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沫沫木讷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子才将眼前的景物通过视觉收入脑中。随着眼前景物的逐渐真实钱沫沫整个身体的存在感也回到了体内,没有了那种失重的感觉。

浑身上下像被胶水涂过一样紧绷难受的钱沫沫看着眼前景嬷嬷和秋忆一脸焦急的神色心中暖暖的,本能的她转动干涩的眼睛去寻找方才梦中的那张俊脸,可惜,她依次寻找了两遍都没有看到。

眼中晶亮的神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若真是一场梦就好了,多希望她不会醒过来,就那么住在梦里,只要她不睁开眼睛世界也不会跟着醒来。

失望的钱沫沫想要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她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抬手的动作变成了小手指的微一颤动。浑身无力酸软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牛皮口袋中,任她的灵魂如何挣扎,**却没有什么反应。

无奈,钱沫沫略显疲惫的双眼眨巴两下,准备再次闭上之际。眼前的人影似乎非常害怕她会闭上眼睛,景嬷嬷居然一把将她从**拉了起来,让她从躺着的姿势变成了坐起。

手臂上的拉力感让钱沫沫找回一丝丝力气,她耳边一直闷闷的声音也清亮起来,那是景嬷嬷和秋忆焦急的呼唤声。

“公主!公主!切莫再睡了!”

“公主你醒醒!你不要再吓唬奴婢了,快睁开眼睛!”

突然钱沫沫感觉自己的头顶上一下刺痛,和她在梦中的感觉十分相似。她这才注意到是白虎让开景嬷嬷在她头上刺入了一根银针,她不禁有些恼怒地瞪了白虎一眼,心说,就是这家伙让她又回到这个世界的,让她又体会到了切肤之痛。

“嘿嘿...公主莫要这般等着属下,属下也是迫不得已。公主已经昏睡半个月了,再不强行让您清醒就有性命之忧了!”

白虎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讨人打的样子,景嬷嬷和秋忆似乎十分赞同他的话,一个劲地直点头。尤其是看到景嬷嬷老泪纵横和秋忆梨花带雨的脸庞,钱沫沫心中不由一软单着歉然的目光看着她们。

是她让她们担心了,但是若可以选择她依旧想要留在那个梦境,来逃避现实中的这一切。不过,她明明只是做了一个短短的梦怎么就变成了昏睡半个月呢?不过她身上乏力的酸痛却向她证明这白虎的话。

“...对...对不...起...”

钱沫沫张了张嘴巴,奋力挤出来的三个字却声如蚊蝇,嘶哑而低弱的声响连她自己似乎都听不清。看样子应该是长时间不说话再加上她没有力气的原因。

“公主先不要说话吧!等养两日在开口也不迟,不然对嗓子有损。”

白虎见她想要开口说话急忙开口阻拦,手下也逐一将钱沫沫头顶和身上的银针依次拔出,公主已经醒来,这些银针刺激穴位的目的也已达到,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钱沫沫的身体上。

也幸好他取出银针的时间及时,若不是这样,等钱沫沫完全醒神看到自己身上被扎的犹如刺猬,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呢!虽然钱沫沫现在身心俱殇,但是白虎却不认为这样的公主就可以欺负,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景嬷嬷扯过自己的丝帕,轻轻地按压在钱沫沫的唇边,一阵刺痛传来,钱沫沫才发现她刚才说话时将干裂的嘴唇扯开了一个小裂口,景嬷嬷正在为她擦拭唇边溢出的血珠,她这才感觉到。

灼热的刺疼加上景嬷嬷慈母般的轻柔体贴,钱沫沫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起来。她努力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润逼退,放松的精神让她脸上挂起释然的笑容。

或许她从梦境转身回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她怎么可以忽略,忽略这里为她担心忧伤的人,若因为她的伤心而伤了其他人,那么她又与伤害她的人有何区别?

可能是真的受身体无力酸软的影响,钱沫沫在景嬷嬷和秋忆伺候着吃过药又喝了一点稀粥后就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这一次睡着的钱沫沫不再有风轻云淡的远去感,给人实实在在的存在和释然感。

钱沫沫身体大致恢复能够起床走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的后的事了,为了让景嬷嬷和秋忆安心她一直都努力的吃饭,白虎偶尔出现改良的药方她也来着不拒,在苦的药她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一饮而尽。

对于钱沫沫来说,这药草的苦味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还有什么能和她心中的那种苦味和伤痛相提并论呢?但是为了不让大家为她担心,那么,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埋入心底吧!

