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眉来眼去的两人,起初还一副看戏表情的云婉顿时在心底荡起了一波涟漪,心口也开始微微酸痛起来,原来,心还是在乎的,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也许此时的博果儿和董鄂碧柔还不会料想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但她穿越而来即便不记得自己的结局,可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一见钟情的二人将来会是怎样一番缠绵悱恻至死不渝。book./top/

云婉暗自告诫自己,一定忍耐,克制,决不能再堕落在他的世界中,他的一切都已经跟自己不再有关系,以后,她与他的关系无非是汲取所需罢了。

在看到云婉那神色纠结的样子后,顺治竟出人意料的对着她沉声问道“佟嫔喜欢谁的书法多些?”

云婉没想到彼时已经容不得第二人在眼的顺治竟然会话锋一转抛向了自己,一个差异的眼神对上顺治之后缓缓说道“回皇上,臣妾更喜欢颜真卿的笔迹”

“哦?理由呢?”

“颜真卿的楷书一反初唐书风,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这种风格也体现了大唐帝国繁盛的风度,并与他高尚的人格契合,是书法美与人格美完美结合的典例”

顺治淡淡的对着她笑了起来“佟嫔果然是见解独到,博果儿你瞧瞧,朕的佟嫔与你的福晋可是才貌双娇呢”

顺治那笑容极为陌生,但却又极为熟悉,已经有多久没见到他这样对自己笑了,仿佛时间回到了十年前的现代,那淡淡红梅之下,一个英挺阳光的少年也是这样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

就在云婉和董鄂碧柔黯然失神的时候,乌云珠忽然起身做起了嫔妃该做的事情,轻抬素手端着酒壶先为顺治斟了一杯,后又为博果尔斟了一杯酒,看着乌云珠自如的样子,云婉不禁微微挑了下眉,看来这个女人已经对皇上存了心思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说顺治被乌云珠的文采吸引而娶了弟媳坏了名声,倒不如说是被乌云珠勾引的乱了纲常,博果尔啊,你怎么就不擦亮眼睛看看,你娶的这是个什么女人。

那日的万春亭内,除了董鄂碧柔神情落寞的绞着帕子外,顺治与乌云珠还有云婉到是畅谈的十分愉快,虽然博果儿也察觉了自己的福晋和皇上貌似很投缘,但向来粗心大意的他倒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只有云婉明白,这个同样相貌堂堂的男人会因着乌云珠那个女人有着怎样的悲催结局。

她可以知道博果儿和董鄂妃的结局,甚至也知道顺治的结局,可她唯独不记得自己的结局,想到顺治在不久的将来极有可能与乌云珠爱的至死方休,她的心就像被刀剜一般,丝丝拉拉的痛着,也许自己不能阻止顺治与乌云珠的相遇,但她却可以去干扰些别的,例如……感情。

南书房内,云婉安静的窝在顺治特意为她准备的贵妃榻上看着手中的书卷,总算批完奏章的顺治侧过头看见云婉那专注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以云婉的性子,他还真的有点担心她会过不了失去孩子的那个坎而怨恨他一辈子,可现下看来,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中。

“婉儿”

这一声呼唤,让正在沉溺于书海的云婉顿时一愣,曾经,容非也是这样唤她的,有多久没听过他这样叫自己了,即便眼前的人已经叫做福临,可她依旧因着这一声轻唤乱了心神。

顺治在云婉还在愣神的时候已经坐到了榻上,并双手从她的后腰环住她,轻喘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后,那湿湿温温的感觉惹得云婉不禁有些僵硬了身体。

“怎么,不喜欢朕这样叫你吗”

云婉回过神来,随后淡淡一笑“怎么会呢,只是从未听皇上这般叫过臣妾,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福临将细碎的吻落在云婉白嫩的颈项“朕的确不会随意昵称她人的,因为婉儿对朕来说是特别的”

闻言,云婉原本冷绝的心忽然软了三分,特别?真的吗,那到底有多特别,又特别在哪,当然,这些话云婉并没有问出口,想到他先前对自己的不信任,脸色又随之黯淡了下去。

“婉儿,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朕福临吧,朕喜欢你的声音”

云婉苦笑一声,自己终究是无法拒绝这个男人,之后淡淡的唤了声“福临”

顺治满意的将头窝在云婉的颈间“婉儿在看什么”

云婉将书本停留的那页推倒顺治面前,之后浅吟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卜算子?婉儿喜欢宋代的诗词?”

