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旧的居民楼里,虽已入夜,但灯火通明。

孙少桀意外地接到了爸爸妈妈的电话,这么多天也应该对他们有个交代,可是没想到,自己却听到了一个让他烦躁不已的消息。

院中——

凭借着星辉明月交错的光茫,孙少桀紧紧牵住一只手,他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忧,她的手心湿热湿热,笑容中隐约有些为难,他轻声对她说:“如果下个月22号,我和璐瑶要结婚,你会有什么想法?”

金紫陌一惯淡静,听电话的时候她也听出了端倪,眼睛里有俏皮的光芒,她侧目睨着他:“什么想法?”轻松地问。

“我问你呀,你的想法。”孙少桀在等待中略显不安,他的心情非常沉重。

金紫陌的笑容中有些羞涩,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说:“祝福你呀,终于把你还给她了。”她的故作轻松伤了他的心。

“你心安了?”孙少桀不冷不热地问。

金紫陌怔了怔,知道他生气了,却仍微笑着说:“其实说实话,我的心没有安过,我欠的债又何止她一个呢?还有安念,还有苏乐儿,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原谅自己对安念带来的伤害,走到哪里,我都是多余的。”

孙少桀紧闭眼睛,哑声说:“如果……我要带你走呢?如果……你对我来说不是多余而是唯一呢?”

金紫陌下意识地将手从他宽大的掌中抽出来,她如同触电一般被惊醒,唇角带笑,用理智克制住全身轰然奔涌的热血,僵硬地看着他,良久,才带着歉意,柔声说:“不要这样子,不要让我有负罪感……”

孙少桀抱有一丝希望,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只是对璐瑶有负罪感吗?如果没有她呢?你的负罪感是不是就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璐瑶呢?她是一个人,又不是空气,再说了……我不打算跟你过一辈子,我不再爱你了,难道你这么日子没有感觉到吗?”金紫陌神情孤傲,一脸不悦。

忽地,他在她面前跪下,双手拉着她手腕,垂头恳求道:“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够好,只要你说出来,我愿意改,给我时间,可以吗?”

金紫陌胸口的起伏流露出了她的不知所措,但是她又表现得极为镇定,淡漠地望着他碎长的头发:“这根本就不是时间的问题。”

“……是什么?是……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难道之前恋爱的日子,我带给你的真的只有痛苦吗?”孙少桀抬眸看她,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金紫陌的心一怔剧烈的疼痛,漂亮的眸子定格在他的脸上,目光中有些不敢置信,她害怕了,不知是什么促使她这么害怕,那颗眼泪里有多么绝望与期盼?

终于,她悠地蹲下身,轻轻地靠近他温暖的怀里,柔声说:“少桀,叔叔打电话给你,肯定是要和你商量婚事,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先回去,你是大人了,有些事情要自己担当,要自己面对,爸爸妈妈不是挡箭牌。”

“我先回去?然后呢?然后我还能找到你吗?”孙少桀也玩累了这种游戏,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知道此时她的柔情极有可能是假的,因为这些日子,她都不让自己碰她,哪怕是伸手扶一下,她也是拒绝的,她是那么淡漠,那么绝情,又怎么可能会重新爱上自己呢?

她的这个拥抱,无法让他感到温暖,反而让他感到阵阵害怕,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担忧。

“我发誓,我会呆在这里不走。”金紫陌抬眸,很认真地凝视着他。

孙少桀忍不住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刻,他似乎什么承诺都不需要了。

次日清晨——

辰少将小哆啦从房车里抱了下来,“宝贝等一下,要帮叔叔提礼物。”

“我知道了!”小哆啦快乐地看着辰少从后座上一袋一袋地往外提礼包,接过后她把它们放到地上。

等辰少关上车门,他让小哆啦提了两袋最轻最小的,其余的则是自己包揽,“走吧,看着脚下,别踢到石头。”他慈父般提醒。

小哆啦跟在辰少身后,兴奋地朝那撞旧旧的居民楼走去。

小路边草尖的露珠打湿了他们的裤脚,晨曦的微光将他们静静地包围,使人心情愉爽,而这一刻,孙少桀还未离去。

门口,辰少再一次交待:“绑架的事宝贝什么也不要说,免得妈咪担心知道吗?还有奶奶跟叔叔说的那些事情,宝贝也不能说。”

小哆啦不开心地抬眸望着辰少:“叔叔真的要走吗?奶奶说的是真的吗?您用10个亿救了我,就一定要离开这里吗?我和妈咪是罪人对吗?”

辰少一怔:“什么?奶奶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小哆啦的沉默让辰少心生怒意,他恨不得当面质问韩怡,为什么要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说这些事情……

“叔叔您怎么了?”

辰少宠溺地说道:“不要再问了,我们进去看妈咪。”

“叔叔!10个亿我可以还给您!您能留下来吗?”小哆啦的眼泪夺眶而出。

辰少微怔,他的心剧烈地抽痛,但他只能感动:“宝贝,不哭,叔叔不是因为这些钱而离开,叔叔的家在欧洲,哥哥姐姐们也在欧洲,哥哥要回去看看他们,很快就回来,我保证,马上就回来。”

“咦?门怎么被反锁了?这把锁不是我们家的那把。”小哆啦心生疑惑,她歪着脑袋打量着这把崭新的锁。

从辰少若无其事的脸庞上还是可以窥见一点隐藏的怒意,他哀伤而觉悟地打量着这把锁,终于明白金紫陌恋爱时的日子有多艰难,她有多渴望温暖。

这个男人会如此霸道地占据着她,让她失去自由,他疯狂了吗……她不知道反抗吗……

这把锁让辰少的心一点点撕裂,滴出暗红的血液,门里面的她是不是失去了自由,失望到了极点?还是很满足这样的呵护?一阵莫名的紧张朝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