慈爱地摸摸孩子们的头,笑着从腰间摸出四枚铜钱:“好好,爷爷认罚,别瞎跑小心脚下不要摔跟头”。两个孩子欢天喜地跑出了阁室。

高启笑咪咪的瞧这两个孙子兴奋娇笑着飞奔离去的背影,半响扭头瞧去,这才现陈烨已经盘腿坐在了矮几后面,微眯着眼看着高启。

高启脸露尴尬,嘿嘿笑着直起身,陈眸嘴角绽动着邪魅的笑意。淡淡说道:“真是出乎晚辈的意料,高聘君。堂堂一代名医,什么时候这坑蒙拐骗的本事也修炼得如此上佳,真是让晚辈高山仰止啊!”

高启嘿嘿笑而不答,走过来也盘腿坐在蒲团上,又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块白玉佩,呵了一口气在手中摩挲起来。

陈晔见他故作深沉,微笑道:“你我可是联合诊治,诊金有我一份吧?”高启愿喽,既如此,刚刚瞧到的那块玉璧也算差强人意,就作为诊金吧。”作势就要起身。

高启终是绷不住了,一手将陈烨按坐在地垫上,咬牙道:“小子,算你狠!我都告诉你,总行吧!”陈烨一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高启深吸一口气,笑道:“陈烨小友莫要捉弄在下,我这也是因经济拮据,捉襟见肘才出此下策啊!”

“经济拮据?捉襟见肘?”陈烨扑哧笑出了声。

高启赫然的叹了口气,笑道,“老夫说的是实情,老夫虽不肖,但我高家祖刮须臾不敢忘记,大医精诚。精者,医术;诚者,仁心也。治病救人不得贪图功利。所以从我立业起就立下规矩,贫困病人,分文不取;逢初一十五大开铺门除针除药。怎奈近年来,气候多变。瘟瘦时。初一十五已经改为两天一次开铺除针除药。老夫就是再有家底,也吃不消了。可是又不想看到贫者儿干是只好想出此计六反正京城豪富和达官贵人。出制咒戏财,多取些不义之财,也算是劫富济贫呢!哈哈哈”

陈烨看着高启宛若孩童的笑脸,心中涌起浓浓的敬意。不过还是故作严肃地问道:“说的好听,一个病人就收一千两的诊金。就算是将药除给一京城的人吃,你赚的钱恐怕也花不完吧?”

高启脸一红,用手使劲摩擦着玉佩喃喃道:“其实、其实一个病人只要一百两诊金,其余的都是看着赏的钱。今天是你来帮了我的忙。所以才收了一千两的,平日里没有那么多。况、况且,老夫不是有这么个嗜好嘛!”

陈烨看看他手中的玉佩,嘿嘿笑道:“明明是玩物丧志,非说是为了治病救人。挺大的年纪装神弄鬼,还把两个小孙儿也拉上,教坏孩子,真真的老不修”。

高启诞脸笑道:“只要是为了救人,有何不可,假道学!”

陈烨缓缓收住笑容,突然起身整了整衣衫,深施一躬正色道:“高聘君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大医精诚,聘君的品行实在让陈某敬重和钦佩。”

高启慌忙托住陈烨,老脸赫然道:“小友你这不是在臊我这张老脸吗。想当日杏林堂内。小友才真做到医者父母心,和陈烨小友相比,老夫实在汗颜!”说完两人相扶会心的笑了。

这时,两个孩子各举着一支糖葫芦进到阁室内,看到这般情景都是一愣。继而,灵风走到爷爷身边悄悄地说:“爷爷,那个跟陈爷爷一起坐马车来的黑黑高高的汉子问我讨水喝呢,我是给与不给?”

陈晔笑道:“聘君前辈,我的随从闭门羹吃得差不多了吧?!”

高启嘿嘿一笑。道:“灵风灵云,快去。将他们请到后园去,我们到正厅叙话。”说着拉着陈烨从偏门出去来到后园。

原来这医馆本就是高启家宅的门房改装而成,出了医馆来到后园别有洞天。天井被分成若干园固,里面栽种着不同的药材,长的郁郁葱葱。两人顺着仅留的一条小道来到正厅,正厅内简朴而典雅。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大医精诚的牌匾小匾下是一张仲景除药图,图下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厅内两侧又分别摆了几张客座和茶几,除此以外吧别无多余的家具。

陈晔和高启分宾主落座。刘全宝已带着汗流浃背的郑三刀和廖仆走了进来。郑三刀一见到陈烨就嚷嚷道:“主人啊,这个医馆太不厚道了。整地神神秘秘。还出来俩小道士迎客,来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比咱的药行差远了!”

陈哗微愠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不许胡言乱语,越来越没有规矩”。

廖仆拽拽郑三刀的衣角冲他皱了一下眉轻摇摇头,郑三刀已吓得腿软,忙冲高启深施一礼:“在下鲁莽,不该在贵宝地出言不逊。望老大人海涵”。

高启哈哈大笑道:“陈炸小友,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老夫听闻杏林堂的后续晚辈说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可是官洲一带都有名的大药商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很是威风啊”。

陈烨狠瞪了郑三刀一眼,示意他们站到一旁,也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怎可同高老前辈相提并论啊”。“哈哈哈哈”。

两人正相互打趣说笑之际,两个小丫鬟端着托盘送茶进来,放下茶具蹲身道:“老太爷。老爷回来了,正在盥洗,说是即刻来见贵客!”

