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我和小锁昨晚聊了一会儿,他死里逃生,这一路上又吃了很多的苦,现在一家团聚,是件喜事啊!”黄历勉强笑了笑,说道:“何叔,这兵荒马乱的,生活不容易,你们一家就搬到旁边的房子里去吧,这房租什么的,珍娘那里都好说,她也跟您说起过这事吧?我呢,这脑子也好使了,原来是个富裕的大家子,我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家里亲人还不知道怎么惦记呢!所以,急着回去。”

“那,这以后黄兄弟你就不回来了?”何大魁不舍地问道。

“那还说不定。”黄历敷衍着说道:“看情况吧!”

何大魁惋惜地摇了摇头,说道:“早走也好,这城外又是枪,又是炮的,打得人心慌,这城里也不知道保不保险,早走了安全。”

嗯,黄历点了点头,进屋拎着提箱走到当院,北屋的门一开,珍娘红肿着双眼走了出来。妞妞和小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黄历又要出门,笑嘻嘻地跑过来,对黄历说道:“舅舅,回来时给我买好吃的,还有……”

“好,好,在家都要乖啊!”黄历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又揪了揪她们的小辫子。

何大魁看了看珍娘,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先走到院门口,给黄历和珍娘留个单独说话的空儿。

黄历笑着望向珍娘,说道:“我这就要走了,你收拾好等着迎接小锁吧,屋子里的东西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不用给我留着。桌子上有个小布包,你收好了,拿钱给小锁治治病,把身体先弄好。”

珍娘又要掉下泪来,用手抹了下眼睛,低声说道:“路上小心,要是找不到家,就再回来,那屋子我给你留着——”

“千万别留,我——不会回来了。”黄历叹了口气,说道:“咱俩是有缘无份,这是天意,怪不得别人。好了,我这就走了,保重。”

“保重!”珍娘嗓子哽住了,想说些别的,可话再也出不了口,她自己也觉出她的声音里并没带着一点水分,而象枯朽了的树枝被风刮动的不得已而出些干涩的响声来。看着黄历大步走了出去,她的视线模糊了,紧跑了几步,扶着门框,看着黄历越走越远。

黄历走出大门,便再不回头,这是天意,他现在又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除了心灵上受了损伤,他身上并没一点血痕,他的目光深沉而冷酷,当感情的羁绊骤然解脱后,他竟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第二卷平津狼烟第十四章新的战斗

战事愈加激烈,日军向北平市郊动了总攻,以第o师团主力在坦克部队和炮兵掩护下,对南苑展开攻击。日本驻屯军步兵旅主力则由丰台向南苑进攻,切断了南苑守军向北平方向的退路。

驻守南苑的第师及特务旅等部奋起应战,顽强抵抗,很多阵地失而复得,反复争夺。增援南苑的冀东保安队教导大队三千余人在沈维干的指挥下,勇敢作战,击毁日军坦克四辆,装甲车八辆,使日军颇为震惊。而燃烧瓶、集束手榴弹、陷坑等手段,也被其他**队所掌握,渐渐流传开来。

但一些小的手段和战术应用,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敌我双方的战力水平,由于日军飞机与大炮轮番轰炸,守军无法展开,加之通讯设施被炸毁,指挥失灵。南苑守军苦战十余个小时,伤亡五千余人,副军长佟麟阁与师师长赵登禹相继阵亡,沈维干也重伤昏迷,南苑失守。

同一天,日军独立混成第一、第十一旅在飞机的配合下,向北郊国守军猛烈进攻,占领沙河、清河镇等地。第二十九军第三十七师与第三十八师一部也向日军反击,一度收复丰台、廊坊,后在日军反扑下再次失守。眼见大势已去,为避免被日军全部包围,宋哲元命令所部当晚分路向保定方向撤退。

天很热,而全国的人心都凉了,北平陷落了!一朵花,长在枝头,才有它的美丽;拿到人的手里就算完了。北平也是这样,它顶美,可是若被敌人占据了,它便是被折下来的花了!

二十九日,驻天津第8师一部与天津保安、警察部队向日军驻津机关及租界起进攻,一度攻占北仓飞机场、天津火车站,逼近海光寺兵营,给日军以较大杀伤。但日军旋即组织部队进行反攻,二十九军不支,向马厂撤退。又一枝美丽的花朵被折下,天津陷落。

什么是国家?假若在战前有人问黄历,他大概须迟疑一会儿才回答得出,而所回答的必是毫无感情的教科书上的定义。但现在,国家不再是个死板的定义,而是个有血肉,有色彩,有声音的一个巨大的令人向往的鲜活东西。他没想到只有切身体会到亡国奴的滋味,才能这样的捉摸到了他的国家,也没想到过他有这么热烈的爱它。

两排蛇腹型铁丝拦在路口,只留出一个供单人行走的口子,五六个日本兵站在口子旁检查着过往行人,他们手里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刺刀在日光下闪着吓人的寒光。

每个过口子的国人被搜查之后,都要向日本鬼子鞠躬,才会得以放行。一个乡下来的老头,胡子头全白了,因为不懂这规矩,便被日本鬼子两枪托打在脸上,打得鼻口冒血,倒在地上爬不起身。

一个学生装的男人突然被鬼子揪了出来,被踢打着拖到墙边,呯的一声枪响,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流出。

由于学生们反日情绪最浓,游行示威不断,所以鬼子最恨学生,看见穿学生服的便不由分说,予以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