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树倒挂着的猴儿,哪怕此时的岳遵,早已对于山腹之内所遇到的事和物,由最初的震憾,到慢慢的习惯,再至逐渐的麻木,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事和物,能够再让他感到震惊和讶异。

可是,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成功的挑战了他那业已足够粗壮的神经承受极限。

心中升起一个怪诞的念头:……农民把花生种在地里,到了秋天收了很多花生。小猫看见了,把小鱼种在地里。它想,到了秋天,一定会收到很多小鱼的。

丫的!这满树长着的猴儿,到底是谁种的?感到无厘头的同时,还有一种诡异、神秘的感觉在心间弥漫。

好吧,山腹中有个溶洞我也认了,这是很正常的嘛;溶洞里有株酷似樟树的参天大树我也认了,这也是可以接受的;树上有些猴儿我也认了,这也算合理,猴儿本就生活在树上嘛。

可是怕有不下万只的猴儿都保持一个姿势,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层次分明的排列着,倒挂在树冠中的一根根树枝之上,这还能不诡异嘛不神秘嘛?

过了好一会,最初震撼的心情慢慢平复,岳遵才能开始了理智的思考。

这满树的猴儿,看起来是干瘦干瘦的,光看这长相,倒也是猴儿无疑,可到底是不是猴儿,岳遵心底并无把握。

就像树下那怪龟一家子,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龙子霸下,可岳遵认为,那怪龟绝对不会真是龙子霸下,充其量也就是一种神奇的乌龟。

这些猴儿,是死是活呢?如果是活着的话,为什么方才树下的大龟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它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溶洞中心处,紫苔的荧光到了此处,太过暗弱,因为上方洞壁被树冠所遮,不能透光。巨树底下,却是整个溶洞之中光线最为暗弱的地方。

加之此时岳遵所在的地方毕竟距离树冠的底部尚有四五十米的高度,虽然能够分辨猴儿的形状,具体的细节却是无法看的分明。比如,猴儿们的身体有没有因呼吸而起伏之类的。

要不要继续向上爬看个仔细呢?再往上爬,难度并不向刚才这么高,从岳遵所在的高度开始,巨树主干上向外伸出的树枝逐渐增多,直到树冠处达到最高峰。

下一根树枝,就在岳遵头顶上两米处,只要他跳一下,就能够着。因此,并不需要像之前那般辛苦攀爬。

只是,令人纠结到蛋疼的是,近距离接触那些个猴儿,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此时难以预料。之前的经验告诉岳遵,在这山腹之中,事出反常必为妖。

比如,之前溺水时,受大龟所救时,自己可是一心将它当作救命恩人的。哪曾想,原来大龟之所以救自己,只是为了给它的孩儿们提供新鲜可口的活食。若非当时所处之地于自己有利,怕这会早已葬身龟腹了吧。

只是,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吃亏的最终还是自己。守在树下的大龟一家子,既然身为龟类,那肯定能像所有龟类一样耐饥,十天半个月不进食压根就对它们没有任何影响。可自己不行,饿上几天,必死无疑!

纠结了一阵子,最终岳遵还是决定再往上爬,看看情况再说。因为他清楚的认识到,眼下的境遇已经是糟到不能再糟的地步了,想来,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总不至于比现在还要糟糕吧。

靠的近了,岳遵才发现更为不可思议的事。这些倒挂着的猴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的干瘦,一般的大小,相同的毛色。心里更是惊讶无比。

为了证实,这些猴儿,到底是死是活,岳遵小心翼翼地扶着一根细枝,沿着脚下的那根粗枝,慢慢的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只倒吊猴儿走去。

行动过程中,一颗心是吊着的,生怕又会突发什么变故。说真的,岳遵确实是被吓怕了。终于,来到了那只猴儿的跟前。岳遵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那只猴儿。

猴儿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没有呼吸、心跳、脉博等用以证明生物是活着的体征,应该是没有生命的。

身子显得分外干瘦,给人感觉就是皮包骨头再覆上一层异常枯干泛黄的毛皮。因为猴儿是曲着四肢低着头绻缩着的,整个脸都埋进了胸前,无法看清长相。

这动作,感觉很眼熟啊……

岳遵突然感觉,眼前的猴儿这个姿势非常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于是,开动了脑筋,费力的思索着。

想了好一会,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为什么猴儿这个姿势给他感觉这般熟悉了。这分明就是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啊!

