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的厨房大的让慕夕愣了好久,且都收拾的干净整洁,一丝油烟的味儿都没有,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的院子,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儿。

慕夕扶着自己快要掉在地上的下巴在院子里兜了一圈。发现素菜和荤菜分为两间厨房,海鲜和炖品又分为两间厨房,粥膳和凉菜也分了两间厨房,此时已快到晚膳时间,各个厨房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慕夕前前后后逛了半天,掰着手指算了又算,有点泄气的问道:“这么大的厨房,跑来跑去也够累的,有小一点的厨房么?”

墨轩嘿嘿一笑,指了指最角落的一间小厨房,道:“这个是公子平常自己用的,如果你......”

他话都未说完,慕夕已一蹦三跳的往那小厨房蹦去。

墨轩本想说”如果你不怕被公子轰出去的话,就去使用的话,不过公子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动用里面的物品”

那小厨房虽然小,但设计的十分精致便捷,灶头菜板刀具食材样样有序摆放,慕夕一乐,也不管愣在外面的墨轩表情如何扭曲,自顾自的开始操刀大展厨技。

墨轩立在外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南宫长歌下的命令,他可不敢逾越,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慕夕挥刀霍霍的砍完猪肉剁鸡肉。

迎风路过的时候,刚巧看见墨轩捂着心口,脸上表情痛苦的望着慕夕,而慕夕自得其乐,神采奕奕的端着冒着热气的菜走出来。见着迎风,便喊他来帮忙端菜。

迎风也表情扭曲了一瞬,他着实不敢踏进那小厨房半步,与墨轩半推半搡的处在门口。

“咳咳,”一声清咳嗽,南宫长歌一身紫衣随风展开,从门外经过。刚巧看见迎风和墨轩神色古怪不知在干嘛,就听见慕夕欢快的话语传来。

“南狐狸,你怎么在这里?刚好,我缺人手,来帮我端着啊。”说着,就将自己手中的两盘菜塞给南宫长歌,转身又往小厨房跑去。

迎风张了张嘴,想伸手将她拉回来已是来不及,墨轩早已垂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倒是南宫长歌淡定的望着那间被慕夕弄得乱七八糟的小厨房,一瞬后,眼角竟生出一丝笑意。

迎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见慕夕又端了两盘菜出来,冲着他和墨轩不耐道,“他俩就跟木头似得,怎么叫都不肯进来帮我端菜,还好南狐狸来了,这样我们每人端两盘,刚刚好。”

南宫长歌扫了一眼众人手中的菜盘子,目光灼灼,淡声问道:“你亲自做的菜?”

“那当然啦。”慕夕自豪一笑,“虽然你家厨房豪华的有点吓人,但说真的,厨子的厨艺真是麻麻的,恭喜你今日有幸尝到本大厨亲手做的菜,包你三生难忘。”

南宫长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的厨子厨艺一般。”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迎风和墨轩见他并未生气,终是长吁一声,跟在他俩身后,往屋中去。

“怎么样?怎么样?”慕夕举着筷子,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宫长歌,“好吃吗?”

墨轩和迎风立在一旁,抿着嘴,期待的瞧着南宫长歌的反应。

“嗯。”南宫长歌咽下口中的食物,笑道:“很好吃,确实比我的厨子做的好。”

“那当然啦。”慕夕欢快道,见迎风和墨轩挺着腰板站一旁,不由招呼道:“喂,你俩处在那儿干嘛,坐下一起吃啊。”

迎风和墨轩本欲摆摆手,属下和主子是不能坐一桌吃饭的,这不和礼数,谁知道,南宫长歌却抬眼道:“你俩也坐下一起吃,多吃点,慕夕手艺不错。”

慕夕得了赞赏,拿眼去瞟墨轩,眼中是**裸的炫耀。

墨轩回瞄了她一眼,意思你赢了。夹了菜送入嘴中,味道的确没得说,甚至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饭了。

迎风也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的南宫长歌身上那惯有的冷淡不知何时散去了不少,反而带上了一抹暖暖的橘色。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笑意直达他那漆黑的眸子,幽幽的,深深的。

酒醉饭饱后,慕夕理顺了衣裙,拱手与南宫长歌告辞。这些时日的叨扰也该告一段落了,这一餐美味的晚膳就算是给他小小的报答。

南宫长歌听闻她要走,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但眸子依旧清清淡淡,他并未挽留,只嘴角禽了笑意,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倒是墨轩和迎风不适应了,忽听闻慕夕要走了,顿时两张苦瓜脸望着慕夕,眼中弥漫着浓浓的不舍之情,直到南宫长歌拿眼去扫他俩,他俩才依依不舍的冲慕夕挥手,墨轩还不忘喊道:“记得多来玩啊。”

慕夕笑嘻嘻的与众人告别后,便带着沫儿出了南宫府。

她望着静悄悄的街道,因是夜深了,所以街道才会显得冷冷清清。她在南宫府待了这么久,林府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更别提有人来接她回去。她就像个无家的孩子,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却不知道为何,走到了明王府前。

