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的身子忽然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他身上好闻的香气让她的鼻翼轻皱,涌上浅浅的酸意,没有动,只是由他这样抱着。

唐缺紧了紧掌下绵软的身子,将她不屈的小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她似乎挣扎了一下,然后就静静的依偎在上面,好像是雪地里久行的人又饿又冷,忽然看见燃烧的火堆,防备却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那个时候,他坐在冬天的壁炉前,炉火烧得正旺,折射出红蓝色的光芒,外面大雪纷飞,屋内春暖花开,头上的水晶灯卖力的散发着光明。

那个时候,她正坐在冰凉的土炕上,噬人的黑暗中,怀里抱着破布娃娃,北风呼啸,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她在等待着亲人的归来。

那个时候,他被母亲牵着手来到钢琴旁,贝多芬的月光曲流畅响起的时候,她在一针一线的缝着扣子,针扎到了手,她用小嘴含住,吮干了血珠

那个时候,他与父母兄弟坐在餐桌前享受美好的早餐,窗外有百灵鸟在叽叽喳喳的啼叫,一大片翠绿的叶子落下滚圆的水珠。

那个时候,她坐在亲人的灵堂前,小小的身子带着丝少有的倔强,告诉自己不哭不哭,一哭,奶奶就没办法上路,过不了奈何桥,就会做孤魂野鬼。

那个时候。。。。

他在天堂,她在人间。

“你哭了?”手探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干涩的,没有泪。

她很少哭,再大的悲伤也不过是哽咽,他突然就觉得一阵心疼,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以及紧张的喊声,他的人来了,他们正用尽一切办法启开电梯。

“唐缺,你会跟姚宝姗结婚吗?”她突然的问话,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会。”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他的回答让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她笑自己傻,一个是唐家少爷,一个是姚家小姐,天做地合,花好月圆,本就是幸福般配的一对儿,自己是在奢望什么呢?

因为他这个突然觉得可怜她而施舍的拥抱吗?别忘了,前一秒,他还在说,陪他一个晚上,她要什么都可以。

她抬起头,有种万念俱灰的颓废,在茫茫的黑暗里,她伸出手去摸他额头的纹身,一个十字架上钉着一条蛇,看上去很恐怖,是自赎也是堕落。

他突然握了她的手,带着它慢慢的抚过他的额头、鼻子、眼睛、嘴唇,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就像是让她的双手重新认识了眼前这张脸,不但要让她在心里记住,他也要让她的身体和感觉记住。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她此刻在他的怀里,手被他握着,就算身陷黑暗,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那又如何

她想告诉他,唐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用我的一切来讨好你。

“唐缺,我喜。。”这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却只说了半句,门在此时突然被打开,无边的光亮照了起来,她看到很多焦急而惊恐的脸。

“三少,你没事吧。”

“三少,真是对不起。。”

耳边全是这样的声音,她终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你刚才说什么?”他突然问。

苏离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忧伤:“没什么。”

“mygod,你们真的吓坏我了。”姚宝姗小跑着冲过来,在看到唐缺抱着苏离时,面色一僵,但是,马上就关心的问道:“苏离她受伤了吗?”

“没有。”唐缺淡淡的回答。

姚宝姗的嘴巴张成o型,一脸的不解。

“放我下来。”苏离挣了挣,他松了手。

脚有些麻,可能是蹲坐的时间长了,没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被他这样抱着一路走来,确实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现在当着他女朋友的面,她是需要澄清什么的。

“姚小姐,你别误会,我的脚麻了,三少只是好心。”她正了正肩上的背包朝两人一笑:“不打扰二位打球了,再见。”

“苏离,都说我们是朋友了,你怎么还叫我姚小姐啊,叫我宝儿嘛,ok?”姚宝姗笑容灿烂,看起来十分宽容大度,手臂自然的挽上了唐缺,似乎在宣布着她对这个优秀男人的所有权。

唐缺一直没有说话,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脚踝上,她穿了条七分牛仔裤,正好将一截纤细盈白的脚踝露在外面,不盈一握的感觉。

苏离向姚宝姗微一点头,“我先走了

。”

“明天约你喝coffee好不好?”

她想了想,点点头。

苏离也没去看唐缺的表情,紧了紧肩上的背包转身离去。

她的脚麻得不轻,走路的时候有些一瘸一拐,有好几次,实在动弹不了便扶着墙壁休息,一边揉一边蹙眉。

望着那单薄倔强的背影渐渐的远去,唐缺忽然有种冲上去将她紧紧揉进怀里的冲动,但是,仅仅是冲动。

冲动不属于唐缺。

姚宝姗依偎在他身边,将他眼中那分留恋与占有欲瞧得一清二楚,这个男人或许很会伪装,但是此刻,他像一只刚刚睡醒了准备饱餐一顿的狼,他的野心,他的强硬,他的残忍,统统的展露在美丽的外表上。

她爱极了他这个时候的霸道,但是,她也恨极了那个可以左右他表情变换的女人,那个连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却偏偏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的穷女人。

肉中刺,眼中钉,这个词的深切含义让姚宝姗痛痛彻彻的领悟了一回,她从没有如此坚定的想要让这个人滚出自己的视线,恨不得连根拔除,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必须要消灭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敌人,保护她的地位,她的爱人,她的一切。

“吃醋了?”

唐缺不带丝毫感**彩的话让姚宝姗从飞离的神智中找回了冷静,她笑得天真无邪,大眼睛里闪动着无辜:“我当然相信我的男朋友。”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走吧。”

“你还没有教我打球。”

“我不是老师,从不教诲别人。”

姚宝姗掩住心中的失望,讨好的转移话题:“听说湖畔有家河鱼做得不错,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随便。”