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被布置得很明亮的卧室里,三四个女佣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有人修剪室内的花草,有人端来参汤,伺候玫瑰喝下,有人在挂窗帘,有人给鱼儿喂食……

玫瑰额头上缠着洁白的纱布,她躺靠在床头,望着亲切的女佣们,一脸抱歉的微笑:“其实你们不要这么忙活,能住在这样的好环境里已是福气了,不要再费心机布置花草,挺浪费钱的……”

一名女佣一面给小鱼儿喂食,一面转头微笑着接话:“夫人,这是教父的吩咐,咱们只是照做而已,您就让我们好好伺候着吧,夫人面目慈善,性格温和,能跟着您是咱们的福气。”

又有一名女佣停下手中的活儿,侧目顺意道:“是呀夫人,医生说您的外伤并无大碍,吃点药很快就会好了,您的精神才是最主要的,所以这住的环境呀,要与大自然贴切一些,不用起床,就能闻到花香,这样子人才会神情气爽呢。”

玫瑰脸上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想到这一切都是教父的安排,她的心不由得有些年轻时的矜持,她温柔地撇开话题道:“紫陌呢?你们知道紫陌去哪里了吗?她怎么还没有过来?”

思女与思夫,同样是一种难受。

“回夫人,大小姐带话说,过会儿就来,要我们伺候夫人好好休息。”女佣温婉地回答。

玫瑰忍不住对女儿的思念,她满怀期待中又有些伤感:“噢,这样呀。”想到过会儿的见面,她又有些手足无措,日思夜盼着跟她见面,可是一旦真的见到了,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她思忖着要事先想好话语时,卧室的双重房门被女佣礼貌地拉开:“……璐瑶小姐。”她有些惊吓,有些迟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教父交待过,不能让金璐瑶单独来探望玫瑰夫人。

但是金璐瑶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门口,并无退意,她静静地望着女佣,女佣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她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床头的玫瑰。

玫瑰在见到金璐瑶的一瞬间,她原本稍稍有所放松的心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这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以一种错愕的目光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还会找上门来,而这一次,她又要做什么?

不过好在屋里还有几名女佣,事情应该不会闹得很严重,“让她进来吧。”思量再三,玫瑰的声音里带着几许疲倦。

挡在门口的女佣只好让道,金璐瑶僵直地走进来,在床前适当的距离止步,在玫瑰的指示下,有女佣替她搬来木椅,“小姐请坐。”女佣的声音依旧温婉。

沉默中,金璐瑶眼睛渐渐有了焦距,她的目光在玫瑰缠满纱布的额头游离了一圈,然后垂眸躬身,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玫姨,我为我所做的一切,在这里向您说一声对不起。”

玫瑰惊愕过后,心中一痛,再也无法为她的到来感到惶恐。回想起这些年来地下室里非人的待遇,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再见紫陌一面,而如今,这个愿望得到了实现,也就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一切的风雨过后终究有彩虹。

“璐瑶……”玫瑰顿了顿,似有无限伤感,望着她苍白的面容与红肿的双眼,玫瑰还是感到一阵心痛,她颤抖着朝金璐瑶伸出手:“璐瑶,你坐,你别傻站着,你快坐呀……”这一声声激动的话语中包含了多少的原谅与不计前嫌?

看到玫瑰如此激动,金璐瑶赶紧坐下,并劝道:“玫姨,您别激动,小心伤口出血。”她拧眉凝视着她。

玫瑰在女佣的扶助下,重新坐正了身子,情绪稍稍有所缓和,女佣们在玫瑰的暗示下,通通离开了卧室,并体贴地拉上了房门。

一个女佣颠撞着从走廊里跑出来,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教父与金紫陌身上,教父怒斥:“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教……教父!大小姐!璐瑶小姐去了夫人的卧室!”女佣惊慌失措地汇报道。

“什么?!”直觉的反应让教父与金紫陌脱口而出,尤其是金紫陌,她的心遽然一紧,拔脚便往卧室方向跑去,教父亦快步跟了上去,女佣满额是汗,颤颤地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经过一条条曲折的长廊,金紫陌终于在玫瑰的卧室门前停下,还未来得及喘一口粗气,她下意识地一把将卧室大门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不已,金璐瑶竟然在给玫瑰削苹果?而且就在她毫无预兆地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刀子一不小心划进了金璐瑶的食指,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垃圾桶里……

金紫陌惊愕地瞪大双眼,望着那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下,好半天都未恍过神来,还是玫瑰在一旁着急地提醒:“紫陌!快给璐瑶拿止血贴!”

“噢!好好好!”金紫陌猛地将思绪抽回,赶紧跑到抽屉前,一个一个迅速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她取出一个止血贴匆忙而熟练的撕开,然后放到桌上,又拿来消炎水和棉签走到金璐瑶面前,一把从她手中接过苹果和刀具,然后抓起她的手放到垃圾桶上方,一面用消炎水和棉签替她消毒,一面说:“我来给你消毒吧,这个消炎水效果很好的!”

金璐瑶凝视着她的头顶,不温不火地说:“是少桀送给你的吧?”

“你怎么老喜欢在我面前提他呢?”猛地抬眸,金紫陌怫然不悦。

金璐瑶有些撒娇地努起嘴:“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家里也有一瓶。”

“你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跟你扯那么多!快把手伸低点。”责怪后,金紫陌以命令的口吻跟她说。

金璐瑶沉默了,坐在椅子里,静静地凝视着金紫陌小心翼翼替自己清洗伤口的模样,她心里有点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