沫儿见她不说话,忧心的跟在她身边,也不敢言语。

慕夕站在明王府前,定了定,转头冲沫儿挤出一丝笑意,道:“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沫儿本想说我留下陪你,可张了张口,还是耷拉着脑袋独自往林府去。

慕夕看着沫儿走远,这才轻叹了口气。望

着明王府的大门发呆。

红漆木门,两把铜锁泛着幽幽的冷光。

已是深夜,大门紧锁,街道上也了无人烟。偶尔走过一打更的人,更鼓声声,回荡在空悠悠的巷子里,无甚寥落。

记忆里还是忘不掉啊,其实慕夕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纠结,明明只是一段刚刚萌芽的感情,应该潇洒的忘了就好,何必如此执着的让自己不好过呢。

盯着明王府的大门看了半晌,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吱呀一声,蓦然撕裂了如此寂静的夜空,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夕站定,没有回头,身子不由的抖了抖。

青木赫一身青衣,披着月光,声音带了些许颤动:“慕夕,是你么。”

巷子很黑,仅有微弱的烛火从不远处宅门透出,头顶幽亮的月光堪堪撒了一些在青木赫身边,慕夕隐在一幢矮楼黑影下,同样淡青色的长裙如流水瀑布随风坠开。

“慕夕。”青木赫上前一步,口中声调也蓦的提高了些。

慕夕只觉得心脏快要跳了出来,胸口一时间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她定定的站着没有转身,只听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是赶紧逃走呢?还是留下来?

脑子里又出现了两声音,一个是:留下来啊,你不是很想念他么?他就在你身后,你当然要留下来啊。另一个是:走吧,他已与你无关,你留下只会徒增伤心,还不赶紧走么?这么没骨气么?

“慕夕,”青木赫已立于慕夕身后,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头,手指有些冰凉,在触碰到慕夕的肩头时候,微微抖了一下。

夜静的可以听见心脏的跳动声。

慕夕紧紧咬着嘴唇,不令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单单站着,就这么背对着他站着。

“慕夕,瘦了好多,是我对不起你。”青木赫扶着她肩头的手忍不住的颤动。他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碰过她,曾经她虽生的瘦小,可肩头还是有些肉的,如今,却是一层皮包骨的嶙峋,她这段日子一定不好过吧。她是他的心头肉,见她如此,他怎么不心疼不动容。喉头有些许哽咽,青木赫顿了顿,声音含着忧伤:“慕夕,原谅我好么?”

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慕夕微微扬起头,双眼往黑漆漆的天幕探去。

原谅?何为原谅?我从来都不怪你,何为原谅?

其实慕夕早已想明白,从相遇相知到相离,她觉得或许与青木赫的缘分就只有这么多了。

大家都没错,既然相爱就不该有错。

慕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然道:“我没有怪你,你只是选了你该选的路。”

青木赫眸子紧缩,眉头一皱后,又松开,双手扳着慕夕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急声道:“不是的,慕夕,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一定会娶你过门。你等我好不好?”

“你娶我?做妾?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事情,我做不到。也许我曾经没有跟你说清楚,纵然我的心里有你,可是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而不是,与你的王妃,共享一个夫婿。”眸中明光灼华,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青木赫愣了愣,眼前女子如一朵雪莲,素白脸庞泛着幽然清亮的光华,如画中仙女,自成一派圣洁之气。

“你做不到,我们就只能这样。”慕夕扶开青木赫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青木赫急忙拉住她:“我做得到,待日后时机成熟,我定会休了李盈盈,我青木赫只有你一个王妃,你信我。”

“你休了她,那她怎么办?她是无辜的,你不能对她这么残忍。”慕夕眸子颤动,声音带了些哽咽,“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慕夕,你听我说,李盈盈嫁进来,我没有碰过她,我发誓,我以后也不会碰她,到时候,我给她找一处好的人家,让她走。”

“真的?”慕夕愣住了,“你说你,你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跟她洞房,不信我发誓,我如果跟她洞房了,我就天打雷劈,死无……”

话未说完,慕夕忙捂住他的嘴,嗔怒道:“不准发这样的誓,我信你了,我信你还不成么?”

看着眼前少女因为自己的誓言急的小脸煞白,一双盈盈眸子噙着如碎钻般的泪花,红唇轻抿,怪责的语气,娇憨的话语,就像从前一样。青木赫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双眼已是微红。

慕夕挣扎了一下,青木赫却抱得更紧了。

悬了好几日的心,此刻居然有种安然稳妥的感觉,慕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最想念的,竟是他的怀抱。原来自己真的做不到不理他,如果这条路是错的,那就这么走下去吧,一路错到底,又何尝不是一件喜事?

“慕夕,我会给你幸福的,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耳边是青木赫不住的呢喃,一句一句的承诺,真真切切的情感,将慕夕本已冷掉的心渐渐温热。

她忽然就心软了,或者说,她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些时日强迫自己做的选择,令自己那么难过,如果重新回到青木赫身边会好过点,那她愿意选择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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