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王的宫廷逃回来,我立即卸掉浓妆脱光衣服,换上衬衫和长裤,对着镜子仔细的贴好胡须和鬓角,在脖子上缠上一块领巾可以解决没有喉结的问题,头发则全部绑起来置于脑后。

宴会直热闹了大半夜,在女王未走之前谁也不能擅自离席,而女王实在是精力过人,到了快黎明时分蓝斯利才陪同公爵回来。我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和公爵的睡袍,蓝斯利似乎很满意我这么快就上手侍从的工作,等伺候公爵休息后我才回到我的专署寝室。

弗雷安和泰伦的搭档表演令我心情澎湃,手腕在睡梦中依旧忍不住颤抖,比比从床下探出脑袋,“主人,明天我们该怎么办?”

我嗯了一声,“不怎么办,让蓝斯利的敌人见鬼去吧!”

反正我们已经在宫廷里露了脸,受到女王的接见我感到十分刺激,连弗雷安都不能阻止我自由的出入宫廷,此番可说是大获全胜。但最后还是有小小的惊险,若不是泰伦和弗雷安配合的天衣无缝,我绝不敢再在伯爵面前露面,泰伦爵士可是弗雷安的左右手,若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他有一点损失,我将可以想象弗雷安从此会视我为仇人。

艾伯特掷刀的时候我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好一切顺利,艾伯特真的是个懦夫,我一拿到赏金就迅速的开溜,不顾欧内斯卡的挽留,有了弗雷安今晚撂给我的那句话,女王对我再有兴趣我也不敢露面了

第二天正午太阳当头时分,骑士比武在城堡占地广阔的后院揭开帷幕,那些昨晚在宴会上酩酊大醉的男人今天则都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骑在自己的战马上,手臂端着长枪,向坐在看台上的贵妇致意。

由于玛丽女王亲临现场,比赛决定打破陈规,可以逾越等级限制向比自己爵位高的贵族挑战。我十分想用银鸽当初教导我的作战技巧和弗雷安一较高下,当然我一定会输给经验丰富的他,但是却可以满足我想和他打斗一场的**。不过此时可不是好时机,这是真刀实枪的竞技场合,我也只能在幻想中构思我如何胜过他的画面。

因为没了身份限制,向两位女王麾下最负盛名的伯爵挑战的人数十分之多,排下来居然一人要应付几十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于是女王允许被挑战的人挑选他们的副手轮换上场。

沃顿伯爵亨德尔居然战无不胜,我完全想不到昔时和我在密林中幽会的温柔男人居然也如此骁勇善战,沃顿伯爵骑在一匹白色战马上,全副武装在盔甲中,我只能看到他背后悬垂的红色披风上站立的狮子图案。

每次马嘶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踏地奔跑声、撞击的闷响和观众们的喧哗声,我则并没有沉浸在观赏比赛的兴奋中,而是为亨德尔捏了一把冷汗。然而他并没有被击落马背的险境出现,反倒是代替伯爵上场的人有几个负了伤。

看到自己的丈夫表现如此英勇,沃顿伯爵夫人在贵妇的座席中显得洋洋得意,每次胜负揭晓时那个体态瘦削穿戴绫罗的女人都禁不住站起来为他鼓掌,我想她一定十分爱他,这也难怪,亨德尔是那么温柔体贴的男子,从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时就是我的忠实护卫。

中间休息时我来到奥利弗公爵的阵营属地,一进帐篷就看到蓝斯利正□着身体准备更衣,看到他腹部和肩处的肌肉我才发觉他是个强壮的男人,而不似面像上看去那么阴柔。

蓝斯利发现我走进来,瞪了我一眼,厉声说道:“滚出去,我可不想看到你上演那恶心人的嗜好。”

我耸耸肩,“我见过比你更强壮许多的男人,你根本不必要害羞,你在我眼中就像个孩子。”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我忽视了自己的年龄甚至不及蓝斯利,只不过我已经习惯性的把真正可称为男人的人归类为弗雷安或泰伦等能独当一面的树宗全文阅读。

