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慕夕才从**爬起来。她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想起昨日答应青木赫的事,不由轻声叹了一口气。

起身整理行装,一推门,就见落重殇轻袍缓带的立在门口。

“我要回去了。”不等慕夕开口询问,落重殇风轻云淡的说道,“待会儿就出发。”

本来,慕夕答应青木赫,今日启程往巫狼族去的,还没想好借口与落重殇告别,没想到这家伙竟自动送上门来了,这也太巧了吧。

慕夕顿时笑的如一朵牡丹花儿似得,声音清清丽丽,“你要走啦?什么事情这么急?要赶着回去?”

其实嘛,她本想说,谢天谢地,您老人家终于要走了,赶紧走吧,不送。可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儿。

落重殇嘴角轻斜,鼻子轻哼一声。她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只是他另有计划,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我看上去就像那么清闲无事可做的人么?多的是事情等我处理。”说完,转身要走,“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有空回来看你。”

什么?有空回来看我?

慕夕抚着额头,呲牙咧嘴,心道,姑爷爷的,有空也别回来看我啊,我一点都不想被你看.....

“那,一路顺风......保重。”慕夕挥着手,落重殇的身影遁出视线范围。

看着空荡荡的墙头,慕夕抿了抿嘴,他真的走了啊?就这么走了么?

挥着的手放下,心头猛地涌起一片空漠,似乎有些不适应呢。慕夕摇摇头,脸上出现一瞬的困惑之情。不适应少了这么一个总在身边管这管那的人,少了这么一个自大又自傲走哪儿都万人瞩目的人,少了一个时不时瞪起眼睛吓唬自己的人。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呢。

“想什么呢?”

青木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站在院子下面的榕树下,抬头看着阁楼上发呆的慕夕,眼角一片夏日里的温热之意。

“啊?”慕夕低头,见青木赫抬眼看着自己,脸上顿时划过一抹尴尬之色,嘟囔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青木赫眸中带着笑意。声音清润。

慕夕看了看时辰,道。“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早。”

青木赫无所谓道,“那你先准备准备,我等你。”

慕夕本想说不必了,但见他如此真诚的眼神,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就说不出来了,于是皱眉道,“随你。”

转身,回了屋子。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沫儿奇怪的看着慕夕收拾包袱。

“要出一趟远门。你就按照我们以前说好的,有人来看我,就说生病了。知道吗?”

沫儿乖巧的点头,答道。“哦,小姐要去多久?”

“七八天吧。”慕夕大概算了一下时间。“还有糕点么?都帮我打包好带上。”

沫儿忙起身去拿糕点。动作麻利的捆绑着。

慕夕收拾好东西,这才取出人皮面具来戴好,另外多带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红色的冰蚕丝裙子还是落重殇送给她的。裙子轻飘飘的,折叠起来,放在包裹里也不见有什么重量。慕夕不禁感叹。怪不得那家伙这么喜欢用冰蚕丝做衣裳了啊。这样走哪儿都可以多带几套衣服也不嫌沉。

待慕夕准备好一切,这才悠悠然踱步出门。

青木赫倚在树下的秋千上,手中执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阳光从树枝间零零星星的洒了下来,照在他的额角眉眼上,斑斑驳驳的犹如回到了往日里的那片旧时光中。

旧时光中,她与他的关系还未有破裂。

他时常来她这里陪着她读书弹琴,俩人也时常一同倚在树下晒太阳,聊天。

他的眉眼依旧,阳光依旧,只是,如今看在眼里,却有一种令人无可奈何,无比惆怅的感觉。

慕夕猛地吸了一口气,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脸色变换间,声音变得冷硬,“走了。”

简单的两个字,也不等青木赫回应,率先抬脚提气,施展轻功,从墙头翻越而去。

两日一夜,南宫长歌等人的马车已经过了清水河镇,再走那么一日一夜,便能抵达巫狼族所在的山谷中。

此时,阿玹喊停了马车,从车上跳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坦道,“没日没夜的赶路,这一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南宫长歌随着他下了马车,接道,“您老人家年方十八,不是八十,哪儿那么容易散架啊。”

俩人没调侃几句,上官墨也凑了进来,“阿玹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一身老骨头要错位了似得,再不让我出来走动走动,我就怕是要生锈了。”

阿诺笑呵呵的跟在他身边,嘟囔道,“你一路上都在睡觉,再不让你下车走走,我都担心你睡死过去了。”

翻了个白眼,鄙视的看着他。

阿玹哈哈大笑。

上官墨是个自来熟,加上性子洒脱豪爽,很对阿玹的口味,所以阿玹与上官墨谈起笑来,也丝毫没有一点儿皇上的架子,俩人一见如故,仿似多年老友,聊得甚欢。

天色渐黑。

迎风拴好马车,墨轩去拾了些干柴草垛,升起火来。

在不远处,黑漆漆的山脉边,跟随着他们的那五十名暗卫也分头停下,警惕的观察者周遭,防止有人突然来袭。

夏日的夜晚不像白日里那么燥热。

空气干爽,偶尔一阵清风拂面而过,让人浑身都精神了少许。

阿诺与上官墨,南宫长歌,阿玹围着火堆坐下。

迎风不知何时打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回来。

墨轩从车里取来酒水,瓜果,铺了一张帕子放好。

阿诺见着野兔与山鸡,顿时兴奋道,“我可是很会烤兔子和山鸡哦,来来来。交给我,待会儿你们可有口福了哦。”