碧蓝如洗的晴空,远远地飘着一两朵洁白的云朵。绿意盎然的梅园褪去青春活力的绿意,在她没有来得及欣赏它华贵短暂的秋衣之时已经变成了秃废的枝桠。在初冬凌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随风摇摆的样子犹如迟暮的老人。

刚才宫里又来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在钱沫沫养病的这一段时间里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次都是以皇帝的名义送来不少珍贵稀有的补药和进贡的物品。

虽然她这个公主在大婚之日并未与夜殇拜堂行礼,但是依旧成为了众人口中的九王妃,就连每次圣旨的宣读她都要以九王妃这个身份跪接。不过她也能猜的到,其实这些东西和皇上的厚爱无非是湘妃娘娘的功劳而已,若非如此她又怎能如此得皇帝重视,若非如此皇帝又怎么可能在赏赐东西时细心的落实到每一件实物的利用率?

送走宫中的人,钱沫沫静静地站在梅园中,目光游离在无际的蔚蓝中,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一般。梅园里的下人基本被她全部遣退,只剩下景嬷嬷秋忆和苏喜,以及几个怎么赶都不愿离开的小丫头和小厮。

无奈钱沫沫也就随他们了,只不过跟着她这个挂号的九王妃注定要受人眼色便是。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梅园的封禁早已在大婚那日解禁就不复存在。但是她却不愿再多惹烦恼,命人将梅园的大门紧闭。

每日里就这么存在于她自己的三分薄地之上,唯一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是梅园与龙啸殿之间开辟的那扇月亮门,之前是为了方便梅园与龙啸殿之间的来往,此时看来却成了一处多余的角色。

就像钱沫沫的心,缺了一个口子怎么也无法忽略,无法忘却。她也曾让院子里的人将那扇门修葺起来,可是第二天就不知被何人给推到了,不用细想她也能猜到是何人,也就放弃了再砌墙的想方。

毕竟她连自己的心都无法修补完整,何苦为了一扇墙而多添烦恼,也就随他去了。每日里她也只是晒晒太阳,坐坐广播体操,虽然一开始景嬷嬷不许她这样,但是听到她说可以强身健体也就随了她。

现在每天她闲下来在梅园哼着歌做运动的时候,秋忆和几个活泼好动的丫头也会跟着她一起做,一时间,梅园到也一派生机勃勃,为初冬的寂冷平添了一丝温度。

当然,钱沫沫这么做也不是什么目的也没有的,起码她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能为以后的事打下基础,她想过了,她不可能就这样等吃等喝地老死在这个梅园,她一定要找准时机,离开这个金丝笼狱,在广阔的天地间傲然行走。

每每想到这里,钱沫沫都会想起人妖央,她记得在她昏迷的朦胧之际,似乎是人妖央将她抱离了那片耻辱之地,并对她说要带她笑傲江湖的,她到不至于自恋到认为人妖央对自己有意思,但是若真的可以,她真的很想和人妖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在没有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旅行,可惜那个时候却没什么机会和时间。

不过,自她醒来后似乎都没有再看到或听到人妖央的事情,这让钱沫沫有些气馁,不由得怀疑那个时候的事情只是她的幻觉。

钱沫沫抬起手,抚摸着天空中被季风吹来的云朵,她多想在那片云朵之上建立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城堡,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地方,也或者称之为家!没有伤心,只有温暖的家。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钱沫沫披在脑后的黑发与衣带纷纷被吹的偏向一边,光秃秃的枝桠也被风吹动的互相摩擦,发出干涩的声响。

这种声音虽然不比昨夜的歌舞声甜美,却异常的让人心情舒畅。起码,这种声音不会如昨夜龙啸殿中歌舞升平,酒色犬马那样让她心痛,而龙啸殿时不时的就有这种声音将沉睡中的她惊醒,然后一夜不眠。

看样子,夜殇要比她过的好太多了,以前整个九王府只有她这里才是最热闹的,现在,九王府热闹依旧,只不过主角却不再是她钱沫沫,而是绿柳花红正当艳的新人娇宠。

她这个正牌的九王妃似乎已经被人遗忘,静静地矗立在九王府的一角。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攀结,而代替她散发光芒却是刘侧妃与新进府的鱼姬,她倒落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