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吗?”

“嗯,但他最好的朋友最后把他送到了一个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地方,他可以活得长一点。”

小研眨了眨眼,“但最后还是会死,是不是?”

“嗯,总是要死的。”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给一个孩子讲故事。”百里无双冷冷道。

“那么我也像大小姐一样冷冰冰地坐在她面前吗?”

“起码我不会跟一个孩子讲这种故事。”

——这两个人……都不该坐在小研身边啊……展元有点尴尬地把小研从两人身边抱开。

两人静了片刻,百里无双问:“那个孩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央落雪声音很轻,跟他刚才对小研讲故事的语调一样,淡淡的,平平的,屋子里光线不是很明亮,他坐在她的侧边,流水般的长发垂下来,面庞都被遮住,只看得到长长的睫毛如一道墨线,“师父也不知道这种病的病因,只知道得了这种病,在很短的时间内,人会迅速地衰老,头发白,眼睛瞎,次后五蕴全失,死去。”

“没有办法治好吗?”

“嗯,是绝症。”说到“绝症”两个字,他笑了笑,那笑容那苦涩很尖锐,跟着头轻轻一偏,身子倾在桌边——施过金针度穴之后的身体再也经不住折腾,他极疲倦地睡着了。

百里无双却想起第一次看到他,他救知客僧时说的话:“……再遇见那名大夫,就告诉他:天下没有绝症,只有庸医。”

当时他说得真骄傲啊。

央落雪醒来的时候是深夜,天地蒙蒙,只有远处的犬吠,自己睡在展元的**,而展元靠在小研的床头。他下床,走到院子里,初chun的夜风有些寒冷,此时的虚弱不足以抵抗这样的寒气,他打了个喷嚏。

“谁?”

静夜里飘下这样一个声音,他退后两步,看到屋顶上隐约坐着个人。那有点冷、有点低、有点像风吹过箜篌的声音,再也没有别人。

他一提气,也上了屋顶。便看见,稀疏的星光下,百里无双坐在屋脊上,背脊笔直,怀里抱着一把剑。“原来你在这里?!”央落雪也在屋脊上坐下,四下看了看,“你的侍女呢?”

“她们住客栈。”

“你怎么不去?”

“我得看着展元。”

“你还是要把他送到阅微阁吗?”央落雪回过头,“那小研怎么办?”

百里无双握剑的手紧了紧,央落雪这才注意到她抱在怀里的不是一直宝贝似的重离,而是祈凤,她道:“我不能原谅他用祈凤杀了人。”

“既然你铸出来的是剑,就应该想到它的锋利总有一天是会被拿来伤人的。”

“别的剑可以……”百里无双的声音低沉,“祈凤不行。”

央落雪看着她,他不理解这种对剑的偏执情绪。如果是平时,他会嘲讽几句,但在这黯淡的星光下、微寒的夜风中,听到她声音那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心底忽然有些异样,他问:“这把有什么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