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山洞。

东方詹死狗一样在躺在洞里,哪里还有半点风流世子的英姿,他累死了。

小六盘膝坐在洞口,遥望满地黄花的尽头。

对面山洞。

刀疤和秃子并排立在洞口,两人教头接耳,低声交谈,谈了好久也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他们摇头叹气,为雷兰痛心,为雷一伤心。

对面山洞的隔壁山洞。

雷一坐在洞口。

雷兰靠在墙壁上,她的腹部实在太大,坐着都感觉挤到胸口,让她呼吸困难,她的目光落在雷一的背上,有说不尽的苍凉。

寂静里,雷一缓缓转过头,雷兰立即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嘴角一抹苦笑

雷一看着雷兰的目光包含怜惜和疼痛,他嘴角动了动,过了好久才道:“回去以后,我娶你。”

雷兰伸手捂住嘴巴,眼泪掉的凶猛,猛摇着头道:“不必。”

雷一已经不再看她,目光移到空中,沉稳地道:“主子首肯,兄弟见证,我们早有婚约。”

雷兰闻言不由悲从中来,她想起那天:

五雷齐聚泽王府,是因为主子二十岁的生辰。

雷一笨拙的跟她求亲,几句话被他说得七零八落,那三个坏蛋笑弯了腰。她满脸通红里,雷一疙疙瘩瘩说完,脸色已经涨成猪肝。

主子靠在软榻上似笑非笑点点头,只有二个字:“准了。”

那是东冥青元十三年的初夏。

那年,泽王府的荷花开的格外的鲜艳,她与他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主子已经吩咐给他们完婚,喜气洋洋里,等待时日到来。

突然,北方躁动,主子日夜兼程奔赴战场。

主子吩咐雷一留下完婚,可雷一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主子独自犯险,仓促间,他和她匆忙告别。

北方尚未有定局,西边边疆蠢蠢欲动,她哪里还能在冥都待下去,日夜兼程赶往西部坐镇,让主子没有后顾之忧。

自此他与她各自天涯,偶尔书信来往之外,雷一几度前来寻她,都因各种缘由没有见面。她已经努力培养下属,奈何,没有一个能让她放心交付大事,她又岂可为了儿女私情,而至主子的安危于不顾。雷一也决不允许她这么做。

转眼便是三年,整三年零一个月二十八个时辰四刻,她再次见到了他,然已物事人非。

这一年,她被囚禁、被欺辱、被践踏,她闭上眼睛眼角有泪珠溢出。如今,她不但**,身怀六甲,就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她也曾想过一死了此残生,转念一想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她岂能让那些人欺负过她的人好过

。她的复仇名册上长长的一串,已被她杀了一大半……

远处,马蹄声突起,犹如狂风暴雨突至。

冥泽身子暴起,流线一般掠向洞口。

明玉拂拂干巴巴的衣袖,靠了过去,与冥泽一人占了洞口一边,莫负急切切跟了上去,身子一矮,干脆蹲在地上,脑袋往外探了探。

明玉眯着眼睛看着黄花满地里,一队骑士风驰电掣般而来,生生跑出几千人的气势来,扬起漫天灰尘,她浅笑道:“好强悍的骑兵!”

冥泽抿唇,皱眉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看着远处疾奔而来的骑士道,“这些应该就是玉梅公主的侍从。”

陈述句。

肯定句。

“哦,就是那个大肚婆。”明玉眨眼,反问道。她翻看过冥泽属下审讯出来的资料,镇守在一线峡谷底的是赵彻——赵哲的同胞弟弟,还带着身怀六甲的公主老婆,而雷兰所了解的情况刚好一致,十拿九稳没错了。

冥泽点头道:“天之骄女,骄纵任性,嫉妒成性,蛮横无理,玉梅公主闹着跟丈夫上战场,才导致赵彻落到守粮仓的地步。这队铁卫便是夏皇所赐,沿路保护公主,据说只听命于玉梅公主。”

明玉捏了捏下巴,突然感叹道:“有爹拼真好啊了,你瞧瞧赵家压根不敢惹这个祖宗,真羡慕啊!”

莫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拼爹不如拼丈夫。”

冥泽侧首看了他一眼,望向明玉道:“有志气!以后谁嫁他有福气了。”

明玉与他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里都看出了笑意,齐齐轻笑出声。

莫负跳脚,恶狠狠瞪着明玉道:“你等着,迟早靠的住,拼得起。”

明玉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揶揄道:“泽王爷,其实我觉得嫁给你的人,似乎还可以拼一下丈夫

。“莫负嘛……”她微微摇头,笑的花枝乱颤,“你才几岁啊,还拼丈夫,这都谁教你的?”

冥泽敛衽施礼,一本正经地道:“我诚以为然!”

莫负气得,鼓起腮帮子,握紧拳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们且看着吧。”

明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点头道:“好,我看着。”

马蹄声临近,三人不再说笑,全副心神都放在那队骑士身上,来人越来越近。

当先一人白马黑甲,风姿非凡,风驰电掣般卷了过来,骑术精绝。明玉皱眉,能动用这队铁卫的,该是赵彻无疑。

提起赵彻,明玉咬了咬呀,随即又笑了笑,如果是他,她必不再心疼那些独步天下的药粉。她心思起转间,这一队铁卫已经奔腾而过,扬起漫天灰尘。

灰尘里,刀疤突然蹿了出去,对着最后一个铁卫就下了黑手。那铁卫反应极快,在马背上高高蹿起,喝道:“什么人?”

眨眼之间,两人已连过三招,各自退开。

莫负愕然,果然强悍,冥泽的贴身侍卫对上他,竟然没有胜算。哦,那个冥泽刚说过,他们不是对手。

铁卫齐齐勒马。

赵彻转了回来,不分情由,不问是非,直接马鞭指向刀疤,杀气腾腾地道:“杀了他。”

铁卫立刻跃起,逼近刀疤。

刀疤已为自己的鲁莽万分后悔,此刻,更不敢暴露冥泽他们一行,咬牙与铁卫死拼。没几下,便落了下风。

冥泽皱眉看着,也许,往日刀疤能与他打成平手,然此刻,刀疤早已是刀伤箭伤的身体,哪里是他的对手?

明玉急忙解下背后的包袱,往地上一放。

冥泽低头看她解开包袱,打开一层油纸,还有一层油纸,油纸之下还有白布,才露出一件白色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