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肆虐,漫天飞雪。窗外怒吼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的哀泣,断落的树枝被打在窗台上发出乒乓的声音,每每都让人听的胆战心惊,似乎下次那枯枝就会破窗而入一般。

钱沫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候,脸上的血迹早已被赶来的景嬷嬷和秋忆一起伺候着擦拭干净,脖子上的伤口也已包扎好。

已经换上一身干净中衣的钱沫沫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自己的手看,接着又在自己的脸上胡**了两把,几番检查才送了一口气。

她生怕自己看到的是染满鲜血的手,而在她看不到的脸上更是血红一片。胡乱的摸抓之间钱沫沫不小心扯动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这才反应过来她也受伤了,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包扎的严实实的伤口,昏睡前面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脑中。

想到在她昏睡之前那只宽大的手掌和温暖的胸膛,钱沫沫就感觉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但是她又不敢想如果夜殇没有出现会发生什么。想要将她带离荷韵轩的人又是谁呢?

若是以前她可以非常肯定的认为是皇后和二王爷,但经历这么多她倒没有了那最初的坚信不疑,或许是宫外的他人也说不定。

钱沫沫自己下得床来见秋忆正趴在外室的桌子上打盹也就没叫她,拿了一件披风轻轻地给秋忆披在了身上。

看看置物架上的沙漏,眼瞅着就要到晚膳的时间了。已经离湘妃娘娘见她的时辰过去许久,估计她这边的事湘妃娘娘那边应该也已知晓,只是不知道湘妃娘娘什么态度。

想到当时那个小宫女所说的话,钱沫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那个小宫女一死不知道她的家人是否能够安然无恙。

“王妃你醒了?怎么不......”

钱沫沫冲刚进屋的景嬷嬷嘘了一声,指了指桌子上趴着睡觉的秋忆,让景嬷嬷小点声,看秋忆的样子今天应该是也吓坏了,这会子让她小睡一会也是好的。

“王妃就会这般惯着她们。”

景嬷嬷看着秋忆的睡颜,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小了许多,饶是如此,趴在桌子上的秋忆还是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揉揉自己眼睛,看到钱沫沫和景嬷嬷都站在旁边看着她,一下所有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王妃恕罪,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我说要罚你了么?你这丫头是不是睡迷糊了?”

钱沫沫俯身将秋忆站起时抖落在地上的披风,拿起来拍了拍,递给了一边的景嬷嬷,看着秋忆有些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秋忆可能也反应过来那披风是钱沫沫给她盖上的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缴着自己的手指,站在原地呵呵地傻笑。

“平时看着挺机灵沉稳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变成个傻大姐了呢?”

钱沫沫有些好笑地点了点秋忆的额头,景嬷嬷放好披风回身看到秋忆还站在那里,瞥了她一眼道:“还站在哪里做什么?赶紧给王妃梳洗一下,娘娘那边等着王妃一起过去用膳呢!”

钱沫沫一听猛地转头看向景嬷嬷,湘妃娘娘等着和她一起用晚膳?不是吧,她还以为湘妃娘娘知道她这边的发生的事后,今天不会见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说呢。

现在怎么办?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湘妃娘娘一定会和她说起今天的事的,她是不是应该趁机套一些消息出来?

纠结中,钱沫沫已经整理好一切随着景嬷嬷走向荷韵轩的正殿。

“嬷嬷,夜殇...他是不是...”

“王妃,王爷其实心中还是非常喜欢你的,王爷不过是面冷心深而已,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说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无非就是有个爱自己的相公罢了,老奴一旁瞧着,王爷对王妃也算是很痴情了。”

钱沫沫低着头看着自己每迈出一步,脚上就跟着摆动的流苏。她明白景嬷嬷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可是有些事哪有那么简单,若真的都是这般不是对就是错,还何谈七情六欲?人,毕竟是感情复杂的高级动物不是。

“嗯,我知道!他在湘妃娘娘那边吗?”

