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黎修悠闲的坐在怪物身上,招呼我过去。我站在原地没动,转头观察起四周。

一张张陌生但也有熟悉的面孔定格在我的身后,表情各异,有的人眉头深锁,担忧不已;有的人则神情涣散,不知所措;还有些人面目狰狞正处在暴怒之中,比如冯庆章,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可以毁灭世界

喇嘛跑在最前面儿,大步朝我而来,身后是房主任和闫峰惊恐的面孔,闫峰扬起手,似乎是想甩脱房主任的拉扯。蹲在远处病患身旁的冯乐也抬起了头,担忧的看着前方。我发现,她看的人竟然是闫峰,那副揪心的神情让我不由怀疑,这两个棒槌间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不是觉得很奇妙?”身后的黎修突然开了口,我转头看向他,他神情淡淡地对我微笑道:“让我猜猜你是怎么想的,你一定在想,我有让时空静止的能力?”

我点头,他说道:“但你错了,把你手里的枪扔掉。”

我愣了下看向手中的枪,然后扔了出去,但奇妙的一幕再次发生,那支抢并没有离开我的手掌,而是定住了。

我感觉到哪里不对,缓缓的放开手,发现枪还在原地,在半空中悬停。

我心想这不是时空静止吗?

黎修却说道:“按照如今的轨迹,这支枪将在三天九小时五十七分后落地。”

我惊愕的看着他,他的补充道:“我指得是地球时间。”

“过来”他再次招呼我,我走到他身旁坐下,问道:“这是为什么?”不知道为何,他让我感到亲切,似乎是在面对老朋友,丝毫都不感生疏。

他解释道:“物质是无法完全静止的,至今还没有能力能做到,即便是一块岩石,随着时间的侵蚀,也会有消亡的一天,比如它们……”他拍拍怪物的躯体道:“非常难缠的家伙,但也会惧怕死亡,不得不屈服在更为去强大的力量下,它们曾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天出十日’就是为了对付它们。”

说到这里,黎修停顿下来,问道:“你一定在想我是谁?”

我不否认的点了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他说道:“你很紧张,想要掩饰心中的想法。”

我抬头看他,又问:“你从哪里来?”

他仰头看向天空,但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这时我发现,流动的雾气似乎也静止不动,这是一副很怪异的场景

他站起身来,对我道:“离开那里,那里的空气已经没有了。”

难怪我感觉气闷,于是站了起来。

他问我“你听过‘烂柯’的故事吗?”

我点头,这个故事谁不知道啊,说晋朝的时候,有个名叫王质的人,有一天到石室山打柴,遇到一童一叟,坐在溪边大石上下棋,于是把砍柴用的斧子放在溪边地上,住足观看。

看了多时后,童子说“你该回家了”,王质起身去拿斧子,发现斧柄(柯)已经腐朽,磨得锋利的斧头也锈的凸凹不平。

王质非常奇怪。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乡已经大变样,无人认得他,提起的事,有几位老者都说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原来王质在石室山打柴,误入了仙境,遇到了神仙,仙界一日,人间百年,所以才会遇到这样的局面。

后来人们便把“烂柯”,作为围棋的一个别名。

黎修对我解释:“宇宙空间是具有维度的,零维指的是点,没有长、宽、高。一维是由无数的点组成的一条线,只有长度,没有宽、高。二维是由无数的线组成的面,有长、宽没有高。三维则是由无数的面组成的体,长宽高均有。

而维度可以理解为方向,人们能到达的方向越多,所能理解和见到的维度也越多。

但就目前的人类而言,眼睛只能观察到三维世界,不过在思维上,却可以感受到另外一个维度的存在,那就是时间。”

他说道这里时,我屏住了呼吸,因为我知道这对我很重要,一直困惑我的谜题似乎就要揭晓,这个世界秘密,妖魔鬼怪存在的秘密。

他继续讲述;“在生物进化史上,‘时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维度标准,因为它是衡量‘道’的基准,事物的好坏利弊,必须要通过时间的演变去进行计算,这你能理解得吗?”

见我困惑,他说道:“比如隋炀帝开凿京杭大运河,虽然对当时的民生非常不利,近而引发****丢了江山

。但如果我们把‘时间维度’放大,着眼与未来计算,就不难发现,他的这种做法对后世是有利的,包括唐宋元明清,乃至如今,京杭大运河这条贯通南北的交通枢纽,都对人类社会的发展,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我所说的‘道’”他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回我所熟悉的事物上,继续道:“其实是一种计算方法,通过对事物的了解程度,掌握的数据多少,进行预测。

比如航天动力学家,就可以精确的计算出,火箭升空后的每一项数据,进而能将卫星送入预定的轨道,或是让飞船在宇宙空间内完成对接,不出现意外。

这都是对‘道’的运用,对自然的熟悉与掌控,而时间是必不可少计算标准,现在你明白了吧?时间是一个维度,而你们人类,正处在掌握这个维度的进化过程中。”

说完,他看向四周定格了的画面,解释道:“我做的,是将我们所在的时间维,与他们的时间维分割,其实我们彼此间都在运动,没有人停止,但我们的时间速度要比他们要快得多,他们不是静止,而是太缓慢,明白吗?”