“既然你这么自信就代我铲平敌人好了

。”他从武器架上摘下一把剑丢给我,“你我中必须有一人代替公爵战斗,我觉得你是最佳人选。”

“为什么?也许我会输掉,你还没见识过我的水平究竟如何。”我惴惴不安的说,看到先前场中的比试已经让我却了步,而且最可怕的是我的肚子从今天早晨开始一直不断的阵痛,比赛的压抑场景令我更加不舒服了。

“沙弗克伯爵刚才腿部受伤被抬了回来,所以他的对手须有人代替应战,而我认为和林赛阵营交手的最佳人选就是你,雷文·林赛,你可以把这看作体现你忠诚的最好时机。”

我大惊失色,“什么?我绝对不要和黑鹰决斗。”我会死在弗雷安剑下。

“是他手下骑士克雷,莱蒙托伯爵贝基的兄弟,战胜他的话你就和我齐名。”

“我还是做你的轮换帮手吧,蓝斯利,我觉得应付那些花哨的外国骑士更加容易,你也不会浪费精力和他们作战吧?既然你如此骁勇善战,应该集中精力对付林赛或者沃顿阵营的人。”

“怎么,你害怕了吗?”蓝斯利快速的换上毛皮衬里和长裤,他的侍僮进来帮他穿锁子甲,银亮的武装令他愈形冷酷起来。

我吞咽一下,努力发出声音,“我今天实在有些不舒服……”我的小腹又开始抽搐了,那种回荡在场上的撞击声实在令人作呕,今天我的精神状态简直是有生来最差的一天。

“我用不着你帮忙,我将让我信得过的人解决掉那些对手。”蓝斯利正说着,一名体格魁梧的骑士走进来,看到我们就咧开嘴笑,“你一定是那个新来的——”他对我说:“好好干,今天会是你扬名的一天,有女王在场,她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勇敢的人。”

“这就是我的搭档鲍伊克。”蓝斯利冰冷的提醒我,“他虽然是个加兰人,却是我不可多得的帮手。”

“他说的对,我们已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多次了。”鲍伊克友好的拍拍我的背,“我是个雇用兵,你是不是贵族出身?这么好的相貌不适合作战……”他居然好奇的摸我的脸,我立即拍掉这大块头的油手,蓝斯利发出一声冷笑,“我认为你会享受那个。”

“一点也不,你的同伴粗鲁至极

。”我决定要站远一些。

鲍伊克看起来已经完全断定我是中看不中用的宫廷贵族,“看上去这小子十分害怕?”

“多谢你的关心,我今天状态不济。”我忍不住一屁股坐下来揉起肚子,鲍伊克见此情形只是耸了耸肩,蓝斯利则露出讽刺的表情,“说实话,如果他掉下马背我一点都不吃惊。”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蓝斯利,你就没有胃痛过吗?”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昨天喝多了酒的缘故,不过我的酒量一向很好啊。

“胃痛就是紧张的表现。”他毫不留情的指出,“公爵这次完全看走了眼。”

“也许公爵阁下喜欢他的陪伴……”鲍伊克暧昧的笑起来,我很清楚他已经把我归为公爵的弄臣行列,我更为愤怒了,怒瞪了他两眼却说不出话来,腹痛像毒蛇一般缠绕在我的腹部。

蓝斯利上场后比比抱着我的盾牌走进帐篷,“你不舒服吗,主人?”

“我看起来一定像鬼……”我无力的说,比比也诚实的点点头,“我可以代替你上场。”

我哈哈笑起来,“你实在很勇敢……”无论如何比比安慰了我。

我站起来,向着林赛的阵营走去,那里驻守的武士看到我衣服上奥利弗的标志立即警惕起来,“我要找我的朋友克雷爵士王棋游戏。”我高傲的对他们说。

不一会儿克雷从营地里走出来,我向他不停的眨眼,然后他才从狐疑中猛然显出惊讶,急忙把我拉到营帐后方的空地,然后他吸了口气说:“老天,阿黛尔……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干嘛这么吃惊,昨天晚上你们就见到我了!”

