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利诱

钱玉衡惶恐的谄笑道:“回殿下,我等、我等刚才都已向殿下说出了难处,实在是,”

陈烨猛地一挥手,脸色阴冷的沉声喝道:“李准

。”

“奴才在。”李准微躬身道,一双眼阴冷不怀好意的扫视着跪着的府州县官员们。

陈烨皱眉喝道:“你马上六百里加急,把本王的奏本送交父皇,请父皇将都察院那帮子吃饱了饭没事就会盯着京官们鸡毛蒜皮小事,左一道本右一道本的,拿胡扯当本分的御史言官们都打出京,让他们干点正经事。哼很多地方灾害频仍,已到民不聊生了,要好好去查一查,究竟是吏治**的问题还是天灾?就算是天灾,这里面有没有**?”

李准冷笑道:“主子放心,奴才马上就打人进京。奴才也以为咱大明的吏治是该整治整治了。一些个地方官吏竟敢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张狂得都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一回奴才就让他们丢官抄家,奴才倒要看看,他们贪墨了这么多民脂民膏,怎么还敢有胆子如此张狂”

钱玉衡、吴亮等府州县官员全被陈烨突然的雷霆震怒以及和李准的一唱一答,吓得脸全白了,双目都惊怖不知所措的瞧着李准拂袖怒气冲冲快步疾行的身影。

钱玉衡第一个醒过神来,伏地使劲叩着头,尖叫道:“殿下,下官想到了修渠挖井的好法子。”

陈烨沉声道:“李准,等等。”

李准停住脚步,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娘的,真是一群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的下溅东西,非得主子和咱家火,才他娘的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哼李准转过身,脸色阴冷如冰,一双眼依旧杀气腾腾的瞪着跪着的地方官员们。

吴亮等府州县官员们都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身子都差点瘫跪在地上。

陈烨瞧着脸色煞白,脸上汗落如雨,用手强撑着,濒于瘫软边缘的钱玉衡,微笑道:“钱大人说的一定是可行的好法子,本王洗耳恭听。”

钱玉衡颤抖着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强笑道:“刚才殿下让我等自救,臣就在脑子里琢磨着如何才能做到殿下要求的自救呢?臣使劲想啊,想得脑仁都疼了,终于想明白了官洲如何做才能做到殿下说的自救。就是官洲从府到州县,都要张贴告示,晓谕官洲百姓,官洲遭遇数十年不遇大旱,身为朝廷子民,不能被旱灾吓倒,就只会坐等朝廷救济,而应该学会自救让府州县百姓义务修渠挖井,每户家有三丁出一人,家有五丁出两人,朝廷管每日午晚两顿饭食

。”

陈烨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点头道:“嗯,有点意思,只是钱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官仓已无粮米了,征召义务民力修渠挖井,整个官洲府可是不下万余人,这粮食你从何处弄来?”

钱玉衡心里针刺一般疼了一下,轻微抽搐了一下嘴角,陪笑道:“官洲遭灾,官洲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包括下官都无法幸免。殿下说了自救,既是自救,自然是人人有责。因此,本官以及各州县衙署大小官吏都要认捐,还有府州县的百姓以及富贾商户全都要捐银捐粮。”

陈烨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妥,小民百姓大多家无余财,家里的那点粮食对他们也都是救命的,因此绝不能摊派到小民百姓身上。至于富贾商户嘛,”

钱玉衡一哆嗦,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景王殿下的药行就在鹿野镇,自己这么说岂不成了在要挟殿下?自己真他娘的是猪脑子慌忙伏地道:“殿下莫要误会,臣刚才的话绝没有丝毫其他意思,殿下的药行,就是再借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有什么不轨的念头。更何况殿下是药医部尚书,掌管全国药医大权,位列十卿。您就不是殿下,下官也是巴结唯恐不及。下官清楚官洲的所有药行医馆,都统归药医部管辖,臣绝无僭越擅权的胆子请殿下明察。”

