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过后说,伤者大脑皮层损伤严重,另外颅内尚有积血,情况非常不妙。能不能再次醒转,就要看上天的意思和她自身的求生意志了。

得知这一*,特别事务科的几位成员无奈之余,只好各自归去。毕竟已近凌晨两点,明天仍要工作,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也是一样的。

当晚,蒋韵没有醒转,也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像。

天一公安分局招待所。

小岳受聘为特别事务科顾问之后,一直居住在此。夜已深,无心睡眠,只好躺在**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可是并没有哪个节目能让他观看时间超过半分钟。

“唉!”

一声长叹之后,小岳一把掀开被子,一跃而起。随手扯过挂在电视机柜前椅背上新配发的深灰色呢质大衣,胡乱套在身上,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弹出一根点上,深吸一口后朝前阳台走去。

望着星火点点的城市灯光,回想起事故现场搜救时的情况。那可是活生生的十二条生命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会不会又是他干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哈哈哈……”

那个诡异的阳光少年肆无忌惮的刺耳笑声仿佛又在小岳的耳边响起。甩了甩脑袋,极力把那个令他一想到就会升起无法抑制地怒火的家伙驱离自己的脑海,小岳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最忌主观臆测。他不是王同,没有那准确的直感。

夹着燃起袅袅白雾的卷烟递到嘴边,眯起眼睛使劲吸了一口,小岳开始分析那个事故唯一幸存者醒来后,再次晕迷过去之前所说的话。

幸存者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包括她为什么能在这么晚了才搭上末班车,上车时发现没带公交卡和零钱却有几个好心人踊跃相助这些细节。可该死的,到了最关键之处却没有说出来……

少了的那个人!

从幸存者的诉说中分析,她之前没有理由会特地记住车上的所有人。更何况,事发之前她处于瞌睡状态,期间到底有没有睡过去,或者是一直保持着迷迷糊糊的瞌睡状态都不能确定。从而也无法肯定在她瞌睡时,公交车到底有没有靠过站,有没有上下过乘客。

要知道,幸存者是在发现车中少了一个人之后,才完全清醒过来的。并且,在她醒后极短时间里,这段时间短到只能让她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事故就发生了。

由此判定,这个少了的人,肯定是令她印象深刻的。不然,她不可能处于那种迷迷糊糊瞌睡状态时还能一眼就发现,车中有人少了。

这么说来,这个人的范围,可以大大的缩小。根据幸存者的口述,在车上能让她留有较深印象的应该是四个人。

司机、高中生、民工模样的壮汉和带眼镜的绅士。因为,她刚上车时,这几人都有帮助她的行为,应该能令她相对印象深刻一些,虽然,这些人的动机未必有多纯洁。

只是,到底应该是哪个人呢?

小岳仔细回忆起在事故车辆上搜救伤员时的情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十三位遇难者中,有以上四人中的司机。死在司机座位上,被一块尖锐的车窗玻璃刺入左眼达十公分之深而丧生的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死者,定是司机无疑。

至于其他三位,由于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信息,所以搜救时没有特别留意过,实在是没有印像。看来,只好明天去重新辨认一下受难者的遗体,看看有没有另外三个人在内了。

另外,令人伤脑筋的是,那个少了的人跟事故的发生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从幸存者诉说的内容来看,必定是在她发现少了一个之后就能马上得知要出事了。不然,幸存者不会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即变得惊惶不安。

小岳怎么也想不明白。少了什么样的人,可以令迷迷糊糊犯着瞌睡的幸存者马上意识到要出事。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故,都是司机驾驶出问题才对。

这时,手指处传来一阵灼烫的感觉,小岳才发现,思考时,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上面还挂着一截长长的烟灰。

再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用那根行将自然熄灭的烟头接上,小岳继续思考着、分析着。

这场事故,不简单哪……

第二天一大早,天一公安分局特别事务科的几位成员个个顶着一对黑眼圈,聚在了办公室。连王同也未去刑侦支队而直接赶到了这边,一切都因为昨晚发生的那起伤亡惨重的诡异交通事故。

交换了各自己的意见,四个人的看法基本一致。那个少了的人,应该就是司机、高中生、壮汉及绅士里面的其中一个。而基于未知的原因,这个人的缺失,直接导致了那场交通事故的发生。

那么,首先要做的是,确定以上四人中哪些人不在受难者之中。

“王队,那些遇难者的遗体,应该都还在吧?”小岳问道。毕竟,小岳当这顾问并没有多长时间,对于这方面的程序并不熟悉。同时揉了揉浮肿的眼皮,昨晚几乎没睡,双眼发酸。

一想到那些惨死的受难者,小岳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悲悯,清楚的写在了脸上。这些无辜者的亡魂,可能得到安息?

