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落雪点点头,忽然将唐且芳的酒杯拿过来,咬破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到杯内,再斟上酒。

唐且芳愕然,“你做什么?”

“喝了它,便能解除你身上的天香毒气。”

能解天香之毒?能让他做个正常人?

那一刹,心头一动,然而最终他摇头,“不。”

“不解毒,你一生都不能留下自己的血脉。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但我不能喝。”唐且芳慢慢道,“天香必须以肉身为鼎才能炼制,你解了我身上毒气,也就等于毁了我的天香。”

“那样毒己毒人的东西,不要也罢!”

唐且芳的声音有点低哑:“它毒己毒人没有错……但有用。”

我可以用它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他举杯,“朋友不一定就要救苦救难,能够一起喝酒已经不错。”

那一次喝了很多酒,喝到很晚,也许有月亮,也许没有,两个人伏在桌上昏昏沉沉睡去,忽然一阵地震似的响动,把两人惊醒。央落雪一把拉了唐且芳,“唐从容要出来了!”

两人飞身赶过去,甬道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淡淡衣冠,淡淡容颜。

唐且芳脚步停住,不得前。

唐从容向两人走来,径自向央落雪道:“我的衣服弄脏了,借你的衣衫一用。”

央落雪答应,唐从容便跟他去沐浴,唐且芳在后唤道:“从容——”

唐从容蓦地回过头来,“你区区一名昆字辈弟子,竟敢直呼我名讳?”

央落雪在旁露出一丝颇具幸灾乐祸味道的笑意,唐从容极少生气,不过,真理是这样说的:越是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越可怕。

唐从容洗完澡,换上衣物,央落雪比他略高,衣服给他穿稍稍显大。外面已是深夜,雨停了,空气中有股清冷味道。

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央落雪在,唐且芳也在。

唐且芳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容,换下了轿夫的装束,同样穿了央落雪的衣服。他和央落雪差不多高,衣服刚好合适。

药王谷弟子,俱是蓝衣白袍。三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那一年下雨,唐从容和唐且芳衣服被打湿,也是像现在一样,穿央落雪的衣服。

时间过得真是快。

而且也没有想过三个人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命运果然奇妙。

桌上有点心,那是为唐从容准备的。

唐从容拈了一块进嘴里,看也不看唐且芳,只向央落雪道:“怎么还不睡?”

“有件事找你商量。”

“嗯?”

“你已经二十,该娶亲了吧?”

“难道你想替我做媒?”

央落雪点头,“正是。”

唐从容淡淡一笑:“哪家的姑娘?”

“百里无双。”

唐从容呆住,咬在嘴里的糕点忘了吞。

自从虚余山一晤,央落雪与百里无双一见钟情,这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