“那不一样……虽然我也很吃惊,可是你现在更令我震惊。”克雷看起来似乎无法用语言表述自己的情绪反应,“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还没等我回答,克雷接着说:“你不该在宫廷露面,伯爵很恼怒你的挑衅行为——”

“噢,他预备怎么做?”

“如果你再到宫廷里来我们必须抓住你把你送到修道院去

。”

“那你就对今天见到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知道你不会告发我,亲爱的克雷。”我甜蜜的笑说。“还有,我来找你是为了告诉你我们会在一场比试中交手,希望你能放我一马。”

克雷似乎没听懂,我继续解释:“我现在为奥利弗公爵服务,蓝斯利让我做沙弗克伯爵的替补,他的骑士都受了伤不能出赛。”

“你在开玩笑,阿黛尔……”他抿紧嘴唇似乎十分生气。

“这是千真万确,泰伦教会我如何穿骑士的衣服进行这种游戏,而公爵似乎十分欣赏我,但我发誓没想到他的手下蓝斯利会如此嫉妒我以至于让我参加这种竞技,他一定想看我如何出丑。”我信誓旦旦的对克雷形容:“如果你告诉泰伦我的事,他会十分愤怒的找我算账,我们原来打算不对任何人说他私下教导我的小秘密,这纯粹只是游戏而已。”我暧昧的舔舔唇,确定他会基于骑士精神而不去向泰伦核实我栽赃在他身上的事。

克雷沉吟半晌,死死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几乎要上钩的时,他却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你作为我的对手出现,阿黛尔,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拉下马。”

“所以——”我愤怒的瞪圆眼睛。

“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游戏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老实说,对于你的谎言我并不相信,泰伦绝不可能和领主的情妇勾结。”他意有所指的对我说。

“好吧,那你就等着见识我的厉害吧,克雷·莱蒙托,我发誓得胜的人是我!”我转身愈走,克雷却一把按住我,“别闹脾气了,阿黛尔,我是为你好,这是十分危险的比赛,你会送命的。”

“凭你吗?你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我讽刺道,虽然我知道同龄的贵族少年男女可能在见识上有多大差距,仅仅一年时间克雷已经像个半成熟的男人了。

他显然不预备和我的任性一般见识,“我会擦过你盾牌的左侧,但愿你能稳坐在马背上。”

“用不着为我担心,我的马术十分精湛。”我转身离去

原来昨天在宴会上拦住我的艾伯特·迪恩是萨默里伯爵,帕尔瓦多公爵的侄子,他十分不甘的向弗雷安发起挑战,结果被掀落马鞍,观众的嘲笑声令他恼怒非常,他的表现尚不如另一名迪恩家族的成员蒙特劳勋爵,后者虽也不是经验丰富的能手,却不费吹灰之力击败了莱蒙托伯爵贝基,然而伊莎·克莱恩斯丝毫不为自己丈夫的落败感到耻辱,反而为胜利者鼓掌。

我没想到蓝斯利会挑战弗雷安,可是这无疑是今天最精彩的一场比试,我看到马背上的两个骑士勇猛的向对方驰去,黑色马衣和猩红战袍上都有醒目的伯爵标志,弗雷安手中的长矛十分娴熟的夹在臂下,与蓝斯利交会的一刹那如猛龙过江不移分毫的命中对手盾牌,将之掀落马背,而他自己的盾牌则变换角度使对方的武器擦过。

