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眸光看着她,可眼神其实是渙散的,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也许是自己在跟自己斗争。

“江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耐心的听,我保证!”

江北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颜海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讲一讲你的经历,也讲一講你和云帆的过去,我再来决定看,要不要跟你谈下面的话。能相信我吗?”

他的脸色肃沉。眸光虽然透着讓人微微心寒的清冷,面对她时,却又是真诚的。

“我相信你,但是无法告诉你全部,因为那会牵扯许多人,但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很云帆的部分……”

江北轻轻点點头,又补充:“你们的事,多少都会牵扯到大哥和夏伯母,请也顺便讲一讲。”

海若轻轻点头,微微垂下眼眸,回忆起少年的往事。眉眼之间。便带了一点点如那时般單纯的笑容。

“丫头,你路上可得小心一点。还有老公,你照顧好女儿,到了以后给我打个电话。”苗晓卿的母亲趴在车窗上交代了许久。眼眶一直红红的,红的苗晓卿的心也酸酸涩涩的。

“妈,您放心吧!我没到一个地方,就会给你打一个电话,好不好?”

苗妈妈点点头。挥挥手,司机这才开车,如箭一般疾驰而去,车子一发动,苗女士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女儿打小就是一个讲义气又认真的人,如果不让她去,只怕她这个年都过不好,更何况,从女儿口中他们知道,女儿的上司对她非常照顾,人家需要咱们了,咱们能躲着不管吗?过年啊,也就是全家一起吃个饭,没啥,等女儿忙完了,他们要在一起吃一百顿团圆饭。岛台名号。

“爸,其实您不需要送我来,让司机大哥送到我再回来就行了,也用不了几个小时。”

苗爸爸轻声叹息,幽幽的说:“女儿,今儿和平常不一样,今儿是除夕,就让爸爸多陪你一会儿吧!咱们也算是多团聚了一会儿,对不对?”

苗苗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哽咽着道歉:“爸爸,对不起……我真的准备陪你们过年的,可是老板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他的情绪很不对,他腿又受了伤不能动,我怕他出事。”

苗爸爸忙掏出纸巾递给她,压低声音笑着安慰:“没事没事,闺女,咱们团聚不有的是时间吗?等你忙完了,爸爸妈妈来这里看你,好不好?”

“嗯!”苗苗抽泣着轻轻点头。

苗爸爸微微倾身,附在耳边小声问:“喜欢他?”

“嗯?谁?”苗苗愣了一下,纳闷的问。

“你上司,你老板啊!”苗爸爸笑着提醒。

“爸,您想哪儿去了?”苗苗红了脸,忙否认。

苗爸爸带着戏谑的笑看了她一眼,却又叹了口气,幽幽的提醒:“苗苗,咱们家高攀不起,人家是大富之家,咱们的工薪阶层,你既不是富二代,也算不上官二代,和他之间的距离相差的太多,要清醒的告诉自己,不是所有的王子,都会爱上灰姑娘,即便是爱上了,门不当户不对,也不会幸福的。咱啊,不高攀,但该帮的,还是要帮,你说对不对?”

苗晓卿轻轻点点头:“爸爸,我明白,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持合适的距离。”

苗爸爸看看表,轻声说:“咱们走的是高速,就是把车速放到一百,也得四个小时,到市里的时候应该会在十二点多。”

苗晓卿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那还行。”

江北啊江北,你到底怎么了?

云帆又拨打了几遍颜海若的电话,她还是关机,云帆不知道,她早晨曾经短暂开机过,后来又关上了,为的就是在她还没有足够冷静的时候,不和他面对面。

云帆轻轻叹息,一掌拍在早已经无人的门上,转身走出了酒店。

和海若的关系这么提着,他的心像是没有了着落,七上八下的,不晓得该做什么,又给大哥打了电话,居然也是关机,再打给江北,仍旧是关机。

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一个个都是关机。好像这个世界都在躲起来享受生活,而只有他,心神不宁的等待心爱的女人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

云帆摇摇头,深深叹息,转身拖了自己的行李送回自己的公寓,准备过一会儿去见江北。总要把新缗公司的情况向他汇报一下不是?