高启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两个山丫鬟网转身正和慌里慌张跑进门来的灵风灵云撞了个满怀。托盘都掉在了地上。

高启站起来将两个一脸恐慌的孩子揽进怀里,疼爱的笑道:“莫怕,莫怕,爷爷在,你爹敢怎样?”两个孩子都长出了一口气,又互相嬉闹起来。

不多时,厅内走进一人,中等身材,头戴文士巾,身穿杭绸直接,一双元宝便鞋。玉白面色,颌下三缕有些花白的胡须,样貌神情和高启很是相似,但相似中多了几分书卷气。

高启忙把两个小孙子拉到身后,向陈烨道:“小这是我的犬子。名文常。文常啊,快来见过你陈烨小叔”。

高文常撩起长衫跪倒,规规矩矩的给陈炸行起了大礼。陈烨慌忙上前搀扶:“不可,不可,晚辈怎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高文常起身又鞠一躬道:“文常在医馆内正遇沈老爷的管家去抓药,听他说浮生馆来了给大神仙小心中很是纳闷,赶回来听下人说是位姓陈的公子,我就猜到必是陈烨小叔到此。家父从鹿野回来就一直在说小叔的事情与我听小侄很是惊佩,未想今日得见,此礼小叔受得起。”说着又要跪倒。

陈烨忙求助地望向高启,高启笑道:“也罢,自家人不拘这些礼数,文常啊,快让你小叔落座吧!”高文常这才起身请陈晔上座。

高文常扭头看向高启身后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看到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高启旧消二直今天生生散的早,他们的功课都只经做宗了

高文常似没听见一般对两个孩子沉声道:“这几日学到哪里了?”

灵风怯怯地从高启身后走出来小声说:“明日就大学最后一篇了

”那今日就将它背下来,不求甚解,但要熟记于胸。你呢?”

灵云腿哆嗦着拽着高启的衣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现在就去、去把明日要学的论、论语最后一篇背下来。

“嗯,背不下来就都不要吃晚饭了,听到吗?”

“听到了,陈爷爷、爷爷,孙儿告辞;父亲小子退下了!”两个孩子齐声道。

高文常点点头,两个孩子忙逃命般冲出了正厅。高文常在高启一侧微弓着身子站定。

高启无奈地摇摇头,坐下笑着对陈挥说:“呵呵,老夫中年得独子,一心要将他培养成有用之才,所以甚是严厉。没想到文常还是中年得子,比我还要严厉

陈晔微笑道:“虎父无犬子啊。看文常也是功名在身吧,不知何处任职啊?”

高文常忙拱手道:“回小叔,文常不曾任官职。”

高启接道:“文常是大统三十五年戍戌科举人,本可谋得一官半职,但是如今上面修道殆政。官道衰落,倒不如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来得强。所以没有让他谋官,而是开了一家医馆,糊口而已

陈哗笑着点点头:“所言极是。世道多忡。医国不得,不如医人啊。”继而若有所思地喝起茶来。

高启看看陈烨。也端起茶杯道:“小友这次到京城来,想必不是专程来看我这个老家伙的吧。”

“不瞒前辈,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顺道来拜访前辈的。”

“哦,不知有何要事啊?说与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上点忙呢。”

陈哗就将自己到京里来救柳夫人和柳兰儿的事情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高启微眯着眼睛听完陈烨的叙述,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柳湘泉?可是叶仁宣的姐夫?。陈烨点点头。

“叶家老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甚是可惜啊!”高启一脸痛惜的摇摇头,“叶仁宣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惜了遇到柳湘泉这么一个不通世故的清流,毁了一家人啊!,小

几句话也触到了陈晔的伤心处,不禁黯然神伤。

高启喝了一口清茶,盖上碗盖道:“柳夫人,柳兰儿,柳夫人。柳兰儿

陈烨看着高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睛一亮,拱手道:“前辈在京城经常出入达官贵人之所,人脉甚广。可否助陈烨一臂之力?”

高启又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人脉广谈不上,达官贵人到是遇到了几个,至于帮忙嘛,柳湘泉可是大案啊,这个,这个。

高文常在一旁说道:“父亲,您常教导我,医者能容,做人耍严己宽人,不求人多助人,陈烨小叔是医中仁者,您能帮就帮一把吧”。

高启瞪了高文常一眼,脸上挂着一抹狡别道:“你懂什么,什么是严己宽人啊,就是说现在这个世道求人都不是好求的,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懂吗?”

陈晔看着高启。心中暗笑,这个老滑头,想让我求他,好啊。看看谁先求谁!

陈烨微微一笑,说道:“极是,极是。求人不如求己啊,再说,高前辈虽混迹于京城,官员倒是接触不少,但是恐怕品级还未曾有可以涉及柳湘泉一案的。所以说,还是我再去另找门路吧

高启一怔,道:“胡说,老夫虽说不是太医出身,耸慢说一品大员,就是王孙公侯我也是想见就见,怎会接触不到涉及此案的官员呢?”

陈烨眼光一闪,随即又微笑道:“不错,不错。在下失言,前辈定是可以接触到这些官员的,只是,前辈毕竟只是个大夫,既无品级也无官职,也不会有人和您有什么深入的交往的。”

高启脸微红道:“怎么没和老夫妙手仁心,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因为敬重老夫的医术和人品,处处礼让三分

陈晔笑道:“果然如此也不奇怪,前辈的人品世人都很敬仰。在下也甚是钦佩。不过,前辈要事缠身,既治病救人,又除针除药,恐怕也没有时间管这等身外之事的。陈烨还是另辟他径为上策。讨饶半日,在下告辞了说完起身就要向厅外走。

高文常忙拦住去路,道:小叔,留步,天色已晚,怎么也应在寒舍用过晚饭再走!”

高启已是满脸通红紧闭着嘴,说不出话来。

陈晔偷瞄着高启,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多谢,但是在下此来确实要抓紧时间办正事,不能耽搁,既然此处无人相帮,只能改去求助他人。改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