上官墨笑的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阿诺一蹦一跳的随着迎风去溪水边处理野兔山鸡。

南宫长歌坐在一方石头上,背脊挺得笔直,神色淡然,举手投足优贵气,一点都不像坐在野外烤火,倒像是坐在花梨木桌前提笔书。

阿玹瞅了他一眼,笑道,“南宫。要不给你一只狼毫,你可以写诗作画了。”

上官墨调侃道,“他就是走哪儿都一副正经的模样。”看看他坐得笔直的身姿,再看看自己盘着腿弯着肩背慵懒的姿态,自己都觉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他俩的调侃,南宫长歌向来不以为意。

只弯了弯嘴角,寂静的脸庞带起一丝笑意,“吃完了就快点上车赶路。”

“看看看,我说了吧。他就是这么不通透,好不容易烤烤野味吃,还惦念着赶路。”上官墨哀嚎一声,愁眉苦脸的看着阿玹。

南宫长歌拾起一颗石子向他掷去。“注意点儿你的身份。”

言下之意是阿玹毕竟是皇上身份,你不要神经大条的冲撞了他。

“南宫,无妨的。”阿玹笑笑,丝毫不介意的摆摆手。

上官墨冲南宫长歌撇撇嘴。阿诺与迎风一前一后的走了回来。

墨轩架起兔子和山鸡,将佐料一一摆好,阿诺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烤野味了。

不一会儿。兔肉的酥香弥漫开来。

山鸡表面被烤的油光光,呈焦黄色,香味四溢。

阿诺撒上盐巴与香料,取了些辣椒粉涂抹在上面,这才将烤好的肉从架子上取下来。迎风负责将鸡肉兔肉一一分好,先递给阿玹一只兔子腿,随后又分别递给南宫长歌和上官墨每人一只兔腿,还剩一只便留给了阿诺。

阿诺笑嘻嘻的摇摇头,将兔腿塞给迎风,道,“兔子腿肉最好吃了,你与墨轩分了吃,我以前常常吃,不用照顾我。”

迎风本想推脱,见上官墨接道,“你俩吃,我把我的分一点给阿诺就好。”

阿诺嘻嘻笑的接过上官墨撕下来的兔腿肉,咬了一口,眉眼弯弯的直夸赞自己手艺又进步了,好吃的不得了呢!

其余几人也是狼吞虎咽,好吃的顾不得讲话,很快便把山鸡和兔子都消灭光了。

上官墨打着饱嗝,喝了一壶酒,起身走动走动。

美酒配烤肉,真逍遥啊。

他取出一只玉笛,随意的吹奏起来。

阿诺坐在火堆旁,安静的看着他,眸中有一股悸动的情愫悄然淡出。

南宫长歌优的擦拭干净手指,起身取出玉萧与他一同合奏。

阿玹悠然赏听着这天籁般的演奏,若不是现在要赶路,他真想这样与这俩人谈笑风生诗酒茶,人生才畅意。

一曲完毕,南宫长歌率先往马车处走,迎风墨轩赶忙前去驾车,阿玹耸耸肩,道,“要启程了。”

上官墨收起笛子,拉着阿诺一道往马车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驰。

南宫长歌默不作声的坐在车里,眉头微微拧成了一个川字。

阿玹见他这副表情,想了想,道,“你觉得这一路太过安静,不寻常?”

南宫长歌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安的说,“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么?”

第六感告诉他,事情不该这么顺利。

阿玹哪次微服出巡没有遭到刺杀的?唯独这次,走了这么久,竟丝毫没有引来任何刺客。

“或许是我们保密工作做到位了呢。”阿玹淡淡一笑。一副不大在乎的神态。

南宫长歌不语,只轻叹一声。

希望一切如阿玹所说,长期的精神戒备的确让人疲惫不堪。不多会儿,俩人便安然睡去。

与此同时,上官璟比他们还要日夜兼程往巫狼族赶着。

江湖各派的弟子们,也约定好了从四面八方往巫狼族的方向前进。

慕夕独自乘坐一辆马车,车后跟着青木赫的马车。

本来青木赫只安排了一辆马车,但慕夕执意要与他分开,无奈之下,又去叫揽雪再安排了一辆来。

对于慕夕的要求,落重殇满意的直点头。若是她真与那青木赫同乘了一辆车,看他到时候会如何教训她。

好在,她没让他失望。

nbsp;落重殇带着黑色的面具,一身黑色的长袍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加上他轻功了得,不远不近的跟着慕夕的马车,丝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