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一道银毫擦着他的面颊而过,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渗出血丝。

“啧啧。”唐且芳摸了摸脸,“幸亏你现在功力大不如前了,不然我老人家岂不要破相?”

寒气未除,不能修习花漫雨针,双手失去知觉,暗器的准头和力道也大打折扣,令唐从容心神焦躁。今晨醒来见到手上多了一枚刺青,毫不弱于当面挨了一记耳光——如果不是失去知觉,唐且芳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手上留下这么一道刺青?

两人从小长大,彼此对彼此的功力火候了如指常,这一针顶多只能阻唐且芳一阻,哪知唐且芳毫不闪避,受了这一针。唐从容的心头微微一动,第二枚针扣在指尖,shè不出去。

唐且芳知道这一针让他消了不少气,“从容。”

这一声唤得正经肃穆,唐从容不由抬起头来,唐且芳望着他温婉眉目,心底里不知何处忽然轻轻一软,叹了口气,道:“给我三个月,炼成天香。”

唐从容一震,几代人都没有炼成的天香,三个月怎么能炼出来?

“其实我爹死前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毒方,只是,我一直不愿炼罢了。”唐且芳望着他微微一笑,“你放心,唐门不会垮在你手里。你别再急着练花漫雨针,先想办法把寒气化去……就算最终化不去,唐门还有天香。”

唐且芳向来是散淡夸张的,难得有这样认真正经的时刻。

这样的唐且芳让唐从容想起小时候,他苦练花漫雨针不成,都是这位小叔爷在旁边安慰:“放心,你练不成,还有我。我的天香也是顶厉害的。”

稚气的童音还在耳畔,当年的话竟一语成谶。

“既然掌握了毒方,为什么你一直不把天香炼出来?”

“我以为你聪明绝顶,必然练得成花漫雨针嘛!那天香有没有也就无所谓啦。”唐且芳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尚未梳起的头发垂在颊边,原本温婉的面容更加显得秀气,忽然道:“从容,快点娶妻。”

“唔?”

“生个女儿,过继给我。”

“——我的女儿是你的重孙女,怎么能过继给你?”

“那无所谓,我喜欢就好。”

他说话的神情异样温柔——果然是个很疼孩子的人,将来会是个好父亲吧?唐从容微微叹了口气,“你不必拘泥门户,江湖中或许没有辈分合适的,还有朝廷的人,或者是农是商,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娶进来。”

唐且芳笑了笑,“这你就不必cāo心了,我要看到了喜欢的,还会客气吗?”

要吸纳一名青城弟子到昆字十三骑里的事,果然一提出来就遭到了长老们的反对。虽然有唐且芳从旁周旋,却仍于事无补,主司传功的唐玉常更是毫不客气地拍案而起,大声道:“唐门武功,传内不传外,传媳不传女。连唐门嫡亲的女儿都不能修习本门暗器毒药,一个青城派的外人,怎么能掺合进来?祖宗开派一百五十多年,这种事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家主有jing神在这里翻老祖宗的规矩,还不如多花点工夫把花漫雨针练成,也好告慰先祖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