见我还在疑惑,他干脆终止了科普的话题,说道:“好了,我们还是说点其他的吧。”

他转到怪物的正前方,盯着怪物的面孔说:“你打伤了它,它还是个孩子。”

我走过去发现,怪物通红的右眼上出现了玻璃状的裂纹。

他摇摇头,道:“其实它们才是地球的主人,而你们是外来生物。”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表情古怪的与我对望,拍着我的肩膀道:“别害怕,真相虽然可怕,但必须要面对,你们其实是被制造出来的,是我们的实验品。”

我彻底崩溃了,再次感觉到无法呼吸,他在我脸前扇了扇,说道:“你又开始多想的,记住,不要困惑在无法解决的问题当中,生命是非常宝贵的,每一个生命终将会结束。”

他的个头儿很高,两米不止,身材修长像是个巨人,搂着我的肩膀带我朝前走去,终于在雾气中找到一个缝隙,能看到星空的地方,仰头说道:“十三万年前,为了躲避我们曾经的同胞,如今的敌人‘耆星人’挑起的战争,我们不得不在‘塞昂人’的帮助逃离家园,美丽的猎户星座来到地球

。”

他指的那颗星不知道是不是猎户,但我仍旧仔细的聆听着。

“虽然我们发现,这里并不适合自身的生存,但却有生命存在,还有大片的远古土地被白白浪费,于是我们停留下来,反省自己的过去,并受困与生生死死的挣扎……我们想不明白,自己的进化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停滞不前,沦为‘耆星人’的食物。”

我惊愕的看着他,他咬着嘴唇,似乎是在平抚自己的心情,说道:“我们和他们原本是一样的,但在进化的路途中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我们信奉万物演变的规则,冷酷无情,一丝不苟,严格按照规则行事,一直都认为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除了我们,‘耆星人’与‘塞昂人’都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都违反了自然的规则……”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讲述,‘耆星人’‘塞昂人’与所谓的‘神族’同出一个种族,都来自遥远的宇宙的深处,银河的中央。但随着文明的进程,和对宇宙深空的探索,他们彼此间被分割开来,并因为环境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信仰,也选择了不同的进化方式。

唯一还相同的,就是他们的最终夙愿——永生。

三个种族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奋勇迈进,其中在银河深处的‘塞昂人’,掌握着科技上的优势,所以选择了与地球人类似的发展方向,相信科学至上,认为科学可以改变一切,并采用‘克隆技术’与‘思维储存’维持自己的生命,不限制的复制自己,一代又一代。

但正如黎修所言,任何物质都无法静止毫不流失,便是个一颗石头,也会有消亡的一天。

塞昂人最先陷入了困境,不断的自我复制让他们的基因出现了无法逆转的缺损,即便用最优秀的科技去弥补也无能为力。他们的数量变的越来越少,生命也更加脆弱,只能苟延残喘在用高科技手段维持的特殊环境中,虽然强大无匹,但却已经走上了进化的穷途末路,终将要被淘汰。

而‘耆星人’起源于环境险恶的‘船底座——老人星’,是流亡者,罪犯与星际矿工的后代,在艰难的环境中,他们被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远古生命体所感染,也就是血族病毒的源头——羊头病菌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在微观环境下,该生命体会显现出‘山羊头’的形状。这种生命体非常奇妙,不但拥有自己的思维,还可以与人体共生,通过改变宿主的体征性状,将宿主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

所以‘耆星人’非常可怕,通过吸食碳基生命体内的活性酶维持生命。

酶是碳基生命转化能量的反应物,没有它,碳基生命就无法完成碳化反应,无法吸收氧气从而排出二氧化碳,这都是在酶的作用下完成的。

但对高等‘耆星人’而言,他们的生命也有终点,不可能永生不死,于是他们开始追求更纯粹的反应物,想要把脆软的生命继续维持下去。

就这样,他们找到了答案,自己曾经的同类——神族!

神族,也就是黎修如今存在的形式,起源于环境优越,且与世无争的猎户座星云,原本是一群生活无忧但反对克隆,崇尚自由的宗教分子,甘心面对死亡的来临,相信自然法则的演变。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摸索出‘修行’,通过对蕴含在自然界中的阴阳五行,发展了自己的文明,并进化到可以‘升仙’的程度。

所谓的‘升仙’是指,灵魂出窍,完全脱离**,以粒子形态存在,在这样的形态下,神族可以运用自然界中的各类粒子,通过粒子间的化学反应改变世界,一种非常奇妙的手段。

他们一直都认为,这种存在方式最完美,也最正确,直到‘耆星人’的入侵,才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了可怜的食物,失去了进化上的优势。

高等‘耆星人’通过吞噬‘神族’强壮自身,继续存活,这让神族感到惶恐,不得不逃离。

因为他们相信自然法则,既然‘耆星人’能取食他们,就说明已经在进化上取得了优势,这就是自然的选择。

偶后他说到了地球,说到了我们,并告诉了我,地球人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而这一切,都与进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