“夏伯父的死,我知道,但是原因我并不清楚,那个时候我和云帆都在美国。你能确定你父亲和他父亲的死有关系吗?”听完海若的讲述,江北皱紧了眉头,轻声追问。

“不知道,我多希望没有……”海若轻轻叹息,垂下眼眸,心情郁闷。

“海若,你现在一点点都不怀疑云帆靠近你是为了利用你了吗?”江北又问。

海若诚实的点点头:“我不怀疑了,我觉得……”

“如果你父亲害死了我父亲,我会让所有人为他陪葬,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所以……颜海若,你觉得是不是云帆和云航不够爱他们的父亲?”

江北的问话让颜海若蓦然一惊,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来,,良久,才幽幽的说:“你兜了这么多圈子,只是想要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云帆。”

江北苦笑,微微眯上眼睛,手还在轻轻发抖,他叹息着说:“我又何尝不是?我在提醒我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颜海若再次正色提醒:“江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以我的生命与人格发誓,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绝不会把今天谈话的内容对任何人泄露,我保证!”

江北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很久很久,而颜海若并没有退缩半分,也那么定定的望着他,江北咬牙,一再挣扎,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颜海若一声幽幽的叹息:“江北,你终究还是不肯信我。”

“你难道不认为我是因为嫉妒帆帆,想要得到你,才故意在你面前中伤帆帆的吗?”

“不……”海若轻轻摇头:“如果放在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一定会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不会,因为我了解并且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谢谢你,海若。”江北松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窗外,苦笑:“海若,再等等,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的兄弟!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证实了某些事,我……但是,在我没有……没有证实某些猜测之前,请你,为了你自己,对所有人都保持一点警惕性,有所保留,如此,才能保护自己少受一些伤害,记住,是任何人!”

江北的语气低沉,但是他的目光透着真诚,颜海若的心忽然就坠落下去,她虽然不能猜透江北的想法,但是却隐隐感觉到,一定和云帆,甚至云航有关。江北提醒她,就不怕她倒戈吗?

“江北,不管你们之间忽然发生了什么事,就冲着你的这份关心,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会为你保守秘密,我也会照顾自己,和每一个人都保持合适的距离。”

江北轻轻点头。

海若离开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她隐隐猜出来了,江北的性情忽然大变,一定和云航、云帆父亲的仇有关系,但是,到底他愁什么呢?是她父亲颜硕逼死了夏云航的父亲,又不是……

等等!哪里不对?再想一想……

海若和大家道别,低头走出了江家的大门,正努力沉思,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颜海若……”

海若后背一凛,加快脚步,想要速度逃离她的视线范围。

“颜海若,不必要这么怕我吧?我又不是狼。”背后传来宁思思咯咯的笑声,她忽然就加快脚步追了上来,挡住了海若的去路。

海若不理会她,转身到路上去拦车,宁思思不依不饶,又大步追了过来,海若转身躲开,不理会她,任凭她在背后狂妄叫嚣:“颜海若,照片好看吗?我这儿还有很多,更原始的,你要不要看?”

海若的怒火蹭蹭往上窜,却一忍再忍,往旁边躲闪,一再的避开咄咄逼人的她,她却不知道死活,一次次追了过来,不用语言击垮海若,她便不肯罢休。

可是,她太小看颜海若了,她颜海若骨子里流着的,也是宁向天的血啊!

“云帆身材真好,比江北还好,江北瘦一些,他不胖也不瘦,正好。哎,海若,他大腿上有一颗痣,你怎么也不劝他用激光做掉呢?会更好看的……”

“宁思思,我一忍再忍,我一让再让,你不要咄咄逼人,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海若猛的站住脚步,咬牙低声呵斥。

宁思思笑了,双手环抱胸前,微微歪头,笑着问:“你能怎么个不客气法?别以为你妈勾搭过我爸,我爸就会给你撑腰,没有血缘的关系,很脆弱,你休想占我们家便宜,我爸不过是拿你当猴耍。”

颜海若冷笑,反击道:“宁小姐,你多心了,我无力为自己争取什么,反倒是你,要学会自重,不懂得自重自爱的女人,就是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也会被踢下来!宁小姐,腰很疼吧?摔的,还是自/慰过度?”

