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父,你不用担心我。”走在姹紫嫣红的花树下,百里无双平静地开口,“不管有没有剑气,我都是百里无双。”

这句话说得淡然,却隐隐有无形力量。这孩子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一蹶不振,何远碧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央落雪宫里的事也该忙完了,写信让他来一趟吧。”

“不用。”

“可是——”

“大师父,”一只鸟儿从檐下飞到树上,婉转啼鸣,百里无双看了它一会儿,才接着道,“你知道我今年又去了虚余寺吗?”

“……”何远碧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这个,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让何远碧险些跳起来。

“——我去成亲。”

“什么?!”

“去成亲。”百里无双重复,她的语气很平淡,跟说“去吃饭”、“去喝茶”没什么分别,“去年我和央落雪曾经私订终身,约好今年那一天,去虚余寺桃花林里见面。”

何远碧渐渐明白了,脸sè难看起来,很明显,央落雪辜负了大小姐,但央落雪真的会那样做吗?她忍不住问,“他没去?”问出来就有点后悔,这是无双心里尚未结痂的伤口啊。

“没去。”

“也许……是他被宫里的病人耽搁了?”

“那无所谓。”百里无双的脸sè一直很平淡,“他没去,是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既然对他来说,我不是最重要的,我也没必要再为他浪费时间。我目前的状况被别人知道,对娑定城来说并不是好事。”

没有伤感,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怨恨,百里无双平静得像是浣剑池终年无波的水面。她一面说,一面走,何远碧因为惊讶而停住了脚步,被她抛在了后面。

红衣高髻,高高在上,这背影像这些年来看来的任何一次,但这一次,何远碧却感到有点陌生。

以前的百里无双虽然面冷嘴冷,但,心——不冷。

可是,现在同时失去了剑气和爱人,她的背影仿佛都发出寒气,何远碧怔怔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青石板的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尽头仿佛就是如洗的蓝天,她一个人走在上面,再也没有同伴。

也不再需要同伴。

杜子新知道这件事,第一反应是怒极,“这小子!”转念一想,“不对,落雪我最清楚,他自小一旦看上了什么,那是打死都不会变心。”

因为禁苑震动的时ri将近,杜子新收拾行囊回药王谷。何远碧不放心百里无双,留在娑定城。十来天后,杜子新回到谷中,才进谷,就有弟子围上来,哀声道:“不好了师叔,大师兄说要辞去谷主的位置呢!”

杜子新吃了一惊,“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展元跟他一道回来了吗?他亲口说的?”

“昨天晚上刚回来,今早就带展元进禁苑了。”

杜子新连包袱也没放,直接往禁苑去,咬牙,“这小子到底在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