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n光正好,连绵的屋宇在淡淡阳光下一直延伸到远处,唐且芳心头一动,将唐从容带近左首一座院落里。

寂静无人,唯有风吹过花木的声响,这是前家主一位小妾住过的地方,她后来自尽在庭院中,传说这里夜夜有鬼哭,庭院一直空寂,没有人敢住进来。只有下人维持四时洒扫,平时少有人来。

这也是唐且芳遇见唐从容的地方。

唐从容双眼合上,宛如熟睡。唐且芳将他放**,真气毫不停歇地渡过去,却没有在他体内激起任何一丝反应。他的肌肤渐渐冷下来。

怎么会这样?

唐从容怎么突然练成了花漫雨针?怎么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谁也不能给他答案,唐从容沉睡如死。

这个时候最好是把门中几个老头子叫来,一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赶紧请来大夫……然而唐从容刚shè了雪屏鹤,昏睡的消息一传开,家主令便要失效。

唐且芳心头毕毕直跳,这个时候,除了不停地输入真气,不断地试探唐从容鼻间的微弱呼吸,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庭院寂寂,人声隔着重重门户传过来,院子里有鸟在叫,然而这一切都那么远,那么远。

唐且芳额角沁出冷汗,看着这乌木雕檐,这白玉围柱,忽啦啦时光在倒流,唐从容的面庞恍惚变成当年那个七岁的小男孩。

那年他十岁,那天是晚上,刚跟父亲吵了一架,无意中跑进了这所院子。淡淡星光下,院子里有个小男孩伫立不动,指尖有流光一抹,是一根极细的针。

小男孩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僵立着,一动也不动。

他终于看腻了,拍了拍他的肩,“喂——”那时方觉出不对劲,小男孩子的肩膀冷得像块冰——此刻虽然是冬天,但是人的肉身怎会冷到这个程度。

小男孩应手而倒,身体僵直,手臂乌青,脸sè雪白。

事情如此诡异,且芳蓦然想起有关于这个院子闹鬼的种种传言,恐惧在那个时候如水一样漫了过来,几乎忍不住夺门而逃,然而目光落到那张小脸上,最终蹲了下来。

颤巍巍地将手指探他的鼻间——呼,还好,有呼吸。

且芳将他抱进屋子里,用自己才学了不久的内息为他推宫活血,掌心抵住他的背心,将真气渡过去。

时光在两人身上流过,当年顽劣的少年长成俊美的男子,偷练花漫雨针的小男孩子成为唐门家主。

然而今天,这十二年好像只是一场幻梦,唐且芳仍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唐从容仍然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一切都没有改变,他昏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他。真气绵绵渡过去,如十二年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十二年。四千多个ri夜。如果想聊天,只需要穿过几重游廊院落便可找到对方。如果想去看某处风景,对方是第一个考虑的游伴。如果有什么事,对方是第一个想告诉的人。醉酒的时候,会要求对方留下来照顾自己——醉酒之后的胡话、失态,只有对方看见是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