“你你你……颜海若,你不要脸!你真是不要脸,这种话你都敢说……”宁思思气的浑身哆嗦,占据的上风忽然就失去了。

“颜小姐,你瞧瞧你,急出火来了吧?一脸的痘印,果然还青春着,等你青春逝去的那一天,我会为你烧纸的。”

“夏云帆已经要了我,他必须为我负责,你不用妄想黏着他,他必须……”

“必须付钱?”海若犀利的打断了她的话,嘲笑着反问:“你值多少钱?一块钱够不够?”

一句话戳中了宁思思的痛处,她还没发出火来,颜海若已经从包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猛地揪住了她的衣襟,将那一枚硬币从她领口塞了进去,笑着拍拍她的胸口说:“美人,要洁身自爱,不要再出来赚这种辛苦钱了。我家男人喝多了你都非要上,他回来说,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可我不是我们家男人啊,干嘛狗也咬着我不放呢?”。

宁思思气的怒火冲天,可是她刚刚张开嘴要说话,却又被眼疾手快口也快的颜海若拦住了:“对了,我男人回来说,你身材也不怎样,他无法下咽,所以,辛苦你了,让他一直那么睡着,你还得不停的摆姿势,他挺沉的吧?下次注意,不要让他昏睡不醒,那样不自然,一看就是在睡觉。话说你也太饥/渴了,睡着的男人你要也用强的。”

“颜海若,江北你抢走了,夏云帆我也要从你身边抢走!我告诉你,用不了多久,他躲也没地躲,全国人民都会戳他的脊梁骨,我看看到时候你们如何应付!”

海若冷哼一声,反过来提醒:“宁小姐,倒是你,走夜路小心点,亏心事干多了,会出麻烦的。”

海若冷笑,转身就走,宁思思扑过来抓住她的袖子不放,海若冷声提醒:“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宁思思打打死都不放,恼羞成怒的她骂道:“你这个小贱人,马上带着你妈那个老贱人滚,不许黏着我爸和江北,还有夏云帆……”

“啪!”颜海若伸出手,狠狠甩给她一个巴掌,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声音清亮。

宁思思被打的转了一个圈,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她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脸色火辣辣的痛,提醒着她,颜海若打了她,她又打了她!

“宁思思,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侮辱我母亲,也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耐心,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下去。如果我要跟你抢……你会一无所有!你无非就是仗着你的爸爸有钱有势,才如此胡作非为,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你们身边了,你想一想,他还能护你几回?宁思思,我不想赶尽杀绝,但是你也别逼我!最后,再回你几个字:宁思思,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才是真正的贱人!”

江北听到门的响声,没有回头,淡淡的说:“妈,我说了,我不饿,我一会儿再吃,你们先……”

“江北……”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语气还因为上楼速度太快而轻轻颤抖着。

江北的背僵硬了一下,猛地回头,震惊的对上了苗晓卿因为奔跑而微微发红的脸。

“苗……”江北震惊的看着呼呼喘气的苗苗,只喊出了一个字,便忽然就没有了声音。

苗晓卿快步走过去,拍了拍狂跳的心口,撇着嘴踢了他的好腿一脚:“江小爷,不待这么坑人的,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吓死人要负责的!”

江北眸光灼灼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蹦出几个字:“我,负责!”

苗苗没有时间去体会他话中的意思,扯了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呼吸还有些不平稳,但说话已经利索多了,又拿手指头捅了捅他胸口:“你怎么了?电话里的情绪怎么那么不对头?”

江北的眸光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秒钟都没有放过,一下眼皮也都不曾眨过,苗晓卿摸了摸自己的脸,咯咯笑了起来,无比羞射的问:“这才一天不见,姐就变好看了?瞧你这眼神,看痴了哈……”

江北眼皮一跳,一转头,俯身呕吐:“哇……”

苗晓卿笑了起来,伸手拍了他一掌,正色提醒:“好了好了不闹了,说正事……”

江北抬起头,认真的说:“我没闹……”