蓝斯利虽然落马却并没有认输,而是立即站起来拔出腰间佩剑,我看到他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不像很多人被法鲁昂伯爵惯用的致命一击落马后必须交由手下抬出场外恶人修仙。弗雷安也没有仰仗身份藐视对手的意思,将矛扔给侍从,迅速的下马迎战,奇怪的是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在盔甲内露出的笑容,有着自信和对对手的激赏。

胜负很快分晓,即便蓝斯利在地上表现依旧勇猛还是败在伯爵剑下,当他捂着肩伤回来时,鲍伊克上前搂住他的朋友自豪的说:“你干得真棒,法鲁昂伯爵是威震边境的骑士领袖,你是挑战者中最出色的一个,可惜你的作战经验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我为弗雷安获胜感到理所当然,不过仍然对蓝斯利表现出的勇猛感到惊讶,照这样下去他不需多久就可受封爵衔了,以蓝斯利的出众必可赢得女王的青睐。

比比帮我套上锁子甲的时候我感觉十分不舒服,这东西沉重得要命,还有我的盾牌和长矛似乎要滑脱我的掌控。不过等我坐上马背的时候情况转好,抽痛了一天的小腹渐渐平静下来,我也稍微习惯了武器的重量,比比已经为我选了最轻的武器,我信心百倍的驭马上场。

当比赛司仪宣布下一个出场者的名字时,我听到不小的**,知道那皆因名字后缀的林赛使然,观众立刻将兴趣凝聚在我身上,想要看看另一个来自林塞家族的骑士的表现。

对面的克雷已经做好了冲刺准备,令旗挥开的一刻我的马长嘶而立,然后载着我向对手冲去,几秒钟我们即照面,克雷履行约定将矛头擦过我的盾牌,而我的武器则正中他肩甲。等我飞驰而过到了另一端停下马,如雷的欢呼已经响起,林赛阵营的失利是十分不寻常的,克雷被我刚刚毫不留情的一击失去平衡掉下马,又给比赛带来毫无预兆的刺激,我的耳朵则被耳鸣震得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你看起来不开心,主人!”比比关切的注视着我的样子。

我托着腮帮说:“没错,我是赢了,上帝知道我做了什么卑鄙的事。”

当晚我就被公爵赞赏有加,蓝斯利把象征骑士地位的授剑交给我,公爵亲自封我为他的骑士,然后要求我宣誓效忠他。我毫不犹豫的发誓,蓝斯利似乎对我的迅速决定而不以为然,骑士的誓言是终身的,尽忠护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在我脑子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只是个女人,就连上帝也会说女人的话是做不了数的,她们可随时变卦喜怒无常,所以我对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所有赢得一场胜利的骑士都可获得女王的一小袋封赏,而获胜更多的人则还有其他赏赐,比赛后又有许多人为履行赛前赌注而交付自己的马或者武器盔甲给胜利者。

到了晚上,甫兴争斗的场地居然又被打扫出来供晚间娱乐,宴会场所改设于露天席地,仆从在城堡后方的空地摆上长桌,食物和酒一轮轮的供应上来,在一排排帐篷间到处充斥着鼓乐声。玛丽女王只在开头露面,接受臣下的恭维,不一会儿当总管到她身侧耳语几句后,女王就起身离席而去。

公爵开始代女王主持宴会,我和蓝斯利坐在一起观看表演,过了一会儿一个林赛家的侍从走过来向我示意,我起身跟随他到了一旁。

“雷文爵士,伯爵邀请你去别苑沐浴。”

我吃了一惊,不过想起波夏的王室别苑内确实建有沐浴场所,沐浴是谈话的好时机,可弗雷安派人叫我去沐浴的目的只会有一个。

我欣然对侍从应允前往,返身对蓝斯利说:“我接受了一个迷人的邀请,也许会彻夜不归。”

蓝斯利不怀好意的说:“来自一个男人或女人?”

“一个比你英俊很多的男人。”我甜蜜的低语。

他厌恶的瞪了我一眼,“我希望你的忠诚会比身体更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