陈烨道:“你不必紧张,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富贾商户大多都是守法缴税本分经营的良善之民,他们若是愿意捐银捐粮,自然是好事,若是确有困难也不可过于勉强。”

“是。殿下训示,下官一定谨记在心。”钱玉衡慌忙说道。

陈烨微笑着轻拍了拍钱玉衡的肩膀,目光扫视着其他府官州县官员,温声说道:“这次各府州县修渠挖井,抗旱保收成,你们这些皇上和本王都寄予重望的臣子们,就多多辛苦担待一些了。本王看,尽量不要扰民,银粮你们担大头。本王替北直隶的百姓谢你们了。”

吴亮等官员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都轻微颤抖着,瞧见陈烨扫视过来的目光,都慌不迭的低垂下头,脸上的表情比亲爹死了还要悲痛十分。心里都叫苦不迭,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主动找祸来了吗,赶忙要火烧腚一般跑到鹿野献孝敬,这回可好了,老子被洗劫成了要饭的了

陈烨又拍了拍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目露哀求之色的钱玉衡,微笑道:“其实啊,本王心里都清楚,出而为官,无非吃穿

。这吃穿牵着银子,而银子的后面可就牵着身上的这身衣服。要想官运亨通,位列封疆,甚至跻身庙堂枢。没有牺牲和付出,那无异于画饼充饥,黄粱美梦罢了。”

钱玉衡身子剧烈一抖,失神的瞧着陈烨。陈烨瞧向他,沉声道:“吃得苦苦,方为人上人。机会本王给你们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钱玉衡、吴亮等府官的脸色变了一下,目光闪烁着犹豫挣扎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本王说话算话,谁要是给本王,给皇上长脸,事做得漂漂亮亮的。皇上就给谁头上的乌纱,身上这身行头都换的更漂亮一些。”

钱玉衡嘴角抽搐了几下,若真能如景王殿下所言,位列封疆或有朝一日入主枢内阁,慢说是倾家荡产,就是要老子半条命,老子也干了伏地狠狠的叩了一下头,慷慨激昂的说道:“殿下的一番教诲,臣彻底明白了。皇上任命臣守牧一方,为得就是让臣保境安民。臣若不能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慢说有负皇恩,就是臣自己都会羞愧死的。请殿下放心,臣向殿下立军令状,一定在一个半月内,官洲五州二十六县都能修渠挖井引水灌溉农田,决不让治下有一户百姓出来逃荒。”

吴亮等府官互相瞧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一抹决然,也都叩头,大声道:“殿下,我等也愿立军令状。”

身后的跪着的州县官员只有三成官员随声附和。其他州县官员都低垂着头,目光相互闪烁,沉声不语。

陈烨微眯着眼,扫视了他们一眼,嘴角绽起一抹狞笑,微微一哼,转而笑道:“好只要你们真能做到州县都能修渠挖井,抗旱保民。我就请父皇免去做到的州县明后两年的赋税。”

“臣等泣血涕零,感激皇上如天仁德,景王殿下仁慈爱民之心。”钱玉衡、吴亮等官员激动地大声道。

陈烨淡淡一笑,沉声道:“但是本王丑话可说到前头,若是那一府,或是府内州县弄虚作假,上欺君父,下害百姓。导致不可收拾之局面,朝廷的刀会磨得很亮很快,到时不止切下他的狗头就可以了事,本王会请父皇下旨,诛他十族”

钱玉衡等官员身子一颤,都急忙回头瞪着自己治下的州县官员,苍白的脸全都狰狞扭曲着,眼狂涌着杀气,咆哮道:“殿下的话都听清了吧,本官可是在殿下面前立了军令状,谁要是敢阳奉阴违,懈怠玩忽,害民于水火,置本官于不仁尴尬境地,到时不等殿下杀本官全族的头,本官就先杀你全族的头”

