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不审而判

张迎春即是张瘸子,楼下良子的爹。我暗想到了这里,可就进了我的地盘,你大胆犯阳,可曾想到过终有所报,况且你儿子竟然对我下这么毒的手,今天就让你好看。

想到这里,我慢慢握紧拳头。

没过多久,前面逐渐走出一个人影来,灯光中那人身子左右摇晃,走路一陂一陂,虽然头一直低着,但从样子看应该是张瘸子,肯定错不了。

“你就是张迎春,人称张瘸子,有个儿子叫良子是吗?”

那人点点头。

我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就是你冲撞蔡礼涛,死了贪恋彩票不去,诱导他人购买彩票,欲于其中谋得钱财,别人未听,你便想将他推下台阶,使其步你后尘,不料有老梁帮助,那人没死,你便反复催债扰人不安,害得你对门的老太太担惊受怕。这些是不是干的好事!”

我话音一落,张瘸子“啊”一声惊叫出来,慌忙问道,“你……你……你是怎么知道?”

我心想你终于怕了,于是一拍惊堂木,“还不止这些,打豆汁的老人家给你烧化了纸钱,希望你能离开,不料你虽取了去,却将人家扑倒,恩将仇报的勾当是不是你干的!”在我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张瘸子一直在那里嘀咕,手足无措,似乎想不通为何我对他事竟然如此了解,所以根本就没听进去。

我说你抬头仔细看看我是谁。张瘸子嘀嘀咕咕,走近几步抬眼一看,脸色立时一沉,哪料到他竟然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了。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来了你就别准备走了。我两步绕过文书案,甩开腿就追了过去。张瘸子毕竟是瘸子,步履蹒跚,跑不了多快,转眼间我就赶到了身后,一伸手扣住他的肩膀。

我的手一碰到张瘸子,他突然惨叫一声,身子一晃摊倒在地上,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烟雾。一定是他归阴之后,成了全阴之体,被我身上的真阳冲撞了。这一点,之前李华光被黄玄龙打散了魂魄,我想上去探看时,栓子曾跟我说过,说我阳气重会加快他的消散,现在一见果然如此。

张瘸子斜坐在地上,战战兢兢看着我,“原来你就是判书,之前你眼睛未开,我没认出来,所谓不知者不罪,看在大家邻居的份儿上,你就放过我一马吧。”

我暗笑好一个看在邻居的份上,你儿子打我时,可曾考虑到这一点,他们一起拉偏架可曾考虑过我。不过这些是私仇,只能放在心里,说不得。可是就算没有这个过节,你今天也好不了,我一脚踩在张瘸子胸口,“天地章法,阴阳有道,你侵阳犯境,前前后后共犯三人,我可以不为自己做主,免得落人公报私仇之口舌。可是我既然身为判书,得为其他两人做主,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在出来捣乱!”

张瘸子还打算狡辩,但是我这一脚下去,哪里还容他说话的机会。只见张瘸子不断地惨叫,面部狰狞,浑身颤抖,身子也慢慢缩成一团,忽隐忽现似有似无。没多久,便从他身体里面不时钻出缕缕青烟,我知道这是魂飞魄散之兆,这才收回脚站在一边。看着张瘸子张瘸子消失了,再想一到刚才良子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

不料张瘸子就在完全消失的瞬间,突然哭喊出一句话,“我所犯罪孽罪不至死,判书散了我的魂魄,莫不是报刚才被打之仇……”

话还没说完,便彻底消失了,看来他已经知道我和良子的事了,而且似乎也认定我是明着是主持公道,暗着是报私仇。

虽说我确实是因为憎恨良子,从而迁怒于他的父亲,不过他害得礼涛不认六亲,咬断母亲的手指,恩将仇报将打豆汁的老太太害得不省人事,从这两点看,就算他是人也当受到惩罚,更何况他死后不入关,留在人间胡作非为。

事情到这里,按道理什么都该结束了,张瘸子魂魄一散,礼涛和打豆汁的老太太的事便自然解了,案子也算结了。然而,我想错了,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只见三根蜡烛的火苗突然剧烈摆动起来,左右浮动,几乎都要水平了。周围随着灯光闪烁,时明时暗,就在这明暗交替之间,三根火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突然“噗”一声,一下全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一点乾坤正,二点阴阳清,三点纲常明,如今三根蜡烛齐齐熄灭,莫不是暗示我执法不正,乱了纲常?我忙喊道,“引灯人,引灯人,快些上亮子!”

