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宝面有难色道:“陈公子这是难为我了,刘某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无法给你取现银

陈烨微微一笑:“刘药柜又说笑了,你来收药才,怎么可能没有现银。”陈烨的眼神瞟向刘全宝身后的五口刷着红漆的木箱子。

刘全宝脸色一变:“这万万使不得,那是药行收药的钱,就是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动这笔钱,何况这钱也不够一千二百两纹银。”

“不知刘药柜这次收药带了多少银钱?”

刘全宝犹豫了一下,无奈的说道:“五百两。”

“也罢,我就再吃些亏,你将这五百两现钱给我,我给你五张银票,票钱相抵,刘药柜这总可以了吧。”陈烨叹气道。

刘全宝脸色阴晴不定,沉思了半天,缓缓点点头:“也罢,为了自己这条贱命,刘某豁出去了。”

“刘爷!”狗子站在车外,忧急的喊了一声。

刘全宝望向狗子,漆黑的瞳仁里竟闪动出了绿幽幽寒光,低声道:“今日这事谁要是敢多一句嘴,我就撕了他喂狼!”

狗子身子一颤,低声道:“是。”

“赵龙、赵虎你们带三个兄弟过来。”陈烨坐在车里扬声喊道。余音还在车厢内袅袅,赵龙赵虎带着三个彪悍后生已到了车向前。

陈烨回身笑道:“车上这五个箱子一人一个。”

赵龙喜笑颜开,右腿微微一动,人已站在了几口箱子前。刘全宝和车下的狗子脸色都是一变,震惊的瞧着赵龙。

赵龙嬉皮笑脸道:“二掌柜,您老不用动,小的得罪了。”话音刚落,赵龙如若无物般抓起箱子的一角,连珠炮一般将五个箱子从刘全宝和陈烨头顶扔了出去,车厢外的赵虎和三个后生几乎同时伸手托住箱底,身子微动,已如四道劲风急射而去。

第五个箱子扔出,赵龙的身子也如雨燕一般从两人头顶急飘而过,身子甫一落地,手里已托着木箱,呲牙一笑:“二掌柜,还有别的吩咐吗?”

陈烨笑道:“钱财压头,好兆头。辛苦了。”赵龙又咧嘴一笑,托着红漆木箱又如雨燕擦着地面轻盈而去。

陈烨笑着将五张银票递给刘全宝,刘全宝收回望着车厢外的目光慢慢低头瞧着陈烨手里的五张银票,突然自失的一笑,接过银票:“刘某收了近十年的药材,每年有十二次与这五个村的村民打交道,却从不知五个村竟是藏龙卧虎,有眼如瞽,真是天大的笑话!”陈烨微微一笑。

刘全宝盯着陈烨的脸,半晌,低沉的问道:“刘某心中有两个疑问,不知陈公子能为刘某解惑吗?”

“陈烨知无不言。”

刘全宝静静地瞧着陈烨:“今日之势,巨鹿山下这五个村在陈公子的带领下上下一心是要与孙记药行决裂了。只是刘某心中不解的是,陈公子为何还要救我?”

陈烨微笑道:“若是我说医者父母心你信吗?”刘全宝没有说话,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救你是因为我需要钱,我不说刘药柜也知晓,巨鹿山下的这五个村家无余财,民皆赤贫,与孙立斗,怎么也要先弄点钱糊口不是?!”

刘全宝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刘某还有一问,他们都叫你二掌柜,不知这称谓是?”

陈烨笑道:“本来想等医治完刘药柜再相告,既然药柜相问,陈烨现在就直言相告,也烦请刘药柜代为向贵药行东家孙立转达,巨鹿山五个村已成立巨鹿药行,从即日起巨鹿山所有药材全由巨鹿药行统一经营,孙记药行若再想收购药材,请按行价收购,否则一钱药材都不会再卖与贵药行了,小可不才,是巨鹿药行的二掌柜。”

“巨鹿药行?!”刘全宝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慢慢抱拳道:“二掌柜,失敬,失敬。”

陈烨笑着从怀里拿出那把小刀和一枚木针,刘全宝脸色微微一变,“请刘药柜脱去外衣,陈烨继续为你医治。”

刘全宝紧张的瞧着陈烨手里锋利的小刀:“陈公子不会是想用此物割开刘某的背痈吧?”

