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师的心神一直都未曾放松过一下,尽管如此,若不是仗着他那逆天的身法,他承认自己是跑不过那个小乞丐的。
茶盏功夫的时间,你追我逃的,一前一后,两人竟跑出了百里之外!
这是偏北城门的一处破败的古老建筑群,房屋和院落之间层层相连,环环相套,一些说不出名大树似近风烛残年,枯干的枝丫在风中颤抖,时而飘落几枚干瘪的树叶,于某个人家的院落孤独的翻滚。
沧桑、陈旧、萧条,这是古师一入眼睛里景物所带来的感受。
小乞丐钻进了一条甬长的胡同,已经失去踪影。
“叮铛,铛铛...”
忽然,从一个胡同口,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金属敲打声。对于这种声音,古师并不陌生。
寻着那阵敲打声,古师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胳膊粗壮的中年男子正举起一把百兵大铁锤,神情专注的敲打着被烧得赤红的大铁块。
铁匠铺。
“大叔,请问您刚才是否看见一个小孩打此经过进入胡同里面了?”
古师并不想打扰别人,尤其是那种力气兼技术活,然而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他觉得很有必要先了解一番。
中年铁匠似乎没听见古师的询问一样,仍专心的打着自己的铁,那满脸的汗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无奈之下,古师再次提高嗓门把原话问了一遍,遗憾的是那铁匠仍五一丝的反应。
这人是聋子还是哑巴?或者他真的只是太过专注?
“大叔,我打听个事...”古师将音量再次提高。
“小子,你别吼了,我没聋,吵死个人了!”
那中年铁匠猛地转过身来,一张宽阔的脸膛略显不满道:“你又是谁啊,小子你认识黑铁吗?”
“黑铁?”
古师差点被吓了一跳,微微颔首道:“黑铁莫非就是刚才进入胡同的小孩的名字?说认识也不对,说不认识吧,估计我自己也不相信...”
“小子说话玄玄糊糊的,忒的不痛快,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
中年铁匠有些警惕的打量着古师,道:“小子你还未回答我呢?”
“好吧,认识!那他人住哪您可知道...”古师无奈的承认了自己认识那小乞丐。
“既然认识黑铁,怎的他住哪你都不知道?小子成心找事儿的吧?”中年铁匠一把放下手里的大锤,显得有些气愤的样子。
这莫不是头牛?我去!古师简直有些无语了:“好吧,其实我和他才刚刚认识...”
“那你不早说清楚点,还啰嗦了半天!”
中年铁匠翻了翻眼睛,大手朝后一撩,道:“进这胡同底朝左拐,再到中间朝右拐,再到底朝右拐...”
古师无暇去感叹中年铁匠的逻辑和表达能力,但多少还是指了条路,好过似只无头苍蝇瞎撞要好,便急忙道了谢,按照那“左右”的方向,一头钻进了胡同。
一路上,古师感觉进了迷宫一样,凭着超强的方位感,他来到了一幢破旧的大院落前停住了。
两扇枯破的大木门,还吊着两个大门环微微的摇摆着,门是半开着的,透过那半叶空隙,古师看到了几个小孩童正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丫丫躲好啦,胖胖快来找我呀...”一个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叫道。
“蛋蛋也躲好了,胖胖可以来找了...”是个小男孩的童声。
“好,胖胖来了,我马上就会找到你们了,刚才要不是黑铁哥哥回来,你们是找不到我的...”
果然,那小乞丐就是住在这里,可找着你了!
古师笑着走进了大院,慢慢的,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便循着从一侧厢房里传出的声音走了过去。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再穷再苦,也不要那些偷来抢来的奢侈,你倒是说话呀,是要把娘气死不成...”
一个妇人的责骂声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父亲他过世的早,娘就指着你长大成人,可你...”
“娘,您莫要在责怪小铁了,要骂您就骂我吧,我这个做姐姐的长得不好看,连图着作个下人都没人要...”一个少女的声音,满含自责和羞愤。
“娘啊,孩儿知错了,让您受气了,孩儿只想这次进得大帅府去拜寿,好落个名额...”一个微带稚嫩的男孩声音传来,充满了委屈和自责。
“你,你还图那个奢侈么?你真是自作孽啊...”妇人显然气的说不出话了。
“不是啊娘,大帅府早已经布告全城,凡是去拜寿的,只要有名额,赏金石上品一枚,还可给一个平民安置一个下人的工作的机会,这样姐姐就不会被旁人看不起了,好多人都
去拜寿...”小乞丐辩解道。
“那你也不能去偷去抢,好歹你父亲曾是个大匠师,你这是替他丢脸啊...”妇人仍有些气愤道,但显然还是心疼儿子的。
这简短的一阵对方,令古师非常犹豫不决。
“呀,胖胖找到你了,是丫丫还是蛋蛋呀?”这时,一双小手一把抱住了古师的腿。
一个五六岁的胖嘟嘟的小男孩,眼睛被一块黑布给蒙着,有些冰冷的小手捉住古师不放。
额,这该怎么办?