“没闹?你敢说你不是开玩笑的?”苗晓卿咬牙,她指的是他装呕吐的动作。

“我没开玩笑。”江北认真的说。他指的是他刚才说过的某句话,而不是某个动作。

苗晓卿心里不舒服,甚至有些失望。她容易吗?听到他情绪不对,她不惜扔下盼着她留下团圆的亲人们,千里迢迢争分夺秒的租车赶过来。

苗苗上楼的时候没有看到江家人有异样,正纳闷呢!偏偏江北又是一脸平静,她难免有些伤心,红着眼眶脱口而出:“江北你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五十,你知道吗?四点多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没睡,马上收拾行李准备回来,我爸六点就跑到火车站帮我买高价票,没有!然后我们又联系熟悉的出租车,给了高价,老爸不放心,七点钟我们出发,他陪着我争分夺秒以一小时一百四十多公里的速度沿着高速路往这赶,用了五个多小时赶到,我扔下行李气都没喘一口就跑上楼来看你,你居然说你想吐不是在开玩笑?江北,你也太……”

“我没说我想吐不是开玩笑,我是说……我负责,那句不是在开玩笑。”江北一丝笑容都没有,表情严肃而认真,苗晓卿没说完的话一下卡了壳,因为他那句话而心虚头晕。

“负……负责?负什么责?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我……你又不欠我什么……”苗晓卿忽然冒出汗来,父亲的叮嘱又回响在耳边,她愈发不敢让江北知道那晚意乱情迷的事。

“我说,吓死你我负责……苗晓卿,你的脸红了,你以为是什么呢?”江北的目光犀利如剑,唇边浮现一抹玩味的笑,视线始终胶着在她的眼睛上。

苗晓卿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面对信任的人,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讯息是真实的,精明的江小爷,即便是看不透,也能看出七八分来。

“哦……”苗晓卿暗暗松了一口气,因此眼神也有了几分变化,似乎轻松了一些,也堆起笑容说:“呵呵,吓唬你呢!江小爷,平时总是被你威胁,偶尔吓唬你一次,真爽。”

“女孩子,不要说话这么粗鲁。苗晓卿你可知道,虽然大家一开心满意了都会说怎么怎么爽,可这个爽字的起源,你晓得是什么吗?”江北微微前倾身体,凑到她脸前,小声问。

苗晓卿迟疑了一下,疑惑的摇摇头问:“不知道,大家不都这么说吗?是什么?”

“是说男人女人做运动之后的感觉,你现在还很爽吗?”江小爷坏笑,忽然就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笑的欠扁极了。

苗苗的脸腾的红了,站起身,按着他一段狂揍:“我揍你一顿比什么都爽!你这厮一天不挨打心里就不爽!”

狂揍完毕,苗苗心里确实舒服多了,又跌坐回椅子上,江小爷坐起身,皱着眉头看看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似男人撒娇一般嘀咕:“你是爽了,你瞧瞧小爷的衣服,都被你扯成什么样了?皱的到处都是褶,快撕烂了都……”

苗苗眼角抽抽的看着他,无语。她怎么觉得他这话还是欠揍呢?还是她太邪恶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江小爷,我大老远的跑回来,不是跟你打架的。”苗苗心里痛快了,忙换上严肃的表情,认真的提醒江北,江北的脸色也马上就变了,抬头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让苗晓卿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就浮起不好的预感。

“江北,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是这副表情?”苗晓卿马上弯下腰,凑近他的脸,想要更近一些看他,以证实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坏坏的江北马上假装不小心跌倒,往前一迎,飞快的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又迅速撤离,无辜的叹息:“哎呦,被你揍的都坐不稳了,受伤了……”

苗晓卿无语,脸微红,心却轻轻的跳动,有些意外的甜蜜,哪怕他是无意的,可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欢喜的。

苗晓卿狠狠瞪了他一眼,装严肃:“你认真一点,说正事。”

江北想了想,果然换了认真的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去跟我妈和我姐说,我因为臭美又腿伤的缘故,心情很不不好,情绪也低落,所以你听到电话里面不对头就匆匆赶过来了;另外,你让佣人送些饭菜上来,就说你劝我吃些饭,然后我们关上门,慢慢谈,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但是你切记,不要对我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表现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找你,你要传递信息让我们家里人以为我不懂事,闹脾气。”

苗晓卿有些意外,但仍旧听话的点点头:“好,我明白。”