“倒也不是喜欢宋代的诗词,只是很欣赏作这首词的严蕊罢了”

“哦?婉儿喜欢她什么呢”

“严蕊虽为地位低下的风尘女子,但她面对严刑拷打仍然坚贞不屈的气度却让人折服,朱熹为了打击唐仲友,硬是诬陷唐仲友与严蕊有私情,为了取得证据,他把严蕊押入大牢每日严刑拷打于她,严蕊虽吃尽苦头遍体鳞伤但却依旧不肯招认,就连狱官都同情她劝她招供算了,但严蕊却毅然回答:“我身为下贱的歌妓,但依宋代法理纵真的与太守通奸,也不会是死罪;即使招认,有何大害!但天下事,真则是真,假则是假,我岂能不爱惜名节信口乱说诬陷别人!今日,朱大人利用职权可以置我于死地,但要我诬人是断然不成的!”只这一句“真则是真,假则是假”当真是让人对她肃然起敬,许是她真的是很爱唐仲有吧,不然如何能承受得那般残酷的拷打”

顺治点点头“此等贞烈的女子,纵使身为娼妓也是让人钦佩的,严蕊亦是唐仲有的福气”

“没错,能得严蕊这般忠贞红颜当是唐仲有之福”

“如此说来,当初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当真是段佳话,想必陈圆圆也想定是个好的,不管怎样陈圆圆也算圆满了”

闻此,云婉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挑眉反驳道“臣妾却不这样认为,若陈圆圆是个好的,那被李自成掳去的时候怎么不自以表气节,反倒是侍奉李自成数日扰乱了帝王心,直至后来吴三桂拥兵而来,陈圆圆见吴三桂得势,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他身边,这样的女子怎能与贞烈的严蕊相提并论?陈圆圆待吴三桂根本就没有真心,有的只是贪图的富贵权势,不过,总是会有那么一种女人,为了更高更好的生活,不惜抛夫弃子也在所不辞,此类女人当真是道德的耻辱”

云婉见顺治久久沉吟不语,随即又淡笑着说道:“臣妾不过是仰慕汉家教化,虽是满人,但还是知道女子当以贞洁为重的,可是,有些被汉人生养长大的女子反而却做不到吧,如若将来臣妾走到皇上之前还好,若不幸在皇上身后,那臣妾自愿效法太祖大妃以身殉葬生死相随”

顺治闻言登时愣了下,试问,古代社会民风保守,男女之间即便是夫妻也甚少能说出此等生死契阔的言语,更何况,顺治的那些宫妃各个带着权谋利益而来,哪个是真心相待,无非是争着皇上垂青的利益罢了,可云婉这一席话,却让顺治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他一直都知道云婉的心性是个特别的,但今日,她却仍旧给了他一个超乎想像的惊喜和震撼。

顺治紧忙将云婉搂在怀中“不过随口提到陈圆圆,怎么就引得你要殉葬了,如若你走在朕的身后,朕可是舍不得你殉葬的”

云婉背对着顺治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看来效果不错,自己不仅在顺治心中的地位又加深了许多,而且还间接利用陈圆圆影射了日后对自己夫君不忠不贞的乌云珠,即便她无法阻挡乌云珠最终成为董鄂妃,但最起码的能让顺治在不贞不忠这件事上有了芥蒂了。

见顺治心情不错,云婉又道“有些女子口上尽说着什么真心真爱,但却做着没羞没耻的事情,还拿真爱当劳什子借口,如那汉景帝刘启的夫人王娡,一个抛弃丈夫女儿再嫁的二婚女子,竟能取得皇帝的欢心专宠于后宫,后又一步步登上皇后的宝座,可见此女有着何等的手腕和计谋,可怜那汉景帝看不清善恶,所以才引得后世加以诟病,真是个可悲的君王啊,女子不守贞洁的,有几个是为了真情真爱,无非是贪慕虚权势罢了,不然,她们最后的情人怎么都比先前的丈夫要富贵显赫呢,一句话,这不外乎是虚荣的天性罢了”

看着顺治已经逐渐黑了的脸色,云婉满意的笑了起来,目的已经达到,她就不信,自己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顺治还能毫无忌惮的去宠爱乌云珠,除非乌云珠的手段实在太高,要么就是顺治对乌云珠有着什么难以抗拒的情怀,这前者嘛,云婉到是不担心的,一个被歌妓当作才女养大的女人能有几分能耐,无非是是些小家子气的小阴谋小手段而已,可若是后者,那便真的要伤一番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