“岳顾问,交通事故中的遗体,一般是经家属同意经过检验以后通知家属办理丧葬事宜的。不过,这场事故怕是没那么简单,死者的遗体可能要拖后一些时日才能让家属领回。”王同嘶哑着嗓子用沉重的语调回答。因为熬夜,抽了过量的烟,导致嗓子嘶哑。

“芊芊,遇难者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没有?”王同又转过头,向着正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的女警问道。

“王队,初步调查过罹难者们的户籍资料,所有死者的身份都已经核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基本可以排除因为某种共性而罹难。”女警继续麻利的敲打着键盘,回答道。

“嗯,那你继续在网络上收集尽可能多的罹难者们的资料,我和岳顾问、大刚先去核实一下遗体。”王同吩咐道。

户籍资料中虽有各个死者的照片,但毕竟难以辨认身材体型气质等可以区别不同身份的个人特征,要找出蒋韵说的高中生、民工、绅士还需要再次亲眼观察遗体。

“好的,王队。”

女警只当作这是正常的工作分工,却不知道王同的真实想法。毕竟是年轻女性,不是十分必要,就不要让她见到死人了。这一点,科室里的三个男人一致认同。

在蒋韵的诉说中,那四个人都是属于容易辨认的类型,除了那个“绅士”稍嫌笼统了点。毕竟死者总共十二人,没那么凑巧中间有特征重合的。

一行三人来到遗体存放所在。首先排除四位女性死者。剩下的八个人里面,其中两个年龄60岁以上的老头,也一并排除。这样一来,只剩六个。而其中的司机身份早已确定,也就是说,只要在剩下的五具遗体里面查证一下有没有蒋韵说的那三个人就行了。

民工样的粗壮汉子特征最明显,顾大刚一眼就指认了出来。接下去,就是四选二了。剩下的四位死者都是30到45岁之间的男子,可以确定,蒋韵口中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肯定不在其中。

三选一,蒋韵说的“绅士”。三位死者中,看起来符合“绅士”形像的,有两位。到底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绅士”,或者两个都不是,让王同三人有点伤脑筋。

“王队,岳顾问。我记得,当时幸存者曾提到过,那个‘绅士’在她发现忘带公交卡和零钱时,曾一手捏着硬币,一手拿着公交卡,要不我们看看这两个人身上有没有这两样东西,如果没有硬币和公交卡的话,至少可以排除。”

三人苦恼之中,顾大刚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蒋韵之前的描述,一拍脑瓜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仔细回忆,发现蒋韵当时确实这么说过。这样的话,这倒是一个可以用来排除的法子。王同和小岳对视一眼,各自走到一具遗体前面蹲下身子开始翻找检查死者的衣物。

不长的时间,小岳在他检查的那个死者身上翻出了这两样东西。几个一块钱的硬币,和一张公交车卡。而王同检查的那个死者身上并没有公交车卡。“绅士”很可能就是小岳所检查的那个死者。

出了遗体存放室,王同和小岳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着天。

“如果,这位就是‘绅士’的话,那么少掉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看着像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了。”王同分析道。

少掉的人,是个少年……

小岳原本尚未平静的脸色,忽然之间起了变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记得幸存者清醒时曾说过,当时她迷迷糊糊地发现公车前部的异状,所以才在恐惧心理的刺激下立马清醒过来,并发生尖叫。王队,你说到底她看到了什么,才会感到这么害怕呢?会不会是因为那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超出了她所能理解。所以才吓到她了?”

小岳有了新的猜测。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一想到这个,他心中又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之前见过的那个诡异的阳光少年,看起来不正是高中生模样嘛?而且,两次对面时,最终他都诡异的消失,连自己都抓不到一丝痕迹。难道,真的又是他干的?

“你想说什么?”

王同敏锐的发现小岳的话中隐有他意,顿时站定,严肃地盯着他。

“王队,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之前两个灵异案件背后的那个诡异少年吧。他在市七中那次案件侦破过程中曾再一次出现,并对我说过,那些灵异案子只是个‘开始’。所以我怀疑,这个高中生,就是他。而这起车祸,又是他干的。”

一提到那个少年,小岳脸上就浮现出无法掩释的愠怒。那是个把活人视为玩具,把残害他人的生命当做游戏的危险份子!

“王队,我觉得岳顾问说的没错。这么寻常的一起车祸,车上十多位乘客居然差点全部丧生,这太不正常了,肯定背后有什么东西动了手脚。”

顾大刚也是非常气愤。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岳顾问口中的诡异少年,但是他曾亲眼看到被他所残害的无辜者的凄惨模样。被碾成粉末糊在墙上的那位就算了,银城大厦顶层救下的那些被取走了几件重要器官还能活着的受难者们实在是太悲惨了……

王同闻言,阴沉着脸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