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轩窗。

李盈盈扶着青木赫躺下,正欲帮他宽衣,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耳边是他轻声的呢喃。话语温柔的竟有些撩人。

青木赫的气息不大稳,一句话分开好几个词。李盈盈听了半晌,才勉强听到“慕夕,不,走,”几个字。

逐温声问:“王爷?你说什么?什么不走?”

青木赫拉着她的手,语气是说不尽的温:“不要走,慕,慕夕……”

李盈盈皱眉,慕夕又是何人?正纠结着要不要起身给他弄点儿醒酒汤,却忽的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

一张薄凉的唇稳稳的印在了脸颊,唇间温热的气息。

李盈盈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顿时脸颊烧的绯红。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一轮玄月拨开浓云,稳稳当当的挂在天幕,冰凉如水的月光透过茜纱窗子,静静的洒在屋内的床头,台几。风过之处,床头帷幔轻轻摆动。一派迤逦。

林思思脸色不大好的走出明王府。

此时黎儿正在不远处等着她,见她出来,忙跑了上来,问道:“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成功了么?”

听她一问,林思思脸色更是黑的可怕。她抬眼瞟了一眼黎儿,怒冲冲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成功了么?”说着,咬了咬嘴唇,脸上依旧满是不甘心:“那个李盈盈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坏了我大事。这下可好,白白设了这么个圈套,全都便宜了那女人。”

“啊!小姐是说,王爷其实已经中了那药,可是,可是最后扶王爷回屋却是明王妃么?”黎儿有些结巴,不可置信。

林思思愤恨的闭了闭眼,点头道:“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个世子诞生了。可恶!”

黎儿惊呼一声,捂住嘴,喃喃道:“那明王妃不是不受宠么?王爷怎么会邀她一同用膳呢?还,还……天哪。”

夜深人静,月光照在白雪上,透着微芒。

慕夕托着腮,逗着鸽子,神思还回荡在下午时,林思思所说的话上。

她一向都知道林思思喜欢青木赫,并铁了心的要嫁给他。可青木赫何时送了她那白玉笛子,何时又赞了她吹笛子好,又是何时约了她去府上用膳呢?

慕夕觉得心思有些乱。她应该相信他的。她觉得青木赫不会做这种事吧。可又转念一想,这古代的人三妻四妾习以为常,也保不准不会?

慕夕越想越不安,看着天色已晚,又无心睡眠,决定出去走走。

她给自己梳了个小公子的发型,并换了一套黑色银边长袍,袍子上绣满银色的曼珠沙华,被月光一照,花纹如流水般闪着柔柔的光泽,映衬着那张俊俏的脸,更加**倜傥。

林府中,各房各院也安静了下来,大家该是已入睡。

她脚步轻盈,三步一跳,从后院的墙头翻了出去。

此时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声,慕夕闲散的晃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倚香阁楼下,整个城中,也就只有这一片区灯火辉煌,人影攒动,歌舞升平了。

慕夕顿足欣赏了一番,决定进去听歌赏舞,顺带着喝杯小酒。

堪堪踏入门栏,一名浓妆艳抹的妈妈桑便踩着小碎步迎了上来,手中甩着一方艳红色帕子,娇声娇气道:“哎呦,这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慕夕冲她礼貌一笑,压了压嗓门道:“本公子要一间最好的厢房,请几个舞跳得好的来。”

“诶,公子这边请,公子来的真是时候,我们这儿呐刚巧剩最后一间厢房,还是这里最奢华的一间呢,保证公子满意。不过,价钱呢就……”那妈妈桑有些支吾。

慕夕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元宝,往那妈妈桑手中一塞,道:“价钱不是问题,主要是服务要好。”

说着,还不忘抛了个媚眼,惹得妈妈桑满脸春花荡漾,抚摸着那锭金元宝,痴痴望着慕夕连连点头:“是是是,保证公子满意。”

抛媚眼这一招,慕夕还是跟上官墨学的。见那妈妈桑一副受用的表情,慕夕心里乐道,没想到这么好使啊,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楼中莺歌燕舞,着装清凉的舞姬们一路嬉笑着,从楼上走下来,经过慕夕身边时,均是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小公子。有些个胆大的还伸手在慕夕脸上摸了一把。

一楼是大厅,大厅中央设有一方圆形舞台,舞台上正有一群舞姬甩着水袖在跳舞。台周围布了几十张桌椅,桌上小酒小菜一一成列。座无虚席。

慕夕随着妈妈桑走至二楼,绕过一圈回廊,走入一间无比宽敞的厢房。房间的珠帘窗子正对着楼下舞台。就听妈妈桑在耳边介绍道:“这间厢房方位最正,也是所有厢房中最好的一间,公子稍坐会儿,我这就去请几名姑娘过来。”

慕夕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自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觉得还算满意。

屋子装修确实极为奢华。暖玉铺地,琉璃为盏,光是夜明珠大大小小就有十几颗镶嵌在屋子墙壁四周,而那竹榻上铺着的一席狐狸皮,更是柔软光滑,摸起来极其的舒适。

桌上熏了一炉香,点了一盏烛灯,灯影微微晃动着,窗上珠帘的光泽便映在墙壁上。

珠帘的光泽,夜明珠的光华,加上烛火

,交相辉映,整间屋子便流光溢彩,仿若生在幻境,美得不真实。

慕夕卧于榻上,随手迁来一只酒盅,自饮自酌了一杯后,妈妈桑便带着貌美如花的姑娘们进来了。

“小婉,映碟,彩琼,碧月,凉诺。”妈妈桑一一介绍。

慕夕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嗓音慵懒:“我想看些欢快的舞,可有?”

