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小在宫中住了几日,依旧在她曾经呆过的龙阳宫,让她没想到,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严帝依旧派人将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的家具都是原来的位置,不层动过分毫。只是这宫内少了那些个嫔妃,显得空旷寂寥,极为冷清。

第六日,孙小小要走,严帝虽然不舍,却无力挽留,只好将她送至宫门外,并将身上的金牌送给孙小小,这面金牌独一无二,乃是皇上身份的象征,见它如皇上亲临,孙小小欣然接受。

回到孙府,刚进门口,便看到严萧单手拿着竹帚吃力的打扫着院子,光秃秃的左肩纱布泛着淡淡的红,兰花和福伯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见到孙小小,严萧先是一惊,随即眼眸里闪现出对孙小小的灼热。

“见到我你不是该跪着称呼一声主子么?”孙小小挑眉,居高临下般的直视严萧,她讨厌严萧看她的眼神。

“主子好。”严萧面色微红,但还是很恭敬的跪下给孙小小请安,不小心牵扯到肩上的伤口,疼痛得让他的眉头皱到了一块。兰花和福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既然你选择留下,那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只不过是我的奴隶,我养的一条狗,哈哈……”孙小小有种将他践踏在脚底下的快感!

听到孙小小的声音,天阳夜殇、天阳夜落和严落息急急跑出来迎接。看到严萧的处境,天阳夜殇不忍的为他开脱:“严萧从昨日一醒过来便主动来打扫院落,你看他的伤都还未愈全……”

话没说完,孙小小冷冷的接过话,对着严萧道:“看来你的身体不错,才几日就能打扫,既然这样,兰花,洗衣服的事不用你做了,让严萧来,还有福伯,夜香桶你也不用洗了,也让他来。”

光打扫个院落就能赎罪?笑话!

“小小,这……”天阳夜殇不忍心,严萧受了这么重的伤,干这么多活,能吃得消吗?

“夜殇,夜落,过几天我们便出发前往日炎,你们去准备一下,晚上到书房来找我,好了,就这样,我累了,先回房间。”说完,孙小小也不理会几人和还跪在地上的严萧,自顾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严落息心痛,赶紧扶起严萧,却不敢怪罪孙小小,毕竟,孙小小饶严萧不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他还能要求她什么呢。

晚饭,福伯特意弄了一桌子丰盛菜肴,众人围坐一起好不开心,就连兰花、小雪和福伯孙小小都让他们入了席,唯有严萧,却不允许他踏入大厅半步,更别说一同就餐。他的住所被安排到了柴房,吃饭,当然也只能在柴房,至于他吃的,两个馍加一碗汤!

孙小小不是大善人,对严萧,她更不会同情,只是可怜了严落息,一顿饭吃得不知其味。孙小小知道他在想着严萧,所以当她看到严落息偷偷藏食物时,也只是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不过,心里也有些隐隐不快。所以吃过晚饭,孙小小懒得理会严落息,任由他去找严萧,自己则拉着天阳夜殇和天阳夜落进了书房。

相对而言,孙小小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想为了一个严落息而顾此失彼,她还要夺取幽冥,夺取阳月,她要一统山河!

三人在书房商议到很晚,而后一起进了房间,再不久,让人脸热的呻吟响起。

严萧无法入眠,身上的伤让他大汗淋漓,他不敢哼一声,他只能咬紧着牙,默默承受。因为未眠,所以他听到了发自孙小小房间内的声音,他才发现,他的心比身上的伤更痛……

……

天蒙蒙亮,严萧起床倒夜香,因为只剩一只手,且伤痛在身,一个不小心,粪水从头泼到脚,他颓然,却又害怕被孙小小看见,只能偷偷跑出宅子朝着城郊的小河跑去。

“快看,疯子!疯子!”

“好臭啊!”

街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人,人们纷纷避让不及,几个小孩见到严萧,不停向他扔着石子。严萧已没有了勇气继续前行,跌跌撞撞返回孙府。

此时孙小小已经起床,正好与落荒跑来的严萧对面相见,她第一次看到严萧如此落魄不堪,瞧瞧他,已然没了当初英俊倜傥的王爷模样,头发蓬乱,两颧高突,满脸胡渣,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这分明是个乞丐!

“严萧,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与街上的疯子乞丐有什么区别?你这个样子是想毁我的名声么?给我自扇十个耳光,然后去洗漱干净!”她就是要折磨他、羞辱他!

“啪、啪……”

耳光很响亮,扇完,严萧的右侧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孙小小很满意,一挥衣袖道:“你去吧。”严萧低头离开,背影显得如此萧条落寞。

厨房没有热水,也没有人敢给他烧热水,严萧只能卖着力提着冷水返回柴房,脱掉衣服,就着冷水浇着肮脏的身体,泪水无声的滴下。

其实孙小小并未离开,她悄悄的跟着严萧,原意只想捉住他的某些错误,然后再加以惩罚,可是她看到了褪去衣服的严萧,他的身材很均匀,只可惜失去了一只手,断臂残端,正在冷水的浇淋下渗出淡淡的红色,而麦色的肌肤上,浑身上下都是**的鞭痕,她知道,那是她鞭打留下的印记,不留痕迹,孙小小悄然离去。

随着天色大亮,宅子里的人都已经全部起来,他们不知道早晨发生的事,各自干着各自的活,而严萧也已经洗漱完毕,提着竹帚低头打扫。

天阳夜殇和天阳夜落也做着自己的事,他们已和孙小小商定,明日便起身,所以很多事情都等着他们去忙,挑选随从,准备银两、干粮、马匹、马车……几乎所有的事,天阳夜殇和天阳夜落都不让孙小小插手,所以她乐得清闲。

中午,阳光毒辣刺眼,所有的仆人都躲回屋里乘凉,独有严萧,还蹲在井旁,单手吃力的洗着衣服,严落息想帮他,却被兰花拦住,其实兰花也不忍心,毕竟,他曾是王爷,是她的主人,但这是孙小小的命令,她不能抗命。

严萧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他想完成,但还是因体力不支,晕倒在烈日之下……

漫长而痛苦的梦境,让严萧恍如跌入十八层地狱,浑身如火烧,如油煎,他梦到了孙小小,梦到了一年前的暗牢,他看到曾经的自己手拿皮鞭不停的抽向孙小小娇弱的身体,他看到了孙小小昏迷时展露的那一抹妖娆的笑容,他看到了孙小小在军营过着的屈辱的每一天……

他想阻止,却看到曾经的自己狰狞的对着他笑,他想伸手去拉孙小小,孙小小却变成一缕烟雾消失在他眼前……

严萧流着泪终于醒来,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整个宅子安静得出奇。

“小小——”严萧大叫着冲出房间四处寻找,没有孙小小的任何气息。

她~已经走了么?他想见她一面,给他送别,可是,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他。

颓然的走回柴房,角落,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那是孙小小的东西!严萧激动的打开,里面,满满的装着疗伤的药,严萧将瓷瓶放在心口,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