钱沫沫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身子往披风里更多的缩了缩。可惜却丝毫不见什么太大的效果,晨起还以为昨夜的风圈算不得数,没想到这傍晚却狂风大作起来。

“老奴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王爷,这会子就不知道了,娘娘也没说。”

点点头,钱沫沫索性将手中拽着披风边的手送了开来,手太冷了,她一定要找个时间让景嬷嬷或者秋忆给她做个手套才是。

身上的披风被狂风吹的犹如振翅的蝴蝶,两边的下角脱离钱沫沫的手指后呼呼地向后飞去。吹的她难以保住更多的温度,只好眯着眼睛拉着景嬷嬷的手臂顶着风前行,她都怀疑自己要是松开手,会不会被当成风筝给吹向天。

好在东暖阁离湘妃娘娘的正殿不是太远,绕过一个小庭院也就到了。

荷韵轩殿门前的走廊下,挂着的灯笼在风中不停的摇摆,看着好像随时都有被吹落下来的可能。害得钱沫沫从底下走过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留意那些灯笼。

好容易顶着风来到了正殿内的外殿,钱沫沫就感觉自己的脸颊皱巴巴的非常难受,就像刚才的风将她皮肤上的水分都给吹跑了一样。

搓搓自己的脸,钱沫沫心中有些抱怨湘妃娘娘为何偏要在今晚见她,弄得她差点没被风给吹走。抱怨归抱怨,钱沫沫还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带着恬淡的笑容走进了内室。

景嬷嬷经钱沫沫身上的披风解下放在一边的置衣架上,在得到湘妃娘娘的点头暗示后招手将内室的所有的丫头给屏退,自己也随后走了出去并回收把内室的门轻轻关上。

看这阵仗,钱沫沫真有些糊涂了。难道湘妃娘娘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她,所以才将这些宫女们都屏退下去?可是景嬷嬷一直以来是什么事都知道的呀,她怎么也出去了?

内室里只剩下湘妃娘娘和钱沫沫,本就宽敞的屋子更加显得空旷起来。让她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尤其还是湘妃娘娘那双锐利的眼眸直直地盯在她的身上。

“怎么?这会子害怕了?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听下面的人说正午你面对那个小宫女可是临危不惧呢!这会子倒跟本宫装胆小了?快过来!别让本宫过去拉你!”

湘妃娘娘探究的眼神忽地一暖,带着深深的宠溺对钱沫沫招招手让她过去。眨巴眨巴眼睛,钱沫沫心道,娘娘果然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宫女到底是哪宫的人。

“母妃就不要取笑沫儿了,沫儿要真是胆大又怎么会吓的昏倒在地?”

反正都来了,何必弄的那么紧张呢?湘妃娘娘毕竟还算是疼她的,就看看娘娘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吧,不然也不会在这大风天的让她顶风过来。

钱沫沫乖巧地坐在湘妃娘娘的旁边,面前的桌子上是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惜她现在却没什么胃口,拿定主意等湘妃娘娘先开口的钱沫沫坐下后又站了起来,拿起一边的银制公筷给湘妃娘娘布菜,省得干坐在一边尴尬。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想在宫里和别人一起吃饭的原因,所有人都比她品阶高,只要在座的没有人动筷,她是断断不能先夹菜自己吃的。这样的规矩让她感觉十分的拘谨,所以再好的山珍海味也如同爵蜡。

“行了,别弄了,饭可以一会再吃。本宫问你,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宫女不对劲了?”

湘妃娘娘拍拍钱沫沫的手让她坐下来,接着拉过她的手腕三指并拢搭了上去。脸上却风轻云淡倘若无事地和钱沫沫说着话。

钱沫沫虽然有些不解湘妃娘娘的动作,却也没有反抗,看样子是湘妃娘娘也懂医术的,搞不好现在正给她检查身体呢,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姿势,将自己正午看到那个宫女后的事复述了一边。

“这么说,是那个宫女的手露了馅?也亏了你这孩子心思缜密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景嬷嬷!”

说着话,湘妃娘娘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能让钱沫沫能感到不妥的表情,估计是她应该没事。钱沫沫悬着的心一下落到了地上,看着湘妃娘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将**在外的一节手腕收回了袖中。

随着手臂上被衣袖回暖的温度,心情轻快的钱沫沫说出的话也轻松自然了不少。

“沫儿一开始也只是觉得那宫女太过镇定才起了疑心,结果连吓再诈的给蒙对了。”

钱沫沫调皮的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半垂着螓首。本来还想再装一会淑女,结果随着景嬷嬷进来的脚步,一股带着浓浓血腥味的药味扑鼻而来,让她整儿心口都闷得发慌,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