“有有有。”妈妈桑忙揣好银票,讨好道:“公子有什么尽管吩咐,她们什么舞都会,包公子满意。”

说完,又转身嘱咐那几名姑娘道:“好生服侍着公子。”

姑娘们娇滴滴的回答着是。

慕夕抱着怀,冲妈妈桑道:“再上些下酒小菜来,还有桂花糕、桃花糕。”

妈妈桑应声而去。慕夕挥挥手,道:“开始吧。”

三位姑娘又是微微一福身呈三角形排开,另外两名各自抱琴,抚笛立于一旁。

音乐响起,姑娘们如彩蝶翻飞,衣裙上特别点缀了亮片与珍珠,盈盈一转,便光华四溢。

窗外一抹黑影闪过,那黑衣黑裤的人往窗内瞧了几眼,便拿出一只迷香,悄无声息的从窗缝塞了进来。本来屋子里就点了香薰,所以慕夕并未察觉有任何异味儿,而是专心的看着歌舞。

姑娘们的舞跳得很美,身体柔软如水,慕夕看着看着便觉得,怎么眼前出现了好多个身影在舞蹈,重重叠叠,有些幻影。慕夕摇了摇头,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身子突然变得软绵绵,轻飘飘。慕夕支着额头爬在台上,半晌后,咣铛一声,昏睡了过去。

而屋里的那几名舞姬,也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窗外那抹黑影再次出现。

“老大,是他么?”另一个黑影问道。

“应该没错的,赶紧把他绑了回去,这下可是立了大功。”另一名黑影嘿嘿笑了两声,“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是,全是因为老大英明。”那黑影符合着讨好道。

两名黑影嗖的一声跳入屋子里,将倒在桌前的慕夕手脚捆绑好,套了个麻袋,又从窗子上悄无声息的跳了出去。

待他们离去后,一名丫鬟打扮的侍女手里捧着糕点推门进了来。眼见那五名舞姬倒在地板上,吓得惊声尖叫。

此时正好一名少年走了过来,他见如此情形,着实愣了片刻,眼中神色却是忽明忽暗。

那妈妈桑也忙赶了过来,见那少年也在,脸上一囧,神色好不尴尬。

且听那少年道:“本公子向来在你这儿预定的都是观景轩,平时少给你银钱了么?怎得今日你把它给了别的客人?你瞧瞧,这满地躺着姑娘是怎么回事?出事了吧!”

那妈妈桑看了眼睡在地板上的几名舞姬,脸露愧色,软声道:“今日,是,是因为看着天色也这么晚了,想的公子不来了,老奴才把这间房让了出去,若是平时,绝不会这样做。”

那少年道:“即使我不来了,银钱有少给你么?你倒是贪心,一间房赚了两间房的钱。”

“这,这……”那妈妈桑自知理亏,被少年说的无法反驳。

那少年不再理会她,挥了挥手:“把这里清理一下。打扫干净些。”

妈妈桑忙点头哈腰,催促着丫鬟们收拾屋子。

那少年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忽的瞄见地板上燃烧了一半的迷香,逐拿起来闻了闻,皱眉道:“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他们还真是费心费力,不择手段。”

正想着,只觉视线一暗。

南宫长歌携着墨轩,迎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三人呈倒三角形立于青木澈跟前,本随着青木澈的那几名小少年,正乖乖地靠墙站着。

青木澈捂了捂眼,刚还肃着的眉眼,此时笑颜顿开:“南宫,你来的正巧,坐下陪我喝一杯。”

南宫长歌并未给他好脸色,本就冷俊的眉眼此时更是突突突的冒着寒气,“大公子让我带你回去。”

“呵呵,”青木澈嘴角抽了抽,又陪了几分笑意,有些撒娇道:“南宫兄弟,南宫哥哥,南宫世子,你心里怎么只有大公子啊,你想过小公子的感受么?天天呆在宫里,会失心疯的。”

南宫长歌不为所动,瞟了一眼桌边竹榻,正欲落座,忽的见一只小小的香包歪斜的倒在卓下角。他眉头一皱,忙拾起香包,觉得甚为眼熟,又靠近鼻子闻了闻,没错,是茶香,是慕夕身上常常带着的香包味道,可是,怎么会在这里?

青木澈见他神色不大对劲,又举着个女子用的香包,好笑道:“南宫兄居然对香包感兴趣?”凑前来瞧了瞧,奇怪道:“咦?哪家姑娘如此特别,香包里面放的是茶叶而非花瓣?”

“刚才这里可有个姑娘进来过?”南宫长歌那张冰块脸白了白,眉间似有些焦急。

青木澈第一次见他如此不淡定的模样,眨巴了下眼睛,如实道:“刚才这里是有姑娘呆过,不过都昏迷了。”

“昏迷了?什么叫都昏迷了?”

青木澈想了想,捏出一段小小的迷香,道:“应该是有人放了迷香,所以她们都被迷晕了。”

“人在哪?”南宫长歌扫了眼那迷香,神色越发的阴暗。立马起身往门外去。

青木澈不明所以,忙跟上

,一边喊来妈妈桑,一边道:“她们都是这里的舞姬,应该被抬了回去休息吧?”

舞姬?怎么可能?慕夕怎么可能是舞姬?

南宫长歌忽的驻足,见那妈妈桑惊慌失措的望着他,冷着声音问:“你可认识这只香包?”

那妈妈桑凑来仔细观模了下,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南宫长歌不放心,让她再仔细看看。

那妈妈桑有些为难道:“这楼里的姑娘们,用什么香囊,都是楼里配备的,这只香囊无论做工样式就连布料都不是我们楼里所有的,更何况,我们怎么可能给姑娘配茶叶,而不是花瓣?”

南宫长歌眉头皱的紧:“带我去看看那几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