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寂寂无声。

马车里高高在上的公主,闻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三分,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溢出了几滴极品碧螺春,她缓缓搁下玉杯,闭目深深吸气,再次睁开眼,已经面色如常,情绪稳定。

半晌,玉梅轻轻“哦”了一声,她在马车上敲击了几下,两个丫头弯腰把她扶了出来,她高踞马车之上,精美大红苏绣华服,遮挡不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朱钗翠玉装点着高耸的发髻,柳眉凤目,瓷白肌肤,当真是美艳无双,雍容华贵。

玉梅公主面无表情地淡淡扫视一圈,于赵彻目光一触既分,重重落在明玉的脸上。

明玉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很慢很慢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看向玉梅的乌黑眸子尽是嘲讽,连那眉梢微微扬起,似乎都带上了讽刺的意味。

对,她就是故意摆出这种态度,态度不重要,死不死最重要,冰蝉无用,全靠赵彻,她要玉梅失去冷静,最好泼妇一般骂街,越混乱越出错,机会才会有啊!

玉梅看着她,一股无名火起,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哼一声,右手高高扬起。

赵彻一下子紧紧抓住明玉的手,抬头与她对视道:“你敢!”

玉梅微愣,右手收起,拢进宽大的衣袖里:“你要与我为敌!”

赵彻闻言脸色一僵,抓着明玉的手蓦然一紧,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道:“她是我的发妻。”掷地有声。

明玉用力回握了一下,嚓,给你点面子,你可千万要抗住了,小命系你身上了。

玉梅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一变,随即复原,她从齿间四平八稳地咬出“发妻”二字,看向赵彻的目光凌厉如刀,他敢这般折辱她

好强大的女人啊!明玉心中的佩服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好镇定,好风度,好气度,搁她,估计要跳脚爆了赵彻的脑袋不可。

赵彻几乎扛不住玉梅的目光,这女人对自己着实不错,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当年,我便告诉你我早有心爱之人。”

明玉很合时机的握了握赵彻的手,给点鼓励,来,继续!等了半天,赵彻不吭声,玉梅沉默看着赵彻,看的赵彻心慌慌,气焰顿时矮了几分。

明玉感觉到赵彻的手微微发抖,她一直怕玉梅公主突然发难,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她眼角微微一扫赵彻,只见满脸汗水,目光微闪。

靠,连跟人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你娘的,这丫的,怯场啊!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明玉看着玉梅依旧端庄地站在马车上,目光直视赵彻。

乍然听到夫君另有老婆儿子,还能冷静如斯,若不是她搁在袖子的手,一直不停的抖啊抖,她真的很佩服她,公主毕竟是公主啊,端庄气度那是万万不能丢的,很好,很好!

来,那咱们玩玩,明玉暗道:我真的不想死,就算没办法一定要死,死之钱让你不爽也是好的。

明玉咧嘴,露齿,一笑,对着莫负招手道:“莫负,你过来。”

莫负提提裤子,走了过来,在马车前站定,胆大包天,对着玉梅响亮地喊了一声:“二姨娘!你的马车真漂亮!”

哐当一声,玉梅的手撞在马车门上,脸上的端庄不复存在,露出狰狞之色,两个丫头连忙扶着她在马车上坐了下来。

明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甩开赵彻的手,上前把莫负扯了过来,两人退到赵彻身后,莫负的嘴巴估计是漏风:“以后我们也有这么好的马车坐了,不对,你是发妻也就是嫡妻,当家主母。姨娘庶子最多算半个主子,在我这个嫡出长子面前也是奴才……”

赵彻听得脸色惨白,怒道:“住嘴!”

一席话,说的是有理有据,听的玉梅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皇室气度,啪的从马车里丢出来一个杯子,砸在赵彻脑门上,鲜血横流

明玉侧首,看向一脸黑线的冥泽,她见冥泽左手右手分别在刀疤和秃子手心写字,看来也是顾不上她了。明玉啪的一巴掌拍在莫负脑门上道:“没礼貌!”心中暗道:死孩子,你要不要这么猛啊,你这个便宜爹在人家眼里才是个奴才捏,这一打起来,我们首当其冲啊!

东方詹附在小六耳侧道:“看样子还得死啊,明摆着赵彻这张牌不好使。”

小六皱眉推开他,他有眼睛自己会看。

风从马车这里吹过,带起阵阵香味,空气中暗香浮动。

良久,玉梅缓缓道:“本宫乃赵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孕有二子,腹中尚有赵家骨血,我们夫妻十余年,如今,你给本宫弄个发妻嫡子出来!赵彻,你要至本宫于何地?”

赵彻颤抖着声音道:“我与她认识在前,结发在前。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也从不干涉你做任何决定。我的妻儿,你敢动他们半分,我与你不死不休。”

明玉看了一眼赵彻,突然举得他身影高大了不少,结发?!呃,这个有吗?云英啊云英,你在天灵保佑一下赵彻,死了可别怪我,我只想当个小三小四保个命而已。

汤如心中诧异,微微偏头看向赵彻,只见他一脸坚定,他一向认为赵驸马软弱,不想也如此硬气的时候,爱情真他妈的美妙啊,这是准备跟主子死磕了。

汤如皱眉,看着马车内强忍怒意的主子,暗道:何必呢?杀了不就完了。汤如干脆利落的添把火道:“赵驸马的发妻,不对,应该说是云皇贵妃,死而复生。”

玉梅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她身侧丫头扶住她,这,怎么可能?云英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就算活着,那也是父皇的女人!赵彻啊赵彻,你好糊涂啊!玉梅公主忍无可忍,下令道:“杀了他们。”

赵彻缓缓抽出长剑,以行动说明捍卫妻儿的决心。

汤如斜了一眼赵彻道:“赵驸马如何处置,还请主子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