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师傅再也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他学会了掩藏他的真实情绪,他变得莫测高深,揣摩不透,似乎唯一不变的是他仍然一遍一遍的用最温情的语调喊着:阿离,阿离!

宴会开始,苏离一直与宇文策形影不离,她甚至没有去欣赏这里的装修有多么豪华,来往的人随便挑出来一个就是多么响当当的人物,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脚尖,仿佛那里可以开出一朵花来,她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是否在注视着他,可是她知道,她不敢看他,所以,她回避了一切。

姚正泰虽过古稀,但是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站在台上,在一群儿女们的簇拥下,穿着大红的唐服喜袍,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宾客们举起酒杯,共同祝愿今天的寿星万寿无疆,苏离亦将酒杯轻轻放在唇边,透过玻璃杯,似乎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落进视线,她的心一抖,杯子几乎拿捏不稳。

“小猪。”温煦的嗓音,柔和的气质,这种安全无害的感觉是唐舒。

苏离尴尬的抬起头,冲着唐舒大方一笑,是她自己太过紧张,心里总是怀着不安,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小猪,好久不见了,如果不是老二眼尖,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

远处的唐翊正倚在大厅的白玉石柱上,眼光深遂而玩味,不是第一次见她穿着晚礼服出现,虽然依然惊艳,可是两次的气质又截然不同,上次是小猪,大眼睛乌闪乌闪的,对一切都好奇,特别是满桌的食物,这次是苏离,目光坚定在某一处,整个人都透着种难以靠近的冷艳。

她消失的这段日子,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最后,就连唐缺那里都没有了她的消息,他才彻底的放弃,没想到数月之后,她再一次娇艳的绽放在他的视线中,带着种全新的感觉与冲击,轻轻抿了口酒,眼中的颜色像夜色一样璀璨起来。

“小猪?”宇文策对这个全新的称呼似乎十分意外,笑着皱眉,想要从苏离的脸上求解。

“宇先生,你好,在下唐舒。”唐舒礼貌的伸出手,宇文策与他握手寒喧,客气的恰到好处,给足唐家大少的面子,也让自己底气十足。

宇文策前去跟熟悉的朋友打招呼,这里只剩下苏离和唐舒两个人,面对着面,轻声交谈。

“小猪,最近有没有去看老三?”唐舒突然问了一句。

“他怎么了?”苏离几乎脱口而出,那种关心差点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

“老毛病了,肺炎,每年总要咳上几个月,看了很多医生,都说根治不了,刚才来的时候,还在家里打点滴呢。”唐舒是一个好哥哥,对唐翊和唐舒都很关心,却并非那种做为养子的谄奉,而是发自心底的爱。

“哦。”苏离装出平静的表情,“那代我向他问好。”

“你不去看看他吗?他就在。。。”唐舒伸手向后一指,可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唐缺明明就站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的目光指引,他还真没看见苏离。

这么大的会场,想碰上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果是有意遇见,或者是故意躲避。

就像唐缺和苏离,明明呼吸着如此相近的空气,可是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过。

宴会进行到一半儿,台上忽然传来一阵优美的钢琴声,弹琴的人是姚正泰最心爱的孙女姚宝姗,谁不知道姚老爷子膝下无孙子,把所有的疼爱几乎都给了这个孙女,在姚家,她的地位甚至高过她的父亲姚家鑫

众人手持酒杯,停止了交谈,静静的聆听着这首美妙的乐曲。

一曲完毕,随着雷鸣般的掌声,一身白色小礼服裙的姚宝姗走到麦克前,乖巧可爱的如同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她用甜美如糖的嗓音柔声说:“今天是我爷爷的生日,宝儿祝爷爷福如海深,寿比山长,永永远远的年轻、健康,同时,宝儿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这里宣布一个消息,也请爷爷和在坐的嘉宾们为宝儿祝福。。”深情如水的眼光穿过人群,精准无误的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爷爷和唐爷爷曾经有过一个约定,宝儿将来要从唐爷爷的三个孙子中挑选一位做为丈夫,唐爷爷的三个孙子都是人中之龙,优秀,绅士,才华横溢,无论是谁跟宝儿结为夫妻,都会将唐姚两家的家业发扬光大,但是,宝儿独独喜欢的那一个,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不远处,我相信,他也一样喜欢着宝儿,愿意跟宝儿携手一生。”

众人的眼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唐家的三个少爷,虽然是分散着,但离她都很近,很难猜出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

宝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她缓缓的走下台,轻盈的像是一只美丽的天鹅,人群在她的面前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这条道路的尽头,只有一个人长身而立,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上看似毫无表情,却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磁场。

宝儿一直走到他面前,笑靥如花,“唐缺,我爱你。”

唐缺静静的看了她几秒,如水般平静的脸上分不出喜怒,在周围静可落针的沉默中,他突然勾唇一笑,那一笑的风情顿时让头顶的琉璃吊灯黯然失色,他微微倾身,俊脸与面前的姚宝姗只有一拳之隔,带了丝笑,他吻上她的唇,极温柔缱绻的。

周围暴出一阵叫好的掌声,姚家大小姐的求爱大获成功,她此时已经踮起脚尖,双手勾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舌更进一步的送进他的口中,与他痴缠交织。

姚正泰的表情阴晴不定,但面上依然还是欢笑的,与姚正泰的态度相反,唐老爷子的双眼微眯,蓄着一道捉摸不定的锐光。

而其它人的表情可算是五花八门,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