古师稍犹豫了片刻后,揭开了小胖男孩的蒙面黑布,道:“我是你黑铁哥哥的朋友,小胖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呀?”
显然,小胖男孩一时间有些怔住了,被眼前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给吓住了。
“喏,这是哥哥给你变的金石...”
古师摸出一枚上品金石,光灿灿的躺在手心,递给小胖男孩微笑道:“你把这个给你黑铁哥哥送去,让他把一个绿色的瓶子还给我,好吗?”
“哦,好吧。”小胖男孩不疑其他,借过古师的金石,一路跑进了那间厢房。
能说出黑铁哥哥的名字,是认识的人,小胖想。
不大一会儿,一个长得像块黑铁一样的乞丐模样的男孩,陪同那个小胖一起出了厢房,还一边问道:“胖胖,刚才给你金石的那个哥哥呢?”
“刚才还在呢,奇怪了呀...”小胖摸着小脑袋嘟噜道。
“朋友,你既然人已经来了,我黑铁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现身吧,东西我还给你就是,你的金石我也不敢接受...”
黑铁竟学起了在外学到的大人模样,抱拳四下拱手道。
他一边是敬佩,一边是担心,竟被别人找到家里来了,说明此人很不简单,几年来,能找上门来的,这还是第一个!
对于自己的速度,黑铁有着极度的自信,虽然他才先天一段之能。
“也好,我看你也算是个好孩子,就见你一见,请把东西还给吧。”
古师如同鬼魅般,忽然出现在了黑铁的面前,笑孜孜的。
“你,你是破体修士吗?天啊,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啊...”一见得古师的真容,黑铁万分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追上来了?”
“算是吧,嘿嘿,黑铁,东西给我吧,那不是你能驾驭的东西。”
古师解释道:“我之所以如此快速赶来,一是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二是担心你的性命...”
“我黑铁相信你,不然你若是坏人,以你的能力早就动手了!”黑铁忽然一把跪地,感激道:“多谢你顾忌我家人的感受,请收我为徒吧,黑铁给您磕头了!”
说罢,贴地连续三拜,根本没给时间古师反应。
“收徒?”
古师愣了,开什么玩笑,这哪跟哪呀?
“请收下我吧,黑铁就算给你做牛作马也行...”
黑铁恳求着,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绿色的瓷瓶,双手奉上,诚恳道:“这是黑铁所偷之物,至今仍未查看,请师尊责罚!”
说罢,再次面额碰地一拜不起。
看着眼前这个黑的像铁的小男孩,古师感觉莫名的同时,隐侧之心忽动。
帮还是不帮?我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请收下我黑铁哥哥吧,胖胖也给你磕头了。”
一旁的小胖眼泪吧嗒的直掉,许是心疼黑铁,也学着样子朝古师磕头不已,还哭道:“等胖胖攒有糖果了,都给哥哥吃,你就收下我黑铁哥哥吧...”
“丫丫也磕头...”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忽然从一侧小跑了过来,歪歪斜斜的跪在古师面前磕头。
“蛋蛋也磕头...”一个小男孩也跪下了。
我去哦...古师连忙不由分说,扶带起黑铁等四个小孩子,眼里噙着泪水,道:“我同意了,我同意收你为徒...”
“真的吗?多谢师尊,弟子黑铁再次磕头!”黑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的叫着。
“弟子胖胖多谢师尊哥哥...”
“弟子丫丫多谢师尊哥哥...”
“弟子蛋蛋多谢师尊哥哥...”
“贫妇多谢贵人能收我儿为徒,他父亲若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了...”
这时,一个30岁左右的妇人由着一个脸上长有一块红斑的十几岁的少女,搀扶着,出了厢房,来到古师跟前,深深一福道:“贵人能不计前嫌,收下我儿黑铁,乃他之福运,乃贵人之宽怀大量...”
“不敢,不敢...”古师连连还礼不已。
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了,究竟是收下了黑铁一个,还是附带把另外三个也给收了?
也罢,收就收了吧,如果资质实在不行,教点别的也行。
“黑铁,你不是想要去大帅府吗,为师这就带你前去拜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