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的二楼有一条盘旋而下的扶梯,揽雪随着青木赫,戴黑色骷髅面具从楼上慢慢踱下。

慕夕赢的筹码太多,怀中已经抱不下,正发愁如何是好。

落重殇就如变戏法似得,不知从哪里拎出一只白色布袋子递给她,“喏,用这个装吧。”

慕夕乐呵呵的扯过袋子,将犹如一座小山高的筹码全数扔了进去。

掂量了下,还真的蛮重的。

落重殇眸子微弯,只是戴着面具,慕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伸过手来,不由分说的将布袋子斜斜搭在肩头,动作潇洒俊逸又随意,让慕夕不禁愣了些神。

“这位公子,今日运气不错。”

耳边适时传来一句问候。

慕夕回头,见两名身高八尺的头戴黑色骷髅面具的男子,犹如两道硬生生的墙,身上带着肃冷之气,看似随意的立在跟前,实则那身上的气势却无形的压迫着人。

不由自主的,慕夕退了一步,往落重殇身边靠了靠。

落重殇巍然不动,下巴微微昂起,说道,“侥幸赢了几盘而已,不足挂齿。”

“我看这赢得一袋子筹码,待会儿兑换成钱币,该能买下一座城池了。”声音温和随意,面具后的那双黑眸似带着笑,又似乎没有在笑。那股看不出猜不透的目光,着实让心生不安。

明显的,慕夕觉得这俩人就是来找茬的。

随即哼了哼,不打算搭理这俩人,拽着落重殇道,“走吧,我们去吃羊杂汤如何?我请你吃。”说着,拍了拍他身上那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袋子。

落重殇垂头看了她一眼,说,“好。”

俩人准备掉头走。不料跟前那男子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公子请留步。”

慕夕转头瞪他,“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想跟公子赌一把。”顿了顿,见慕夕和落重殇不说话,笑道,“公子莫不是不敢?”

落重殇依旧淡而不语,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男子,似乎要透过面具,将对方看透。

慕夕仰头瞅了一眼落重殇,对那男子说。“你想怎么赌?”

“就赌大小。”

青木赫话语中似乎带了笑意,但仔细听又觉得冷冰冰毫无感情,“这位公子方才赌的不都是大小么?看来你很擅长这个。”

慕夕一仰头,不屑道,“赌大小的确是本小爷最擅长的,你想拿什么跟我赌?”

青木赫道,“就拿整座赌场,你看如何?”

慕夕愣住,赌场?这赌场是你的?眼神狐疑。暗自思忖。

不等她决定,落重殇接道,“好。你拿整座赌场赌,我就用这一袋子筹码跟你赌。该是最公平的。”

“喂!凭什么用我赢来的钱赌?”慕夕顿时炸毛,“你要跟他赌就用你自己的钱啊,你那么有钱。”

落重殇拍了拍她的头,像安慰小狗似得说。“你就不相信我赢个赌场回来送你?”

慕夕狐疑的盯着他,心里挪揄道,你行不行啊。眼前这俩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还用激将法激得我们与他赌,你这家伙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算计过人,还真应下了赌约。

“两位请。”青木赫率先往最里面的那张赌桌走去。

落重殇拽着闹别扭的慕夕,大步流星,紧随其后。

慕夕怒吼吼的对他翻白眼,可是他似乎心情很好,眼皮朝上,根本没有把矮他一头半的她放在眼里。

“规则。”落重殇在赌桌前站定。

青木赫抬手,身边的揽雪递上一张赌场的地契。

“这里有两个色盅,我摇色盅,你猜大小。同样,你摇色盅,我猜大小。谁猜中,谁赢。”

慕夕竖着耳朵听,这种赌法还是第一次听呢。比刚才赌的那些都有意思,而且更考验人。

若一个很厉害的人,摇色子的手法高明,那听色子的就有了一定的难度。

慕夕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落重殇,眸中满是不安与询问。

落重殇却好似信心百倍,毫不犹豫的说,“就这么赌。”

青木赫伸手,“公子先来。”

落重殇也不推脱,豪爽的拿起色盅,声音舒朗,“听好了。”

青木赫比了个请的手势。

落重殇便开始摇动手中色盅。只见他手势奇特,修长的手指扣住色盅顶部,呈旋转型摇动,慕夕支楞着耳朵听了半晌,竟丝毫听不出他色子的点数。

高明!

慕夕觉得自己已经很牛掰了,光是听色子,不单能听出色子大小,还能听出色子点数,可是落重殇摇的色子,她只听见一阵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色子落定,落重殇抬眸看向青木赫。

青木赫眉头皱了下,可他戴着面具,别人并未看出他此时的犹豫之色。

一直立在他身后的揽雪,却一脸闲散。他似乎对自己的主子很有信心,若他知道他敬爱的主子此时内心犹豫不定的话,不知道他该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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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落重殇的色盅已放下许久,对方还未做出选择。

慕夕得意道,“怎么,听不出来么?要不要本小爷给你提个醒儿?”

这小公子好嚣张。青木赫冷眸微凝,毅然决然的将地契掷出,“押大。”

落重殇不动声色,与他对视片刻,赞扬道,“公子好耳力。”他揭开色盅,“恭喜公子。”

青木赫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可眼神依旧冷傲,“轮到你了。”

落重殇轻抬手臂,“请。”

青木赫长臂一伸,捞过桌角色盅,左右摇动,速度之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慕夕深吸一口气,暗忖道,居然听不出来?难不成耳朵出了问题?