没出声的州县官员脸色全都大变,眼露出惊怖恐惧之色,急忙伏地叩头道:“请殿下,府台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有一丝懈怠,上负朝廷下负百姓

。”

陈烨绽颜一笑,扬手道:“好了,咱们家常话谈完了,诸位大人们都请起吧。”钱玉衡等官员都嘿嘿笑着站起身来。

陈烨笑着惬意的伸了一下懒腰,刚要迈步走上台阶,钱玉衡陪笑躬身道:“殿下,这天已到晌午,臣斗胆恭请殿下赏臣脸面,让臣等请殿下去吃顿便饭。”

吴亮也躬身陪笑道:“钱大人已在聚贤楼定下几桌还算拿的出手的宴席,殿下,您就给臣等这个薄面吧。”

“臣等恭请殿下,赏臣等薄面。”其他府州县官员都躬身说道。

陈烨微微一愣,微笑道:“你们如此盛情相邀,这个面子照理说本王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只是想必你们也知晓,如今应天十府水患,巨鹿药行正在日夜赶工疗治瘟疫的药材,以及购买运往灾区的粮米,关系社稷安危,百姓生死的大事,本王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不时赶过去监督药材的配制,实在是脱不开身。”

“殿下,”陈烨摆手阻止钱玉衡等官员的请求,笑道:“这样吧。就由李准代表本王与你们共进午宴,你们看如何?”钱玉衡等官员都是一愣,都有些出乎意料的瞧向李准。

李准咧嘴一笑:“主子,瞧诸位大人的脸色,奴才的面子好像不够啊”

“不敢,不敢,李总管说笑了。您能赏脸,我等求之不得。”吴亮惊得慌忙摆手道。

钱玉衡也急忙陪笑道:“若不是殿下国事繁忙,我等还请不动李总管您的大驾呢。您这次代表殿下赏脸出席我等孝敬的便宴,对我等来言,这可是双喜临门。我等真是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啊”

“两位府台大人说的是,这真是双喜临门啊”州县官员内一名知州谄媚的附和道,紧接着其他官员也急忙随声附和。

李准嘿嘿笑道:“还是钱府台会说话,不过你这话说的,咱家也是很受宠若惊啊”

钱玉衡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陪笑的吴亮等府官眼神的余光瞟向钱玉衡,都飞快闪过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李准笑道:“诸位大人先走着,咱家随后就到。”

“臣等告退”钱玉衡等官员翻身跪倒,叩头道。

陈烨微笑点点头,钱玉衡等官员站起身,后退了数步,这才转过身,身后的州县官员急忙向两边散开,钱玉衡、吴亮等府官脸露得意笑意,兴高采烈的迈步向府外走去,州县官员依品阶跟在了后面。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一众官员们离去的背影,迈步上了台阶,惬意的倚靠在了紫檀木躺椅上。

李准急忙快步入厅,片刻,端着茶盏走了出来,笑道:“主子,跟这帮子龌龊地方小吏废了半天唇舌,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陈烨微笑接过茶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李准嘿嘿笑道:“奴才对主子真是敬仰的不知说什么话好了。奴才这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陈烨斜睨了一眼李准:“听你这话,我有时说话做事,你是不佩服喽?”

李准急忙后退一步,惊叫道:“没没,奴才一回都没有这种心思。主子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奴才都是佩服至极的。”

陈烨笑着哼了一声,手指轻敲着扶手,轻声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陈烨抬眼瞧着出神听着陈烨唱戏的李准,笑道:“你怎么还不滚,不饿?”

李准惊喜地说道:“主子,这是什么唱腔?奴才还是第一次听到。”

陈烨笑了一下,这是近两百年后的唱腔,你当然没听过了。吧嗒了一下嘴,皮厚道:“这是本王自己创的。哎,我说,你他娘的今儿真是邪了,有便宜都不沾,脑子出毛病了?”

“奴才这就走。不过,好主子,奴才回来,您无论如何都要让奴才听一段这新曲调。”李准满脸堆笑,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