我一连叫出数声,都不见有人回答,也不知道是他装死,还是真的就听不见?难不成我真的判错了?可张瘸子确实是犯了罪,为什么我惩罚他是错的?

四周一片黑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想回到文书案前,但走了好几步都没摸到,而且我点着的那根香也不见了,似乎也熄灭了。按道理说,香熄灭了那是我断案的时间结束了,可是结束了我怎么还就在这里。

我该怎么回去呢?我又喊了几遍栓子,这时虽然栓子没回答,身边的黑暗中倒是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撒着鞋在走路,从我身边走过去。

“谁?”我问了一句。

这时突然周围一亮,一人说道,“云帆,你干嘛呢,醒了也不知道开灯。”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就现在自己的屋子里,外面天已经黑了,而吕思然一脸惺忪,刚睡醒的样子。不对啊,怎么这么一会天就黑了?还是现在我处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面,还没回到现实。

“你是吕思然?”我问道。

吕思然一愣,“什么意思?”

我拿手在脸上摸了摸,转头看了看卧室,大是疑惑。我就这样回来了?刚才三盏灯齐齐熄灭是怎么回事?

我又摸了摸额头,眼睛未开,当然也可能是又闭上了。

我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礼涛,张瘸子魂魄已散,按道理他应该清醒过来了.那他现在到底有没有醒呢?不行我得去看看,蔡东把他交给我,我也得负起责任。刚才我和良子起争执时,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我让吕思然在家里弄点东西吃,我去礼涛家看看。吕思然害怕,非要跟着过去。

我们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看来这一觉睡得也够长的。我见楼梯对面的灯开着,便走了过去。

浮玉姐开的门,我问大姨怎么样了。却发现她脸上变颜变色,猜不透她是高兴还是忧伤。

“老太太醒了,但是……”浮玉姐欲言又止,然后把门打开,意思让我们进去。

我心想老太太醒了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是,干嘛还板着一张苦脸?我和吕思然走了进去,才发现老太太换了位置,上午来的时候他的头是朝里的,现在改向外了。此刻她半躺在**,头靠着墙,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前方,满脸惶恐之色,几次想抬手,却因为虚弱没抬起来。

我们随浮玉姐走到床前,她拿手轻轻擦了擦眼角,颤微微说道,“你也看见了,人是醒了,可是精神一直恍惚不定,偏说有小孩在床头唱歌,吓得她不敢在那边躺,这不就转到这边靠着了!”

“小孩子唱歌?”我心里一震,上午浮玉姐也说过,说昨天晚上老太太被搀回来就反复念叨那口洋灰缸里有人唱歌,当时我还真以为是她听错了,因为这附近没看到有小孩子的魂魄出没。但是我回到家里睡觉的时候,也曾迷迷糊糊听到有小孩在我床下唱歌,如今老太太又口口声声这么说,难不成这里还真有另外一个人?

“还是那口缸里?”我问道。

“是呀,可是你听听,哪里有人唱歌,怎么偏偏就她能听到呢,你说怪不坏!”

我看了看老太太,见她除了害怕外,整体上精神还算可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然后转身向屋子东北角走过去,前面说了这口缸是空的,上面放有一块木板,遮住半个口,板上又放置有一个大木箱子,所以要想看缸内有没有东西还算很容易的。

就在我一步步靠近那口缸,眼见着就要碰到缸边缘,这时,屋里的灯突然一闪全灭了,不过灯熄灭之后立马又亮了,前后相隔不到三秒钟。

尽管三秒钟很短,但是在这很短的时间却仍然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电灯刚一熄灭,我的视线还未完全适应过来,就看见一个影子从缸里一下跳了出来,要从那里面跳出来,照位置上看就一定会跟我照个面。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个影子一落地,就想着往外面冲,因为考虑到我的存在,急匆匆转了个角度,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等到电灯再次亮起的时候,那个影子已经出了门,最后一抹掠影留在门边。

“王八蛋,哪里走?”我一声喝道,赶紧转身跟着跑了出去,可是就这样前脚跟后脚出来,还是晚了。楼上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路面上,门前那棵树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孤零零的感觉,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这才发觉到,原来风不知道什么已经停了,早上的时候还刮着,看来小老道说这风不正常是说对了,果然和地邪有关。

“怎么了?”吕思然问道。

“你看到有人从屋里跑出来吗?”我问低声问道。

吕思然直摇头说哪来的人,不就是我们四个吗。

“是礼涛这孩子……”屋里老太太突然说话了,“是……是他的声音。可是他怎么会躲到俺家的缸里呢,我怎么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