这说明什么呢?或者,仅仅是个巧合吧。岳遵自嘲地苦笑,自已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惊险经历,而变得有点神经过敏了,不管见到什么都要疑神疑鬼一番。

再说,自己只要知道这些猴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就行了,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啥。

事实证明,这些猴儿都不是活物,那么至少不会危及到自身的安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思索如何摆脱树下的怪龟一家子的纠缠,得以安全脱身,继续找寻战灵传承。

正在苦思之间,又觉腹中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耳边也听闻到几声咕咕叫声。顿觉整个人一阵乏力,身子一阵摇晃,差点就要站立不住跌了下去。紧紧抓住一根细枝,方保无恙。

赶紧再掏出一颗巧克力,剥了含在嘴里,用口水化开之后才慢慢吞下肚中。感觉胃中那因过分饥饿而产生的抽搐感稍有平复,只是对食物的渴望之情却是越发浓厚。

望着手中那剩的五颗巧克力,岳遵的心中正在剧烈的斗争着。吃还是不吃?这是本能和理智的斗争,这是生理和心理的挣扎!

这时,岳遵又想到,似乎此时此地,因食物而纠结的并不止自己一个啊!在下面的怪龟一家眼中,自己不也是它们那美味可口的食物嘛?

区别是,自己手中的巧克力处于自己的掌控中,吃不吃,啥时吃可以自主选择。而大龟一家子的食物,呃!也就是自己,已经暂时逃脱了它们的掌控,能不能吃到嘴,可由不得它们来决定。

胡思乱想一阵,反应过来的岳遵也被自己那无厘头的发散性思维给逗乐了。此时此地此境,适合如此这般胡思乱想嘛!自己居然还能有心情替那怪龟一家子担心食物问题,真是太搞了……

一念即此,岳遵的思考本能一顿。仿佛有一个绝好的点子马上就能从脑子里破土而出,只是急切之间,又无法把握住关键,心中那个着急啊!

到底是什么呢?岳遵皱着眉,坐在树枝上,盯着眼前倒吊着的那只干瘦猴儿苦苦思索着。灵感,应该源于刚才那阵胡思乱想。刚才我在想什么呢?

饥饿,食物,我,怪龟……

这几个词之间,有什么联系?

怪龟追杀我,是为了把我当作它们的食物,用以充饥。也就是说,只要它们吃饱了,或许就不会再追杀我了!

这么说来,我只要能够给它们提供食物,把它们给喂饱了。或许,它们就有可能不再守在这树下,苦侯着自己了。那样,自己也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而眼前倒挂着的这多死猴儿,不正是用来喂饱怪龟的最好材料嘛?虽然,怪龟的习性明显更喜欢吃活食,不然那只大龟也不会先救下即将溺水而亡的自己,一路护送。可是,没有选择下,相信它们也只能将就一下吧。

再则,树上长的猴儿们,虽是个个精瘦如柴,可是扛不住数量多啊!别说下面只有四只龟,相信就算这数字后边再添个零,树上的死猴儿凭借着数量优势,也能撑死它们了。

心念至此,岳遵眼神中闪烁着精光,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站起身来,紧握着手中的瑞士军刀,整个人显得分外的兴奋!

本是山穷水尽,今又柳暗花明。只要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岳遵相信自己此番有很大的希望能够脱身!

至于,脱身之后,还会有什么危机,已不在此时岳遵考虑范围之内了。确实,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过不了这关,哪有将来。

心意既决,马上行动。岳遵狠狠地挥出一刀,斩向那绕在树枝之上的猴儿尾巴,结果自然是手起刀落,猴儿尾巴应声而断,干瘦的猴儿往下掉落……

只是接下去的一幕,大大出乎了岳遵的意料!收回瑞士军刀的岳遵发现,仍然绕在树枝上的那一截猴儿尾巴的断裂处,竟然渗出了些许疑似血液的**。之所以用疑似来形容,因为那**的颜色并不是红色的,而是呈浅绿色。

一般而言,失去生命的动物,其血液会很快在体内凝固。而方才,岳遵已仔细观察过那猴儿,完全没有生命特征,这会怎么又会有血液流出?而且颜色是那种闻所未闻的绿色。

心中一惊,又低头看向半空中往下掉落的那只猴儿。只见那猴儿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似是感应到自身处于百死无生的境地,手舞足蹈的绝望挣扎着。

那掉落的猴儿,如果只是这般情状,岳遵还可以安慰自己,它那疑似挣扎的动作,只不过是因为自由落体中,身体各部位受重力拉扯,自主发生的自然现象。

只是,摔落的猴儿口中发出的那一声绵长凄厉的尖叫,彻底打破了岳遵的美梦。猴儿居然是活的!岳遵顿时感到自己的心又一次悬到了喉咙口。

“呯!”的一声巨响后,猴儿的惨叫声嘠然而止,猴儿跌落处的地面,腾起一股灰尘。

然后,原本头、尾、四肢缩入龟壳之中的怪龟一家,被突然而来的巨大动静所惊,纷纷探出了头来,四下观察。

待看清不远处弥漫的灰尘之中,有一只血肉模糊的猴儿之后,目光中爆出兴奋的精光,争先恐后地朝那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