落重殇摇的色盅她听不出所以,觉得正常。但一开始。她就没有把眼前这位找茬的公子放眼里,此时还是听不出色子点数,不免有些懊恼。

混迹赌场这些来个月,本以为自己已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差自诩个赌神的封号了,此般见识过高手过招,才知自己技不如人,还真是差远了些。

青木赫的色盅落定,落重殇想都不想,直接将全部筹码推入押小的那一边。风轻云淡的等着青木赫开盅。

慕夕又炸毛了。急吼道,“喂,你不用再想想么?”那可是能买下一座城市的钱啊大哥!就这么随意丢了出去。

青木赫脸色微变。瞪着他良久。

落重殇说,“我输了。”

慕夕吼道,“色盅都没打开呢,你怎么知道输了?”

落重殇将她揽入怀里,不让她动弹,“输了就是输了,走吧。我请你去吃羊杂汤,我可以刷脸,不用钱。”

话语慵懒,步伐随意。仿佛刚刚输掉一大笔钱的不是他本人。

没见过输了还这么开心的人。

慕夕哀嚎着,愤愤不平的跟在他身后。

青木赫眸色晦暗的看着俩人走出去的背影。面具下那一张冷峻的脸,此时黑沉的吓人。

揽雪凑上来,恭喜道。“还是王爷厉害,一出手,就将他们赢去的钱都赢了回来。这次啊,七爷总算可以放心了。”

青木赫说,“他有什么可担心的,这赌场又不是他开的。”

他只不过是个管家,操着哪门子的心?

揽雪闭上嘴,想了想也对。

可见自家王爷似乎心情不大好,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

可是,只有青木赫明白,其实输的人是他自己。

色盅打开,的确是大。落重殇押的是小,表面上是输了。实际,却并不是如此。

他很清楚,落重殇摇的色子,他根本听不出大小,点数,他就是那么孤注一掷,侥幸投对了。可是,他摇的点数,落重殇却听得一清二楚,高手之间的对弈,只看眼神,就明白对方的实力。

落重殇的实力在他之上,甚至远胜于他。

至于为什么他会主动认输,青木赫也弄不清楚。唯一可能的是,他来这里赌钱,并不是为了钱。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人的脸上,头发上,眉毛上,竟染上了几分橘黄色。

摘下面具,一时间适应不了外面的阳光,慕夕眯着眼睛,不大高兴的往前走,把落重殇甩在身后。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瘦弱的肩头,如瀑的墨发仔细挽了个小结在头顶,细白的耳垂被暖阳包裹住,似乎呈半透明状,温软可爱。

落重殇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讨好似得说,“还生气?”

慕夕哼了一声,不予理睬,径直往前走。

落重殇跟在身侧,眉飞色舞,“赌钱本就有输赢。”

赌钱本就有输赢?明明你就是故意输的,你还好意说这句来糊弄本小姐?哼!慕夕瞪他一眼,又哼了一声。

落重殇拽住她手腕,“实在生气,我们再回去,把输掉的都赢回来。”

慕夕顿足,瞅着他看,“没兴致了!”

“那就去喝羊杂汤。”落重殇抿嘴笑,笑的温润如玉。

慕夕有些失神,心里嘟囔道:笑这么好看做甚。

随即耳边便传来一阵惊呼,声声尖锐,透着惊喜。

“呀!那不是苏公子么?”

“是啊,真的是苏莫邪公子啊!长得好俊啊!”

“笑起来好漂亮啊,实在太漂亮了…..”

身边不知何时围来一群花痴少女,双眼冒着桃心盯着落重殇。就差扑上来将他吃干抹净。

慕夕冷汗直飙,这群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落重殇有礼貌的一一回应,慕夕抚着心口幽幽的想,心塞啊,这家伙最近成了演技派。

垂着胸口看着这个万人偶像,慕夕觉得,她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冷厉邪恶的落重殇……

若是这群白痴少女见过他杀人喝血的样子,不知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痴

痴跟随?

一边,慕夕伴着落重殇,大街小巷穿梭游荡,吃吃喝喝玩玩。

一边,为了给阿玹解蛊的事儿,南宫长歌与上官墨忙的焦头烂额。

话说蛊毒可解,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阿诺仔细计算了许久,算得这个月十五,月圆之夜正是解蛊的好时机。

只是,她现在还缺一味儿药引----月夜荷

这月夜荷啊,别的地方没有,只生长在巫狼族的古麦山谷深处的一汪水潭里。

且它总是伴着月光开花,天亮之时就会凋谢。

若能顺利采摘此花,日夜快马加鞭,也得三日才能赶回都城送入皇宫。这月夜荷早已凋谢。

这可如何是好?

为此,上官墨,南宫长歌,阿玹仨人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决定,阿玹随他们一同去采摘这朵奇花,采到了就当场解蛊。

可是,问题又来了,月圆之夜,万一采不到花,该怎么办?那又得等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怕阿玹等不起。

阿诺凝思许久,提出回族里,找掌月祭司帮忙。

掌月祭司在巫狼族执掌祭祀活动,地位只居于掌教之下。他手中那根祭月杖不仅可以吸收月光精华,还能将吸收到的月光释放出来。若是提早一天采摘到月夜荷,可以利用他祭月杖里面的月光来保持那荷花开足一天,等到月圆之夜。

但那祭月杖吸收的月光只能维持一天一夜,所以,他们只能在月圆前一晚先去采摘月夜荷,这样便万无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