不需要江北嘱咐太多,她在他身边多年,关于工作,他一个眼神她便能默契的明白他想做什么。

苗晓卿依言下去唉声叹气了一番,江夫人和江蓠等人并未起疑,反而叮嘱她多劝劝江北,大家都知道她是江北最得力的助手,她的意见,江北多少还是会听进去一些,而且苗晓卿照顾江北,也确实让人放心。

苗晓卿让人送来饭菜上来,按照江北的嘱咐关上房门,两人离开外厅,转移到卧室去说话,这样即便是门外有人偷听,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苗晓卿给江北递上碗筷,江北摇摇头,情绪低落,表情严肃,眼神也是黯淡的,苗晓卿知道他有事,便没有强求,而是压低声音问:“江北,你这样的安排说明你信任我,既然信任我,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以免误事。”

江北的眼眶微微发红,良久,轻声说:“我昨晚,知道了一个……不,是几个让我震惊的秘密……”

“什么秘密?哦,如果你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的确不方便说,我是说,对别人……”江北的目光转向她,眼底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真诚:“苗苗,你知道吗?我爸突发脑溢血,是因为……因为……”

江北咬住了唇,说不下去了。苗苗不敢追问,伸出手,紧紧握住他开始颤抖的手,这样的动作,就是最好的安慰。

“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我二姐和我……和我姐夫,有奸情!”江北的情绪开始激动,身体轻轻颤抖。

苗苗震惊,脑中一片空白,但她极快的反应过来,站起身,轻轻抱住了江北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慰:“江北,别难过……我想江先生被气成这样,是二小姐和夏先生也不愿意看到的……”

“不!不是……”江北的眼眶红了,哽咽着说:“我二姐……恨我爸,恨我妈,恨大姐,也恨我,她痛恨整个江家……我从来不知道,她的恨意,竟是这样的强烈……我听说过一点点她和她母亲过去的事,但是我从未想过,一向那么疼我的她,居然……居然是恨我的……”

苗苗愈发震惊,忙压低声音追问:“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恨?你又是如何知道你父亲发病是因为她呢?”

“这多亏颜海若,她想出了可以让我父亲和我们交流的办法。但是当时我二姐也在,她以要陪护我父亲为由遣走了所有的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俩的时候,他们说了许多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她说了她的恨,因为她的生母是一个风尘女子,和我父亲的相识是一夜孽缘。我爷爷奶奶和我爸妈认为她和她母亲的存在是江家的耻辱,所以不管她们的事,但是她身上又流着江家的血,所以我父亲最终夺回了她,却赶走了她母亲,在她母亲被保安拉离江家又扔到江边大桥上的那晚,被变态狂盯上了,**致死……我今天试探过我妈,她母亲的尸体是在桥墩下被发现的,脖颈有扼痕,衣不蔽体,遍体鳞伤,死不瞑目,死后,一只手里,还攥着她曾留下的头绳。她那时还小,哭闹着要她母亲,父亲心软,就带她去了,结果……从那时候起,她心底便刻下了仇恨。”

江北红了眼睛,轻声说:“我们确实欠她的……昨晚,她甚至担心父亲会和我们交流他发病的原因,所以试图……试图让输液管里进入空气,杀父亲于无形……”

苗晓卿震惊,惊呼一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二小姐,一向笑呵呵甚至有些大条的二小姐,她竟然要杀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杀,那么作为江家真正继承人的江北和她的大妈……

苗晓卿后背都在冒汗,可身体又不停的哆嗦,抱着江北肩膀的手,猛地收紧了,将江北紧紧搂在自己胸口,轻声说:“江北,别怕……幸亏发现的早……”

江北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喃喃的呓语:“我从不知道,我的姐姐,竟是这样恨我……可是,我又无法恨她,她的遭遇,也是我母亲欠下的……如果不是我父亲在我母亲的怂恿逼迫下对她母亲那么绝情,何以会有我父亲的今天?可是她……昨晚,她想过要对父亲灭口,但她还是没能下手,因为……她骨子里还流着江家的血,她终究没有狠到弑父的地步……”

苗晓卿松了一口气,忙说:“报警,我们赶快报警!”

“不!不能……不能报警!”江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