“不错,割开药柜后背的阴痈,将毒血放出,再敷上我为药柜熬制的膏药,不消两日,药柜就可康健如初了。”

“陈公子莫开玩笑,刘某在药行干了十几年,对医道也算粗解一二,背痈不是肌肤上的烂疮,可剜去烂肉,此病病因在体内,其根深入骨肉之间,陈公子若用此刀割开,刘某不是被疼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更何况肌肤破损是禁忌敷用膏药的。这可是医家常识。”刘全宝惊慌的说道。

陈烨笑道:“刘药柜不信我?”刘全宝愣了一下,神色阴晴不定,陷入犹豫纠葛之中。

陈烨微笑瞧着刘全宝,小刀灵活的在手指尖晃动,泛起一片片炫目的刀花。若不是在德盛堂密室内一本医家孤本中记载有此一法一方,我也不敢弄险,否则光是伤口感染,就能要了你的命。想到德盛堂那间密室,陈烨心里涌起淡淡的感伤。

“也罢,死马权当活马医,刘某如今已是半死之人,就信了陈公子这一回,剩下的半条命就交给公子了。”刘全宝咬着牙,狰狞道。双手颤抖着将身上的蓝袍、内衣尽数脱了下来,背转过身去。刘全宝背心处已肿起李子大小的红包。

陈烨左手持木针,右手持刀,木针如蜻蜓点水在刘全宝后背即刺即收没有丝毫的停留。

左手刚抬起,右手随之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刃将背痈花开了一道深约二分的口子,黑血随之喷涌而出,陈烨抓起刘全宝雪白的内衣擦了起来,边擦边用手挤压着。

直到血色开始微微见红,陈烨大声喊道:“王三兄弟,上药!”

守在微弱的火堆旁的王三闻声伸手将铁锅从架子上摘下来,双手端着铁锅,边飞奔边大声喊道:“一烫就死,不想死的往后躲!”惊得黑衣车夫慌不迭的往后退。

站在李二身边的赵虎小声嘀咕道:“这小子缺心眼吗?这么烫的锅端起来就跑,也不怕成鸡爪子!”

李二大声喊道:“三子好样的,师父留你住两天。”

赵龙赵虎以及那十几个后生脸色全变了。赵龙哀嚎道:“师父,我现在想跳油锅!”

王三乐的蹦着高来到车厢前,双手与铁锅分开出刺啦的声响,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陈烨紧张的望向王三的双手。王三晃了晃焦黑的手掌,嘿嘿笑道:“俺不是说了吗,俺手上足有一寸的老茧,这才烫去了不到半寸,啥事都没有。”

几米外围聚在一起的黑衣车夫全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瞧着王三,脸上全是震骇的表情。

狗子震惊的看着一脸轻松的王三,脱口说道:“铁砂掌?!”

王三瞧向他,嘿嘿一笑:“俺可不知道啥叫铁砂掌,俺手上的老茧是俺师傅让俺从小用手抽大树抽出来的,上回俺上山采药,遇到个两百来斤饿疯了的小黑瞎子,俺一巴掌就把小黑瞎子的脑袋抽扁了,你信不信?”

狗子惊得脸都白了,惊骇的瞧着王三那双漆黑的手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陈烨笑道:“王三兄弟,涂膏药。”王三答应了一声,不再恐吓狗子,从怀里掏出那张半尺见方的光板狗皮,铺在车厢内,伸手将锅内的树枝连着浓稠如黑胶的药汁在狗皮上涂抹起来,足足涂抹了厚厚的一层。

“好了。”陈烨伸手小心的托起狗皮,烫的嘴角一抽搐,急忙转身按在刘全宝背心上。刘全宝疼的张嘴大叫了一声,陈烨轻轻拍打了一阵狗皮,刘全宝咬着牙浑身直颤抖,后心处由仿若火钳子插上一般剧疼火热随着陈烨的拍打慢慢变得能够忍受了,又从能够忍受变得暖洋洋的甚是好受。

陈烨的手甫一离开,刘全宝就咦了一声,轻微晃动着左肩,慢慢越来越用力,猛地转过身子,惊喜的瞧着陈烨。

陈烨从怀里掏出那两个大蜜丸:“一日一丸,两日后刘药柜就可康健如初了。”

刘全宝双手接过药丸,珍而重之的看了半天,这才将药丸放在蓝袍上,抱拳深施了一礼:“刘全宝多谢陈公子救命之恩。”

陈烨笑着抱拳道:“既然刘药柜已无大碍,陈烨就告辞了。”

“慢!”刘全宝瞧着陈烨:“陈公子对刘某有救命之恩,临别前刘某有几句肺腑之言相告,本药行东家是何等样人,陈公子想必做过细致了解,刘某无需赘舌,但是刘某想请问陈公子,陈公子凭借这些空有些力气家无余财的山野村夫就想与刘某的东家抗争,能有多少胜算?!刘某现在就可断言,败得必然是公子。公子是雅量高致之人,何必为了这些无知村夫徒惹不必要的烦恼。这是刘某肺腑之言,还请公子三思。”

陈烨静静地瞧着刘全宝,半晌,笑了:“多谢刘药柜对晚辈的抬爱,晚辈心领了。不过,我的预感告诉我,最终败得不是我,而是你的东家孙立。刘药柜不妨耐心看下去,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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