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蛊人,按着阿云的说法,便是这蛊人自己不过是个傀儡,丝毫用处都没有,那这尸体便有两种可能,其一这尸体并非是欧阳靖本人,而是易容,那主子才是欧阳靖,其二这尸体便是欧阳靖,而那操控蛊人的神秘人,又是谁?”

“……你是说这尸体面容便是欧阳靖?”老陆一愣,“欧阳家当年最小的少爷?”

“对。”斩钉截铁。

“……居然是他。”老陆呢喃着,深锁着的眉眼看着那一张瘫软的人皮。

江寒雪一愣,“怎么?”

“没什么……”老陆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顾盼左右而言他,“这人皮毫无问题,绝对不是易容,如此看来便是你的其二缘由似乎更能佐证。”

“那如果不是欧阳靖,又会是谁……”

“天下之大山外有山,高手云集千奇百怪,你我不过沧海一粟哪里见得过这苍茫世界,”老陆伸手抚摸着干燥却苍老的皮肤,“就如同,我本以为欧阳家无一人幸免,结果也……”

欲言又止,话里有话。

若是愿意说,怕是早就说出了口,若是不愿说,即使刀口舔血也不回透漏半分,江寒雪望着老陆脸色惨白,眼角却是微微泛红,轻叹,“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夜半三更,顾影自怜个什么劲儿。”老陆深吸一口气转身那笑容已跃然于脸上。

“老陆,我突然想起我叫了你这么些年,似乎你的本命都忘记了,”寒雪斟酌片刻,“若是没有记错陆明辉对吧。”

明月映照梵净天,星辉寥落故人怜。

陆明辉淡然一笑,明烛微爆,星火四溅,语笑嫣然,淡然处之,“怕是我自己都有些忘却,你倒是还记得。”

烛光摇曳,阴冷的停尸房里,一前一后两个剪影,窗外月明星稀,南飞乌鹊,鸾凤还巢。

又是一年奈何天。

月光下,柳沧云坐在树下,一壶清酒,“血瞳的计划不知进行到了何时何地,大哥不让我插手,莫不是已经对我不再信任,若真如此,我留在阴阳司怕也无用了。”

“……”无声。

平安坟的墓葬绵延十里,一望无际,似乎有鬼哭狼嚎,怨气慎重,阴寒逼人,冷若冰封,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而这些死亡的残破躯壳,却都成为了一片尘土,归于历史的沉积。

有谁记得这一座座墓碑下所有人的性命,又有谁记得那些战死沙场阵阵状语豪言?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若是大哥已不把我当做阴司故人,”柳沧云摸出腰间铁牌,半面光线刺眼,阴阳二字浮于铁牌表面,鎏金的大字,金色的云纹,“你且把这个还给他。”

‘嗖!’

扔在半空中,黑暗深处钻出来的身影,只是眨眼的片刻功夫,又遁走无形,徒留枝桠摇曳,树叶凋零。

“一入侯门深似海,你我相知相识亦有数载,你何时天天如此这般保护我,我自己都忘了。”柳沧云抬头望月,又是一口,上好的女儿佳酿,香飘四溢,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