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讨论声戛然而止,蔡京吊起双眼,看到从外走来的江寒雪,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溢出了满面春风的笑容。/

苍白的面容,无力的身躯,凌乱的头发被一方紫色水晶发髻束起,内穿一身白色莲花长袍,肩上一间大火金花狐狸裘袍子染红了整片后背,一只拖到地上。

李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蔡相客气了,下官只是身子换了疹子,怕是占了风病情加重,也害怕传染给了别人,这才没有出去,还请大人见谅。”

门外,一顶轿子摆在大厅中间,轿帘掀开,李达俯身钻了进去,“蔡相见谅,您贵为一朝之相,为了各位大人的安全,请原谅我只能呆在这轿子里才是。”

步步为营,步步惊心,每一句话,都再三斟酌,生怕说错了一句半分,走漏了马脚。

蔡相笑道,指着小子对众人说道,“你们瞧瞧,果然是这小子生了病啊,便是这脾气都没了,说起话来毕恭毕敬的,我反倒听了觉得不习惯了起来。”

“蔡相说笑了,我平日里虽然脾气暴躁,也不过是与众位大人开个玩笑罢了,您且看我现在这幅模样,便是能走上几步,说上几句话,都是难上加难,哪里还有心思说笑。”

“平日里也未曾见你身子如此虚弱才是。”

李达躲在轿子里,额角的汗水已经渗透了出来,后背湿了一片,“若只是寻常病灶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屋漏偏逢连夜雨,病来如山倒,这几日又是睡不安枕,食不安寝,自然是疲乏了许多。”

蔡京扬手,身后侍从拿出一方锦盒递过去,李达一看,好家伙,!那锦盒里,硕大的一枚人参,根须繁茂,头颈粗大,约莫有二尺长短,成色也是极其的新鲜。

江寒雪这几年,身边馈赠这些人参雪蛤者数之不尽,吃不完,怕是浪费了可惜,自己也是得过一些,只是扫了一眼,李达也知这盒子里的人参,价值不菲。

“这是今年才从长白山挖下来的千年上品人参,不仅成色极好,而且枝繁叶茂,必然是大补,”蔡京笑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我怕是这补得太狠,自己身子熬不住,你恰巧病了,便拿来于你,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借花献佛罢了。”

收与不收,还在斟酌,抬头,却是莫叔已经探进头来,自然明白。

“寒雪如今身子虚弱,答谢致辞也就不多说了,若是说得太多,都是自家人,反倒是显得生疏了。”

蔡京笑道,“你既然当我是自家人,那我也就家里人不说两家话了,我这一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所托才是。”

果然,李达听到这一句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先礼后兵,来者皆非善类,若真是为了看看自己,何时不是时候,为何要赶在现在才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别有他法,方才笑的如此灿烂,果然是笑里藏刀,城府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